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易立在原地,如一尊雕像。
深夜空旷的大楼里,他孤独得像这世上唯一醒着的人。
他缓缓走回去,弯下腰整理资料,突然,他猛地一砸,纸张摔在桌面上,四下飞散。
他喘着气,脚因疲惫而抽筋。
他瘫倒在椅子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是啊,魏莱身上只有一处伤。怎么可能是赖青杀的她呢?
北野说陈念不是凶手,难道是北野?不对,北野当时没有否认他其他的推测,他去的时候,魏莱应该已经死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死胡同怎么才能走出去?
清洁工的开门声让郑易猛地从沉睡中惊醒,天光大亮。一看手机,郑易冷汗直冒,七点五十了!
会议八点就要开了。可他仍然一点头绪都没有。郑易跑去洗手间洗脸,撑着洗手台强迫自己冷静,可心跳莫名其妙地如擂鼓。
开会去吧,已经尽力了,是时候承认证据了。
可他妈的那该死的直觉一直在脑子里喊:
这是冤.案这是冤.案这是冤.案!
他抓着自己的头,疲惫迟钝的大脑被强迫着,竭力高速运转。
他死死回想着昨晚单独和北野谈话的每一个瞬间,他的直觉不会错,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杀死魏莱的另有其人。
可为什么北野不承认?
他想要的只是保护陈念。郑易已经承诺发誓会保护陈念,甚至坦白喜欢她,可为什么他还是不松口,哪怕判重刑也不松口!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相信他!
郑易突然转身,一脚狠狠踢在门上。可脑子里闪起北野最后的一个表情,极淡的微笑,说:郑警官,谢谢。但你救不了我们的。
北野是相信他的!但某种原因阻止了他,让他无奈认命。
郑易心里骤然一激,这件事,他管定了。
可随即而来一股令人心慌意乱的悲哀,虽然直觉更加坚定,可证据依然遥遥无期。
恐惧在弥漫,他咬着牙在洗手间里急速走来走去,
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案子被北野弄得铜墙铁壁,没有一点突破口。
为什么他不说实话——打住,时间紧迫,不要再纠结他的心理,换个角度,郑易,换个角度。
不找北野,不找陈念。从他心里真正的凶手入手,赖青!
郑易一下冲出去,他飞快跑下大楼,在门口撞见老杨:
“诶跑什么?马上要开会了!”
郑易理都不理,钻进车里,启动,加速,打方向盘。他拿起电话打给小姚:
“小姚,最后一次,你帮我拖一下时间,别把卷宗送出去。就给我一上午的时间。”
那边听出动静:“郑易你现在要干什么?”
“我现在不知道,但如果我的推理是对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郑易你疯了……”
“小姚我求你了!”
“……”
“……”
“……我不知道能拖多久。”
“谢谢。”
……
大康刚拉开汽修店的卷帘门,一辆车就几乎迎面冲进来,一个急刹车,郑易跳下来,劈头盖脸就问:“赖子有没有别的住处,除了警察搜过的那个?”
“你问这个干……”
“你想不想救北野?”他打断。
大康见他脸色严峻如铁,不敢多问,赶紧往副驾驶上跑:“我带你去。”
车开得飞快,大康在副驾驶上大气不敢出,就见郑易一次次看手表,每看一次,就踩一次油门。
“你……真的相信小北不是雨衣人?”大康试探。
“他非说自己是。”郑易气得冷笑,“雨衣人犯案那么多次,哪怕就一次,他肯定有不在场证明。可他非不用。”
他火气大,大康不吭声了。
“4月10号晚上10点,4月21号晚上11点,5月1号晚上10点。”
“什么?”
“这几个日子你给我记好了。”郑易冷脸交代,“我不知道北野的生活习惯,也不知道他认识哪些人。你们很多熟人都毕业出去打工了,想办法把每一个人联系上,看有没有人在这三个时间段见过北野。”
大康眼睛发亮:“只要找到一个,他就不是雨衣人了?”
“你先找到再说。”
“好。诶——左拐!”
