林昭颖笑了笑,脸上浮现出阵阵嘲讽之意:“在我心里没有死,即使全世界都忘记了他,可只有母亲,会把他牢牢记在心底。”
话落,她泪眼朦胧地盯着顾辛彦,目光中盛满了谴责,一时间竟然顾辛彦喘不过气来:“我会永远记得他的模样,他的脸、他的手、他哭泣的样子,哪怕他没有多看这个世界一眼,也始终活在我心里。”
一道小小的身影,还没来得及认识这个世界,就被这个世界遗弃。顾金,是被遗弃的人,上天连机会都不曾给他。
心里猛然揪得紧紧的,顾辛彦总不自觉想起当初那些事。他神色焦急地守在手术室外,隐约听见孩子的哭泣声……而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戛然而止。
他怔怔地在那一动不动,浓眉蹙成深深的沟壑,听着她的话许久也没有开口。直到时间过去了几分钟,才勉强蠕动了薄唇:“他的忌日,是这个月吗?”
“嗯,过两天就是。”
扬起视线,好似能看见当日的一切。那些努力而温馨的日子,那曾渴盼多年的时间。然而在两年前的那天,他期待了整整三个季节的小生命,死在了手术室里……
林昭颖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朦胧中把自己靠在他怀里,眼底闪烁着的异样情绪,掩盖了悲伤……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所有人都想忘记那一切。一个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却又迅速离开的生命,早已成为心口最痛的伤疤。没有人愿意回忆起那些,可如今有人拿了刀子,生生把伤疤挖开,打开一看,里头血淋淋的,这么长时间,从未愈合。
舒蔚在家里休息了大半天,到晚上,韦容青的情绪总算缓和下来。她每次提起自己无缘的姐姐,便会心神不宁的,这已成为一个心结,藏在心里多年都不曾打开。
“爸爸等下就回来了,您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韦容青只是挥挥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难得温柔地抚着舒蔚的手,小声道:“今天别怪妈,他们家的人欺人太甚。我的女儿怎么也不能嫁过去受人欺负。”
“对不起,我一时冲动就结婚了,没告诉你。”
“没事,反正现在知道也不晚。好在是还没怀上孩子,一切都来得及,舒蔚,你自己怎么想?想跟辛彦过一辈子吗?”
舒蔚愣了愣,实在没料到韦容青会这样直接地问出来。她平时总是恨不得自己赶紧结婚的,真结婚了却是这样的反应。
气氛一时沉闷,母子俩挨靠在一起,舒蔚就靠在韦容青的肩上,体会难得的温柔。或许是因为看到她总会想到姐姐,从小到大,她们俩都不算太亲近。
舒蔚心里清楚明白,韦容青对她这张脸,甚至是有些惧怕的。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回答,要是在几天前,肯定毫不犹豫地摇头。心里总想着别的女人的丈夫,她不会要!
知女莫若母,即使再不亲近的母女,却总能清楚孩子心里想的是什么。舒蔚犹豫的那一刻,韦容青便知道答案。
当下嘲讽地笑了笑,涩涩道:“舒蔚,先不说辛彦对你怎样,再疼你、能坳的过他妈吗?哪怕表面上赢了,以后你嫁过去,不也是受苦?妈曾经走过这样的路,不想你再重复啊。”
没见过胡静之前,只当那些被针对被孤立的事,只有她当年才经历过。在嫁给舒远之前,也曾疯狂地恋上那样一个男人,英俊帅气又多金。
她后来也常怀疑,推她一把的人,是不是那个家派来的。可最终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谁也不愿提起当年的伤心事。
“妈,我会好好考虑的。”
舒蔚承诺,唯有她自己知道,不管怎么想都做不下这个决定。当初全身心爱着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想和他结婚,之后争吵着渐渐淡了,可无论如何都不曾全部消退。
她心里烦乱,打电话把姚瑶叫出来,两个女人坐在酒吧里,点了几杯鸡尾酒。
酒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乱晃,姚瑶抿了一口,朝酒保竖起大拇指。周围吵吵闹闹的,没来由的更让人心烦意乱。霓虹闪烁的灯光,总有种恍惚感。
姚瑶看向舒蔚,后者却始终犹豫不决:“怎么不喝啊?一醉解千愁。”
“嗯,说的是。”她跟着尝了尝,喉咙里流下辛辣的液体,一瞬间刺激到身体某处,胃里立即翻滚着。
“你没事吧?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想吐?”
