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愚蠢,多么讽刺啊!
连她自己都瞧不起,难怪这么多年别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待她。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喜欢,更没有爱。
“不,不是的,我喜欢你,并不是你以为。”
顾北扬急得抓住艾荞的双臂,无措的解释,“我喜欢你,是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我喜欢你认真的傻样,喜欢你为爱执着的坚持,更喜欢你的坚强。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可怜你而选择重新跟你在一起,我是真的想要和你过一辈子。”
“可是我不想和你过一辈子。”艾荞嘶吼地甩开他的双手,恐惧的退后两步,“你爱我,可是你妈妈恨我,恨到宁愿毁了我也不愿意接受我成为你的妻子。”
“我会说服她的。”他举起手郑重的向她起誓。
怪他以前年轻幼稚,才会那么轻易就被左右了爱情。可是现在,就算是头破血流他都要捍卫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一切。
他步步逼近,眼里满是乞求,“你相信我,我很快就可以说服我妈,她一定会接纳你的。”
“就算她愿意接纳我,我要怎么面对她,面对你?那不堪的一夜,是我这辈子都想要忘记抹去的。只要看到你,看到你妈,我就会被逼着记起一切,我会像活在阿鼻地狱,永生永世被囚禁在恐惧、痛苦和憎恨当中。”
几近奔溃的真心话绵延到耳边,苏洛手里的牛奶应声落下,泼撒在顾北扬因震撼而木讷顿住的脚上。
苏洛也傻了。
这就是真相吗,为什么会是这样?
在她的记忆里,仿佛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了艾荞身上。
当别的小孩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要买玩具的时候,艾荞却在为了活下去,为了一个干巴巴却可以撑过一天的馒头而做着苦力。
当别人在享受着大学时光,享受着自由和爱情,天天party的时候,艾荞在为了学费和生活费端着盘子,擦着桌子,做着课外辅导。
当别人换上新衣服新裙子在她面前炫耀的时候,她只能夸上一句很好看,但她从不羡慕,因为那对于她来说是奢望,她从来不奢望得不到的,因为生活早已经教会了她现实。
当别人发着请柬,品尝着婚宴的时候,她却失去了一切。她花了7年,跨过青春去追逐的一段爱情,变成了并不美丽的泡沫。
她最爱的男人的母亲毁了她的一辈子,连带着曾经融进骨子里的美好回忆都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第一百一十章:可不可以借我一个肩膀
得到,却失去了。失去了,再得到的却是已经变了味的了。
走过悲伤和欺瞒的爱情,并不如那些哲学家说的那么美妙,什么患难见真情、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现实只教会我们一句,圆满是所有人渴求的结局,而拥有这样期盼的人千千万万,得到却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苏洛疼惜的看向艾荞。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让小荞独自承受这么多的磨难?她哭着跑了出去。
艾荞想追上去,却被顾北扬拉住,她的手臂在他掌心挣扎不过,“你身体还没好,我去吧。”他没等她反应就转身出门,在大门口的时候撞上正急步赶来的关越。
关越急忙询问,“小荞怎么了?”
顾北扬拍拍他的肩,摇摇头,“在里面,她现在身体没事了,就是情绪不太稳定。麻烦你多注意点了,有事打我电话。”
“诶。”关越叫住他,“你,不留下来照顾她?”这种时刻,他怎么能放她一人?