……
房东用钥匙打开门,灰尘和塑料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子很小,一个单间一个厕所,家里却乱糟糟的挤满了诸如自行车旧电饭煲模型旧DV之类的东西。
郑易让大康待在外边,他穿了鞋套进去。
“他不常来这里。”大康探头,“他把这儿当储物的。”
郑易没理。脸色比上次难看多了。
郑易在屋子里挪步,这儿太乱,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暗暗的心慌又涌上来。他吸一口气,吸进一嘴的腐旧味。他走到衣柜边,拉开门,愣了。
衣柜里挤满从小到大的男孩旧衣物,没有半点多的空间,可左边挂衣服的地方有一半是空的。另外几件长款衣服挤在一起,却偏偏留出这个空位。
郑易扫一眼高度,这里原本挂着的很可能是好几件雨衣。
他的手抖了一下,更确定了,偏偏该死的这算哪门子证据。
手机响了,郑易接起来,发现已经九点。
“郑易,这案子怕是要定了。”小姚声音很低,似乎在走廊里,“现在的证据链非常充分,没有一点漏洞。”
“你帮我跟队长说说,能不能把北野的口供留下来。”
“这怎么可能?”
“那卷宗先不要交……”
“这案子已经拖很久了,我说这些,队长不会听啊。”
“小姚,”郑易用力沉了一口气,“这个案子太特殊,物证少,人证关键。因为魏莱和赖青都死了,死无对证,所以北野的口供是决定性的。如果交上去变成证据。他就不可能再翻供了。”他几乎要捏碎电话,“一旦这个成为证据,他以后说的每一句和口供相反的话都没有可信度!他很可能会坐一辈子牢的!”
“你还指望着他会翻供吗?他的律师是他伯父请的,连他自己的律师都撬不开他的嘴。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如此坚定正是因为他说的是真话?”
“我不管。”郑易抓着头发,满脸通红,“你们不能把卷宗交出去,给我一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他准备挂电话,望着满屋子的杂物,又忍住无力感,说:“桂叶街237号,你让鉴证科的人过来。”
“他们都在开会!”小姚忍无可忍。
“那就让实习生过来!”
“我挂电话了。”
“小姚!”郑易喊住她,“我刚才看到了!”
“……”
“赖青是雨衣人。他真的是。你今早答应过我的,最后一次,你相信我。让鉴证科的实习生们过来。”
“11点会议就结束了。我看他们能找到什么东西。疯子。”
嘟。嘟。
郑易放下手机,胸膛起伏着。
他翻找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成.人.杂志,色.情片,情.趣品,新买的女人内.衣裤,一堆的线索却偏偏没一个是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仿佛能让人听见它走动的声音。
他找得汗流浃背,让自己停下来。
雨衣人的标识只有雨衣,全被处理掉了。就不剩别的标识了。
不能从雨衣人入手,换个角度,魏莱的死。
他看一眼手表,九点半。
梳理一下,如果要证明赖青杀了魏莱,他肯定去过现场,衣服和鞋子会沾血和泥土,他回回穿雨衣就会为了挡着。应该不会把衣服鞋子扔掉,只会清理。作案一次扔一次,他没那么多钱。
然后是凶器,刀。北野说刀扔进河里了,
等一下,这又回到了死胡同。
北野之所以会处理魏莱,是他一开始以为魏莱是陈念杀的,这说明陈念至少伤了魏莱。但他后来确定,不是陈念。
那为什么死者身上只有一条伤口?
这个问题不解决,说什么都没用。
他站在炎热沉闷的屋子中间,热汗直冒,只有一条刺伤的口。他脑子里回放他看过无数边的尸体伤口,突然,眼前晃过一幅画面。
今早他疲惫不堪昏昏欲睡时,小姚从他手里把资料抽开,他当时看到一张桌子。
郑易的心隐隐紧绷,那是赖青家案发案场的桌子,桌指缝里插.着一根木签,桌子的缝隙……
一个念头如过电般窜过他的身体。
如此诡异蹊跷的伤口,不可置信!
郑易大步走出去,到大康身边:“北野和赖子有没有买过相同的刀?”
大康愣了。
“问你话。”
“你怎么知道?”大康话没完,鉴证科的人进了楼道,郑易冲下楼梯,喊:“301,你们好好搜一下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说着,快步和他们擦肩而过,跑下楼去了。
郑易一路风驰电掣赶去看守所见北野。
他在空空的走廊上踱步,心潮难平。看手表,十点半。
门开,守卫出来说:“律师还没来,你再等一会儿。”
郑易推开他就冲进去。守卫去拉,郑易回头朝他伸出手掌:“我不会把他怎么样。你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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