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叹了口气,“阿榆,你知道我现在很忙,走不开。”
这次的危机不同于上次,一家失掉了公信力的金融公司,面临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股民和股东都会要求撤走自己的资金,等待他们的就是负债累累,榆林比谁都清楚。
“那你把盛丰交给我,所有的事情我来帮你处理,我们还想从前那样,你去美国治病,我在这里替你守着盛丰,守着华远,可以吗?”
榆林试着讨价还价,吴洋丝毫不肯退让,“盛丰的事情我一定有能力尽快解决,榆林,请你信我这一次,以后我什么事情都可以依你。”
吴洋坚持起来就是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榆林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而且她没在办公室呆多久就被小王小张小陈联合架回霍家别墅,还顺带封锁了公司那边的所有消息,二十五块,十八块,九块,坐在电视机前的榆林看着华远的股票每次开市都是跌停,却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
打从那一天她在办公室闹了一场之后,吴洋虽然还会忙得很晚,但是无论多晚都一定会回家。
只是不管外面的形势如何恶劣,他晚上回来之后永远都是那副阳阳如平常的姿态,榆林看在眼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一晚榆林等到深夜一点半才等到摇摇晃晃回到家的吴洋,他还是笑着跟她说,最近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榆林当时就哭了,“吴洋,你别骗我了,盛丰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完了?”
“如果我被这些债务压得要去街上捡破烂为生,你会不会陪我一起?”
榆林叹了口气,口是心非地说,“不会。”
吴洋一听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果然是没良心的小东西,那我只好努力不欠人家钱了。”
榆林摇摇头,半晌才有些为难地说,“明天召开的股东大会,我可以去吗?”
“不行,明天秦柔也会去,我怕你受不了那些。”
自从秦柔从病床上醒来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现在突然出现,一准没安什么好心,“那我更要去。”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安心在家呆着不好吗?”
只要能够扛过明天,他就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而她去了只会让她分心,他不容许在最关键的一环出现任何差错。
榆林这一次也出人意料地坚持,“你要是不让我过去,我们就离婚。”
她明知道她去了起不到一点作用,但是她就是不想缩头乌龟,想跟他一起面对那些腥风血雨,或许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连离婚都搬出来了,吴洋只得妥协,他轻叹一声,“榆林,你总能让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董事会如期召开的时候,华远的股价已经跌到了六块八一股。不少持股的股民纷纷抛售手上的股票,场面还真是乱得可以。
吴洋静静地坐在长桌前面最中央的位置,榆林居右,秦柔现在还是华远名义上的董事长,所以理所应当地坐在了吴洋的左边,霍娜娜也坐在秦柔的左边。
面对大小股东们的指责,吴洋一直保持沉默,一旁的秦柔第五次维持局面失败之后,股东们开始纷纷要求撤回资金,退出华远。
秦柔暗暗得意,表面上还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吴洋,愤愤然道,“身为华远的最大持股人,现在的局势如此恶劣,启庭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说一些什么?”
吴洋淡淡道,“我要说的话母亲已经都替我说了,我无话可说。”
全场再一次震惊,对吴洋的指责更甚,坐在吴洋右边的榆林看得有些不忍,想要轻轻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安心,不想被他反手握住,对她投以一个安心的微笑。
“既然霍家的少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跟华远这么多的情分一拍两散就是。”
“没错,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华远能够及时清算我们投入的资金并尽快归还,话不投机半句多,请霍先生尽快拿钱出来。”
吴洋平放在长桌上的双手交叠在一起,闻言抬头认真望了他们一眼,“诸位都是华远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们确定现在真的要趁火打劫吗?”
众人纷纷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
“那好,华远目前的股价是六块八一股,姑且给各位算七块,谁要撤资的,可以到这边登记。”
说完示意一旁秘书带着笔记本上前一步。
原本闹哄哄的一群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他们都以为如今的华远已经是强弩之末,想趁机捞一点油水,不少人来之前还动了联手瓜分盛丰的心思,没人想到吴洋还有能耐答应他们的撤资。
秦柔更是震惊不已,当场质问吴洋,“你哪里来的钱?”