听着他些许质问的语气,顾北扬苦笑一声,“她现在应该不太想看到我。”看到他,她会执拗于曾经那些不愉快和难堪的事。
关越满脸疑惑,“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勉强的笑笑,再三叮嘱关越要照顾好艾荞,就追苏洛而去。
关越进门的时候,艾荞呆呆的坐在床边,看到他进来,她压抑的泪腺终是忍不住崩开,哭腔问道:“你可不可以借我一个肩膀?”她好累,真的好累。哭累了,也痛累了。
关越黝黑的眸子闪过一抹疼惜,他走过去,轻轻把艾荞揽在怀里。
臂弯里的腰,仿佛是漂浮在绝望之河的浮木,艾荞紧紧抓着,才没被浩瀚的沉寂吞噬。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任性的隔绝了整个世界,但有一个声音,却在入梦之前魔咒般地闯入了她的耳际。那个声音对她说:“累了就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一直守候着你醒来。”
艾荞安心的闭上双眼。
关越将她抱上了床,小心翼翼的为她拖鞋、盖被。
他温热的手掌流连在艾荞的脸颊,就像对待陶瓷娃娃一般轻轻拂过。
“你最近消瘦了好多,小荞,答应我,好好爱自己,千万别被任何的难过击垮。不管步入多么忧惧的绝境,多么的举步维艰,都不要害怕,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他交握着她的手,聚了关切,用手心给她渡去温暖。
许是做了好梦,艾荞无意识的上扬了嘴角。那一刻,关越内心最柔软的部分被深深颤动了。
他坚持着对艾荞的承诺,一夜没睡,只为等着她醒来,跟她说一句早安,给她一个微笑。
蒙受伤害的孩子最渴望需要的就是亲人的疼爱和关心,艾荞是他生命当中的最重要,如同他的心脏。没有心脏人不能活,所以即使要付出一切他也要将她守护。
第二天,他就从苏洛那儿得知了一切,然后两个人陪着艾荞去医院做了个检查,一切正常,正如她慢慢恢复的情绪。
逛逛公园,即使不是噼里啪啦的说一大堆,至少也能偶尔搭个一两句,乐的苏洛整个花枝乱颤。
晚上,关越开车带她去阳峰山看夜景,不情不愿的被拖出了门。
他们席地坐在一个小山坡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完完整整的领略到属于这个城市宁静。
今晚的月色很美,薄薄的一层雾仿佛将月亮整个笼罩起来,皎洁的月光照过来,就像画中的仙境一般,却隐隐约约的透露着淡淡的忧伤。
艾荞仰着头,眼神充满了困惑,问:“书上说每个人都会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守护星,可是,抬头望去满天繁星,又怎么找得到自己的那一颗?”
关越指着最亮的那颗星星说:“这是你。”
而她身边离得最近的那颗……
看着月色下关越认真的侧脸,艾荞笑了笑,将双手合十手叠在心房,慢慢闭上眼睛。关越见她这样,也邯郸学步照做了起来。
艾荞许了一个愿,想忘记所有的痛苦和折磨,只记得爱和曾经感动的美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年少错失的爱情
曾几何时,有人这么对她说过:人不会因为缺少感情而死,但那却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何况她的世界除了爱情,还有朋友。
为了在乎的人,为了自己,她要坚强的活着,活在这也许苦痛的边缘。这就是人生,痛并快乐着。
只是这份快乐,渺小的你也许感受不到。
她看向关越,却刚好对上关越探究的眼神,她立刻窘迫的别过脸去,像犯了错误被抓现行的孩子,羞红了脸。
忧伤的月色慢慢从眼角跳脱,关越呼了一口气,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他没看艾荞,便不知道她作何反应,只听到她小声嗯了一声,他徐徐开口,“我的生命中有一个女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偷走了我的心。”
听到关越的话,艾荞瞬间懵了。她震惊的抬起头,大脑一片空白。
“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好的可以同穿一条裤子。不知不觉当中,她把我当成了他的哥哥,但我却从未将她当成妹妹看待过。”
看着涌动在他眼眸的悲伤,艾荞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7岁进孤儿院就认识了关越,然而十多年,她竟然一直愚钝地没有发现他对她的感情!
自从爱上顾北扬,她的眼里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以顾北扬为中心,慢慢的就把关越对她的好当成了一种习惯,当成了理所当然。
原来,她才是最自私的那个。
“17岁那年,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那时的她傻傻的每天放学跟踪他回家,为了不被发现,竟然还笨到用脚踏车去追跑车。”
关越苦苦一笑,接着说,“她真的很笨,笨到从来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直有着另外一个男生。”
“够了。”艾荞的心隐隐作痛,打断了他的话埋头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一意孤行的喜欢顾北扬,像一只快要饿死的猫,眼里只有能让它活下去的食物,自私的选择忽视你为我做出的牺牲,还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残忍,对不起。”
“别哭,也不用自责。”关越摸着她的头,细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