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和比起陈东明而言，清醒了不少。周梓宁早已睡下，他也不想打扰。洗去自己一身酒气之后，和衣躺在她身边。他将手搁在周梓宁的肚子上，五个多月的宝贝，妈妈睡着了，他们应该也睡着了。
周梓宁睡得沉，还有轻微的鼾声。
她做妈妈之后变化很大。他看出来，有时候梓宁心中并不喜欢这些变化。脸上皮肤没有以前那么白皙水灵，肚子大了之后长了些妊娠纹，再过几个月，身体也会越来越笨重。
顾清和挺心疼的，毕竟梓宁爱美，却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过了一会儿，顾清和就睡着了。
他半夜醒来，是听到周梓宁压抑的哭声。
周梓宁睡着睡着，被猛然来临的小腿抽筋疼醒。小腿抽筋的疼痛感，缓不过去的时候，能疼得人头上冒汗。周梓宁努力坐起来，想自己按摩一下。她不知道顾清和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想着顾清和今天也累了，就不叫醒他。
但是这一阵疼痛始终缓不过去，周梓宁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轻声啜泣，直到顾清和察觉到醒来。
顾清和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小腿抽筋了。”那语气，蕴含着千万般的委屈。
顾清和坐到她腿边，宽厚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腿肚，轻轻揉捏。
顾清和手法正确，筋很快顺回来，疼痛感也就消失了。周梓宁感觉到小腿麻麻暖暖的，比刚才不知道好受了多少倍。
她还想上个厕所，跟顾清和说：“你抱我去。”
顾清和二话没说，将她横抱起，走进卫生间。
折腾完这一遭之后，两人可算回到床上。周梓宁暂时睡不着，就想跟顾清和聊聊天，“你开心吗，今天。”
“当然。”顾清和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那开心，要开心一辈子的。”周梓宁笑笑，“我每天晚上都闹得你睡不好觉，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顾清和，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
孕妇思维跳得快，顾清和差点没跟上。
名字这个问题他还没想过，“让爸妈取？”
“我说小名啦。”周梓宁开始天马行空地想象，“我们的孩子，要是随了你，傻傻的，那就完蛋了。”
“随你比较好，聪明。”顾清和顺着她的话说。
“嘿嘿。”周梓宁难得也露出傻气的笑容，“但要是男孩子的话，还是要随你，又高又壮。”
顾清和捏了下她的小手，“能保护你。”
“大的叫小顾顾，小的叫小周周。”周梓宁突发奇想，连小名都蹦出来了。
顾清和哪会有什么意见，“挺好的，男孩女孩都能用。”
周梓宁拉着他的手，一起摸肚子，“不知你们哪个是小顾顾，哪个是小周周。”
壁角一盏昏黄的夜灯，整个房间温馨极了。顾清和在心里想，这样，真好。
*
婚礼办完之后，紧接着就是过年。
许明悦和陈东明，过年期间回父母家去住。许明悦尽管再怕怕，也要回去面对婆婆林教授。陈父到了过年，依旧忙碌。
许明悦每天打开电视，都能在新闻频道看见他。过年了，去慰问生活困难户，送去礼品。过年了，要去军营包饺子，军民一家亲。过年了……
总之，许明悦能在家里看到公公的次数不多。
陈母和陈东明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陈母更是把关注焦点放到了许明悦身上。
陈母是个大学教授，文化精通，思想也比较开明。她想到前阵子可能太关注许明悦肚子的动静了，搞得这孩子现在看到自己都战战兢兢。转念一想那么紧张，也不容易怀上孙子啊，倒不如让他俩顺其自然，别再天天想着了。
许明悦在婆婆那边放松之后，她自己也身心愉悦了许多。
她发现这个婆婆其实挺好相处，偶尔两个人也会一起下厨，倒有种母女的感觉。
许明悦同志因为学外语，对中文、历史了解不多，跟个历史系的教授讲话，总觉得自己学识太浅。她过年假期在家，竟然从婆婆书柜里找出几本感兴趣的书，默默啃了起来。
陈东明看见许明悦看书，也是大跌眼镜，这还是他认识的爱看肥皂剧的许明悦么？
他摸摸许明悦的头，“看不懂的话，也别勉强。”
“喂喂，在你心中我是得有多没文化啊，都是汉字，我怎么就看不懂了？”许明悦不服。
陈东明不再说话，就静静地坐在一边，看许明悦看书。
过了好一会儿，许明悦打起了瞌睡，“你说这明明都是汉字，怎么组合起来我就不认识了？”
陈东明哭笑不得，“我不嫌你没文化，走，我带你出去玩。”
“敢情你多有文化啊？妈书柜上的书你能看过几本？”许明悦不服，反击。