一听见这个字眼,两个女人立刻住了嘴,四目相对,都能看见彼此眼中的震惊。
她们是医生,虽说不是妇科,可对某些知识的理解较常人来的更透彻。姚瑶当下扶住了她,把人往洗手间里拖:“会不会是怀孕了?”
舒蔚瞪大了眼,点点头又摇摇头。早在三个月前就做好准备,要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但真正到那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你检查了没啊,有验孕纸吗?”
“买了还没用……万一是真的呢?”
“那就生下来啊。”
可……在现在,来的真不是时候。舒蔚坐在洗手间里,看着纸上明显的坐标,一时间慌到不知如何是好。
“砰砰!蔚蔚,好了没啊,你赶紧出来。在里面待那么久干嘛?医院打电话叫我,有急诊要处理。”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这个不准的。明天到医院再检查一遍。”
“嗯,那你等下回去小心点啊。”姚瑶也没办法,手机又一次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她跺跺脚只能赶紧回去。
舒蔚听着脚步声走远,把脸埋在手里,全身缩成一团,烦乱到不知如何是好。有了孩子,她第一想到的竟然是隐瞒,原该有的喜悦丝毫不曾存在。
手指抚向小腹,想象中那里的心跳,神色才渐渐平和下来。舒蔚有些懊恼,就在之前,她还去游乐场玩过山车……她用力敲了敲脑袋,真为了整顾辛彦就上去了,舒蔚,你是脑残么?
“铃铃铃!”有人打进电话,拿起的刹那,便听见里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在哪?”
顾辛彦还是给人不耐的感觉,不知在什么地方,周围太过吵闹,舒蔚差点就听不清他的声音。
“姚瑶打电话告诉我你在这个酒吧,你在哪?”
他声音愈发大声,舒蔚愣了愣,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姚瑶都告诉他了?那么,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开心?兴奋?
不,以顾辛彦的脾气,第一反应会是把她带回去,而后立刻要求举行婚礼。
“舒蔚!”
“我已经走了!在出租车上。”舒蔚情急之下编了个谎言,至少先不要见面,给自己一点时间。胡静白天在去大吵大闹了一阵,要是顾辛彦立即说举办婚礼,两边都不得安宁。
男人沉默了下,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去追她。
忽然……
“哗啦啦!”隔壁传来冲水的声音,舒蔚没来得及挂断电话,窘迫地垂下头。
手机里安静了两秒,而后便听见男人沉稳而没有起伏的声线,只隐约能感受到一抹冰凉的气息:“你要自己出来还是我进去找?”
王斯里在一旁搓了搓手,大冷的天,他竟还有种要出汗的错觉。自家顾总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不过,这当口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
默默的,某特助决定离开。反正大顾总也开车过来了,他不如早点下班……
“王斯里。”顾辛彦忽然开口,因为曾经的秘密而心情沉重。
“是。”
“我记得你没结婚之前,和公司一个小助理走的很近。当时她向我请过病假,整整一个月。”
王斯里擦了擦汗,想起当时干的蠢事,心道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顾辛彦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状若不经意地提及:“她为了拿过孩子的事,告诉过你老婆吗?”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对他提出加薪不满意?他就说不能在一家公司干太久,自己那点破事,老大一清二楚。
“顾总,这都是以前的事。咱们就都忘记了好不好?”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何况他现在和之前的女人断的干干净净。
顾辛彦蹙眉,不自在地敛起情绪:“那么,你不打算告诉她?”
“当然啊……这事绝对不能说!顾总,您会帮我保密吧?”大不了不加薪,家里那个醋桶要是知道了,非生吞活剥了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这个爽快?王斯里眼珠转了几圈,确定他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之后,默默转身离开。最近大顾总变得越来越奇怪,他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顾辛彦望着王斯里离去的背影,随意靠在身后墙壁上。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有一瞬间的失神。王斯里说的对,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顾金毕竟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没必要选这个时候告诉她。
日后舒蔚情绪稳定了,心里那些顾虑担忧都没有的时候。再让她见见那个无缘的孩子也好。
舒蔚乖乖走了出去,刚走出洗手间,就看见像门神似的站在门口的男人。紧蹙的眉在额上挤成三条沟壑,锐利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最后停留在肚子上。
她紧张得直咬唇,手臂放在身侧,始终僵直。刚刚的行为该是惹恼了他,可舒蔚,你紧张个什么劲!怀孕又没有错,就算错也是这男人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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