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和齐珉不是也没事吗?”
林安茹身体在病床上一垮,整个人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倒塌在被褥上,她目光盯着天花板,好久好久,她说:“周宴宴,我后悔了。”
我想问她后悔什么了,紧接着,林安茹说:“我后悔当初没听你话。”
我说:“我也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没听我爸妈的话。”
林安茹趴在床上失声痛哭了出来,她说:“如果我们都没长大就好了,我想重新选择,我不要钱,我想要一个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的丈夫。”
可人总会长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无法预测以后的路会怎样,只能半推半就半接受,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现在,毫无预兆。
这就是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你责怪不了任何人,只能后悔着当年。
当年如何如何,现在又如何如何,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平添遗憾,空谈一场。
之后三天,我便一直陪着林安茹处理着齐珉的身后事,在这几天里,林安茹和我说了好多好多齐珉从监狱内出来的事,他说,从那以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勤劳肯干踏实,每天她去做生意了,他就会在家里老老实实带着瑞瑞,有时候甚至会带着瑞瑞一起和她买东西,摆小摊子。
一家人摆到深夜,便今天所赚的钱去小摊子前吃一碗炒面,一人加一个鸡蛋,三个人都吃得很开心。
林安茹说,那是她这辈子,除了孩童时代以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那个时候的齐珉才像个真正的男人。
能够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她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走到白发苍苍,牙齿脱落,儿女成双。
可这一切到现在,也全部都成了她一个人的想象。
她还说,那天齐珉离开时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给了她几百块钱,说是让她去带着瑞瑞去商场买衣服。
那时候她好高兴,因为这是她接到齐珉第一次赚的钱,她以后还会有第二次,可第二次,确实去接他尸体,烧焦的尸体。
和林安茹安葬好齐珉后,已经是两天过去了,还有一天我要回瑞士了,我感觉林安茹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在送她回去的那天夜晚站在门外和抱着齐瑞上床的她说了这件事情,她当时听了,沉默了很久,隔了好一会儿,她坐在狭小的床上,怀中抱着齐瑞,不断哼唱着一首儿歌,哼完后,她特别疲惫朝我挥挥手说:“去瑞士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我说:“我最担心的人是你,要不你和我一起去瑞士,我们三姐永远在一起。”
林安茹在齐瑞后背轻拍的手停了停,阴影罩在她脸上,隔了好久,她说:“不了,齐珉葬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好好照顾齐瑞,她需要妈妈。”
我走了好远,才听到身后传来林安茹一声极其细微的嗯字。
这几天为了照顾林安茹情绪,我也是几天几夜没有好好睡过,离开出租屋后,我便下楼一个人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在想一个问题。
人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要去奔赴死亡?人死了,是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可会快乐吗?
想了好久,我摇摇头,便继续往前走着。
一直走到酒店楼下,到达门口时,齐镜正好站在那儿等我,他的影子在走廊地毯上微晃着,我望着他好久,他便一直站在那儿没动,同样也看着我,眼神忧郁疲惫。
原来,我们都很累了。
我朝着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后,我仰起脸看向他,我说:“齐镜。”
他手拂开我额前的碎发,让我眼睛更为明亮的显现出来,他一直等着我说话,可我没有,我只是万分疲惫倒在他怀中,脑袋顶着靠近他心跳最近的位置说:“我还想问你,四年了,这四年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说:“这四年里,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我不想打扰你,靠近你。”
我说:“可我和赵毅即将结婚,即将过的很好时,你为什么又不赞同?”