她以为把那个野种丢到孤儿院里就可以一辈子耳根清净,没想到敬峰还主动要找他回来。而且扬言要把华远留给他,那是她跟敬峰辛苦打拼了半辈子的成果,凭什么让她拱手让人?
是以自从得知霍敬峰要把华远90%的股份留给这个野种的那一日起,她就开始秘密谋划这件事,一点一点,这些年下来她已经抽调走了盛丰数亿的资金,为了防止别人起疑心,她特意命人把账目做得非常平,而且她还将这笔巨额存款转到了极其隐秘的地方,所以才致使盛丰成了今天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算这一阵子她因病住院,向川,赵刚,她手下的人把盛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霍启庭一下子根本拿不出一大笔巨款赔偿股东。
吴洋鄙夷的目光落在了秦柔身上,笑了笑说,“这些钱自然是华远本来的资金,股东们投了那么多钱进去,现在要拿回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秦柔冷笑,“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强调做生意要厚道,你在座的这些叔叔伯伯都是跟着敬峰一起闯到今天的,在他们面前,启庭是不是应该有起码的诚信?”
坐在秦柔旁边的霍娜娜轻轻拉了拉秦柔,低声说,“妈,你胡说什么呢?”
“秦女士,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只要是声明了要撤资的股东,三天之内我必将所有的款项转到各位的账目之下。我霍启庭说到做到。”
吴洋说罢又扫了一眼秦柔,淡淡道,“今天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作为华远的最大股东,我要求立刻终止对秦柔女士的董事长职务的任命。”
底下一瞬间炸开了锅,霍娜娜更是难以置信地望向吴洋,“哥,你怎么能连妈都不叫了?”
霍娜娜震惊的表情完全像是个局外人,吴洋笑得有些苍凉,“她并非是我的亲生母亲。”
“这不可能。”
霍娜娜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从她记事开始,爸爸这辈子只有妈妈一个女人,爸爸爱妈妈胜似生命,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一旁的秦柔却是突然拍桌站直起身,“霍启庭,你有什么资格拿掉我的董事长位置?”
“秦女士自己不知道原因吗?”
秦柔无所谓地笑了笑,她有足够的自信,账目不可能被人瞧出端倪。
她本来想跟姜伟岑联手一起吞并华远,没想到那个人一点都靠不住,事情做到一半就半途而废,当然,他也因此赔了她一笔,将盛丰的资金危机散播出去这一条是他临走前提出来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招也是铤而走险,毕竟华远真的完了,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她已经嫉妒得发狂,决不能让这个野种重新得到霍家的一切。
“既然华远待我无情无义,我手上也持有华远2%的股份,现在我要求撤资,希望霍先生能够尽快兑现刚才的诺言。”
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让她好过,他也别想有舒心日子,这小子有胆子跟那群股东玩空城计,可骗不过她。
吴洋点头,直接拨通了内线让陈贺远进来。
秦柔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还是耐着性子等陈贺远搬了一个小保险柜走进会议室。
“霍董走的时候还留给我一个重要的保险柜,说是找到少爷之后务必要让他亲手打开,少爷的身体欠佳,一直没有机会使用,也是到了最近才偶然打开。”
陈贺远说着缓缓打开保险柜。
“这是霍董事长留给少爷的另一份遗嘱,他在兴业银行有一笔二十个亿的存款,可以全权交给少爷一个人自由支配。”
二十个亿,几乎可以买下大半个盛丰。
秦柔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霍敬峰居然还会留这么一手,她脸色一白,气场已经先输了下来,“既然有另外一份遗嘱,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
陈贺远面无表情道,“因为霍董事长很早之前就开始怀疑你了,所以才多留了一个心眼。夫人,这里还有一封霍董事长给你留的亲笔信,需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信上说什么她还用看吗?这么多年以来,她把整个心都扑在他跟他的事业之上,没想到那个曾经追了她近十年的老实男人竟然临死还算计了她一道。
吴洋冷哼一声,缓缓看向秦柔,“秦女士还不愿意交出董事长的位置,是不是非要见了棺材才肯罢休?”
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秦柔还是嘴硬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