陈东明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我全看过。”
许明悦：……
你赢了。
“我们去梓宁家吧。”婚礼过后，两人就各忙各的，也不知道梓宁现在的状况了。
陈东明点头。
周梓宁的肚子大了起来，怀着双胞胎的关系，特别圆滚滚。
她被顾家照顾得无微不至，整个人胖了一些，但光彩照人。
“梓宁，你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许明悦一看到她，就感叹。
周梓宁微微一笑，“是么？”
她现在每天生活规律，早睡早起，饮食营养搭配均衡，按时运动，安安心心的，等小宝宝的降临。
时光荏苒。她的预产期在初夏，两个宝贝，会降生在春天的尾巴。
二十四孝老公顾清和，却在最后的关头出了岔子。
离梓宁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的时候，顾清和不得已要去出差一趟。他要飞去上海，和国外过来的合作商洽谈。顾清和的俱乐部越做越大，和顶级赛车品牌合作，在全国的知名度也打响。
临走前顾清和很是为难，“梓宁，我怕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不会怪我？”
周梓宁抿了抿唇，说不希望他陪着，肯定是假的。但要是普通的会议，顾清和肯定推了，这次出差必定万分重要。她笑笑，“没事啦，还有爸妈、我哥他们在，那么多人陪着，我没事，你放心地去吧。再说，你不是只出差一个星期嘛，离我预产期还有半个月，肯定能赶回来啊。”
顾清和点了点头。
但周梓宁的预产期提前了，在打算住进医院的前一晚，周梓宁感到裤子有些湿，心里一惊，可能是羊水破了。
幸亏平时准备周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慌慌忙忙。
在家人的陪伴下，周梓宁被送进医院。
周淮、宁盼和周梓安也很快赶到，守在产房门外。
顾母赶紧给儿子打电话，“清和啊，梓宁要生了！”
顾清和刚打仗似的开完会议，身心极其疲惫，眼底都是黑眼圈。但他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都醒了。
他的身后瞬间紧张地要出汗，跟母亲简短地说完之后，他看向助手，“回g市的机票，如论如何买到一张。”
助手也为难，最近的班次已经，下一班最早也是明天中午了。他说：“顾哥，要么还有一种方法，上海先飞回y市，y市再坐车到g市，也许能快点。”
顾清和心急如焚，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回去就行！
周梓宁选择的是顺产，尽管在准妈妈培训班里做足了心理准备，要和其他妈妈做过交流，但这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袭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无望。
她汗如雨浆，脸色苍白，自己会不会在下一秒死掉？
医生护士都守在身边，指导着她该怎么做。
产房外的人等得也心焦。
周淮握紧宁盼的手，上一次他那么紧张，是盼盼生产。
周梓安靠在墙上，嘴唇紧抿，不说一句话。
顾父和顾母则不停地在走廊上走来走去，顾母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保佑我家媳妇和孙儿平平安安，老天保佑……”
周梓宁在这时候很想很想顾清和，顾清和，你要是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顾清和再心急，也没有用。飞机延误的时间里，他心中的焦急愤怒无可发泄，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看得身旁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回去的路程，至少要花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不知道梓宁怎么样了！
一个一个电话的往来，“梓宁还好吗？生了吗？”
“没有，你在路上么，赶紧回来。”
……
周梓宁晚上八点被送进医院的，次日凌晨，双胞胎中的老大总算出来。
她几乎已经虚脱，老大嘹亮的哭声刺激着她的神经。
顾清和在老二出生前赶回g市，顾母看到儿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护士说，生了一个！”
顾清和进去，握住周梓宁的手。他的梓宁，是受了多大的罪才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