齐镜说:“我见不得你好,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眼不见为净。可真正见到了,又鲁莽的像个年轻小伙,冲动,目空一切。”
他自我嘲笑说:“我早该过了这个年纪,可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却频频失控,我的自制力在周宴宴面前始终不够好,她闯祸时,我生气,她哭时,我心疼,她笑时,我比她开心。
一直以来,陪你到老的人,我以为会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有别人。”他手落在我脑袋上,他眼睛望着地下的光影,说:“我无法想象有天你变成一个老太太了,背着你走过雪堆的人是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人,想到这我就放不下心来,在我眼里,周宴宴始终是个孩子,始终让人担心,始终无法交付给别人照看,她理应……属于我。”
286.苏黎世机场
我埋在他怀中很久,直到我们身边走过一位推这清洁车而过的阿姨,齐镜护着我稍微让开了一点,等阿姨离开后,我才从他怀中仰着脸凝望着他。手指在脸上细细抚摸着,我食指落在他薄唇上,他一直等着我说话,可是我没有,而是攀住他宽大的肩膀,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
他起先有些僵硬,并没有反映,我研磨着他的唇,舌尖在他唇瓣中间不断来回抵着,想找到出路,他终于,微微张开唇,含住了我下唇,我们两个人相互拥吻着很久,到最后,像是一把一不小心点燃的火一般。已经到了无可抑制的地步,我一边死死和他吻着,一边下意识从口袋内摸出房卡,将门开了后。我整个人完全贴在齐镜身上,他解着我衣服。
两个人肌肤相贴,那种熟悉又奇妙的电流流窜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到最后的最后,房间内是男人的低喘,女人不知道是享受还是难受的呜咽声,伴着窗外的雨声,暧昧又缠绵。
到达半夜时,我一直安静的枕在齐镜怀中,听着他心跳声,而齐镜抱着我闭着双目,激情过后的他显得慵懒,他放在我后背的手,不断抚摸着我背夹处的肌肤。
我们都没说话,听着窗外的雨声。
我维持趴在他胸口的动作太久了。刚稍微动了一下,齐镜便睁开眼看向我。他清亮的眸光内,我可以看到自己披头散发不着一缕,甚至有些风尘的模样。
齐镜抬起我下巴,他再次意犹未尽吻上我唇,我闭着眼睛和他缠绵好久,直到我呼吸不均匀,微喘着想退开时,齐镜忽然咬住了我唇,让我瞬间不敢动了。
因为有些疼痛,我目光微怒看向他,齐镜眼睛内闪过一丝笑意,他咬住我好久,再次深吻了一下。便终于将呼吸不过来的我给松开,他唇却仍旧贴在我唇部的位置,隔了好久,他微喘气说:“继续当我的齐太太怎么样?”
我顶着他额头,闷笑了一声说:“不想。”
齐镜微微提高音量问:“不想?”
我笑着摇头说:“不想。”
他低笑一声说:“刚才我们可是什么保护措施都没有做,有孩子了怎么办?”
说起这件事情,我瞪大眼睛才想起,便赶紧将他从我面前推开,从床上爬下来走到沙发茶几处,拿上座机电话后,我便想给酒店服务台拨打电话,齐镜也没有阻止,只是半靠在床上,笑看向我这慌张的模样。
等我打完,和服务台要了一盒避孕药后,我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将赤裸的自己给包裹起来,瞪向他说:“女人就是麻烦,凭什么男欢女爱,你们男人没事,我们女人就要吃避孕药来伤害自己的身体?”
齐镜拿起一旁一件白色的衬衫,他穿好衣服后,便又拿起一旁一根男士皮带,他一边系在腰间,一边对我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吃。”
我裹着毯子走到浴室门口,转身对他说:“这可不行,现在我还没有生孩子的打算。”我半只脚从浴室门外踏了进去,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侧过身看向齐镜说:“等下有人按门铃,你帮我接一下药。”
齐镜正专心扣着领口的衬衫,嗯了一声。
我从浴室洗完澡出来,避孕药和水便放在桌上,我擦干头发后,便走了过去,发现没有盒子,只有杯盖内两粒灰褐色的药,我奇怪的问:“怎么没有包装?”
齐镜指着一旁的垃圾桶说:“我帮你打开了,包装在垃圾桶内。”讨大狂技。
我随便看了一眼,在垃圾桶内看到一个类似于避孕药的盒子,也没有管那么多,将药倒进嘴里后,便用水吞了下去,喝完后,有奇怪的问:“怎么有点甜?”
齐镜说:“我没试过,不知道。”
齐镜这样一说,我想着确实是这个道理,齐镜哪里知道避孕药的味道,他又没吃过,我想着大约是新上市,转为女人设计的口味,也就没去计较了,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擦拭着头发。
折腾到这么晚,听齐镜说他明天大清早还有个会议要开,他去浴室淋浴出来后,我们两个人都没在折腾,躺床上好,一人一方便光灯休息,不知道是这么久没有同床共枕睡了还是怎么样,就算刚才我们做了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可谁都没有像以前那般,默契的相互拥抱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