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雨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咳咳咳……二婚真是现实,连能不能生育都要考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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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雨拒绝了李梅的好意,回到家却躲不过老妈的强势。
“你小姨介绍的这位大学教授,正是男人四十一枝花的年纪,据说还是某科学领域的权威呢,老婆车祸后有一个女儿在国外上学。我觉得条件不错,我让你小姨跟他约好了,明天见面。”母亲单方面敲定相亲的事宜。
“妈,我不想去。”
“小雨,你不会还想着姓顾的回心转意吧?!”母亲将筷子丢在餐桌上,气得吃不下去饭,“我不怕告诉你,你爸那个老东西瞒着你跟顾然谈过一次,大底意思是只要他跟那个女人断了,改过自新,为了嘟嘟,你俩最好还是复婚。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辛雨手指交缠在一起,低头不语。
母亲故意学着顾然的语气,“从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着复婚。我对辛雨已经没有感情了,她要恨我就恨吧,我无所谓。”
辛雨的心脏仿佛被人拿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原以为碎了的心不会再痛,可为什么还是那么疼,疼得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想扯扯嘴角表现得满不在乎,可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母亲意识到对辛雨如实相告似乎有些残忍,语气也软下来,劝道:“对顾然这样的负心汉,最好的报复方式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再找个好男人,让他好看。我女儿这么漂亮乖巧,还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妈……”辛雨抱住母亲的手臂,脑袋枕在她肩膀上,苦涩地笑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的爱是最无私,最安全,最不求回报,永远不用担心背叛。
那晚,顾然对她说:“辛雨,你不用怀疑,我真得爱过你。但现在不爱了,也是事实。”
顾然,我恨你的坦诚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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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王梦茹是辛雨在h市唯一的亲戚,中国最早的丁克先锋,平时对她很疼爱。中年离婚,对离婚这件事看得很平淡,按照她的话说:搭伴儿过日子,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谁离开谁都能过,关键是先把自己哄高兴喽。
小姨介绍的高教授外表斯斯文文,白色衬衣黑色长裤,举手投足透着知识分子的儒雅。说起来话,也是慢条斯理,给人的感觉脾气很好。
小姨不停地跟辛雨递眼色,期待进行心灵相通的交流。可辛雨一脸冷冰冰,跟木头疙瘩似得,完全不配合。
“那个我约了人看电影,你们慢慢聊。”小姨想给两人留出空间相互了解。
谁料,辛雨说:“小姨你不用走,我不能久坐。我要去接美术班接嘟嘟,去晚了他会不开心的。”
小姨愠怒,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下。
高教授俊眉微蹙,对于辛雨有孩子这件事似乎还不知情。她看了王梦茹一眼,又看向辛雨。
辛雨猜肯定是小姨从中欺瞒,心里别扭又生气,仿佛她的儿子是见不得人的拖油瓶。“高先生,我想有些事情你误会了,我离婚后带着儿子,而且会一直带着,不会为了任何男人抛弃嘟嘟。”
她说完毅然离开,推门而出的瞬间,手臂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是高教授,越过他的肩膀,顾然正站在对着酒店大门的楼梯上望着她。
顾然跟他同行的几位男士边走边聊,朝她这边走过来。
高教授:“辛小姐,我对你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孩子,我们……”
“我们回去聊吧。”辛雨不想在大门口跟高教授纠缠,更不想让顾然看笑话,笑容淡淡地跟高教授一起走回去,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透过光洁明亮的玻璃窗,辛雨眼角的余光看见顾然跟那几位同事道别,随后驾车离去。矮身坐进车里的一刹那儿,他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她不确定,或者是她的错觉吧。
☆、第十二章
杂志社。
李梅自告奋勇替辛雨去采访顾然,一是想着为好友分忧,二是同样努力的自家老公没得奖,就连年终分红奖金都拉下顾然一大截。她心里老大不痛快,遂想借此机会弄几个尴尬的问题刁难顾然。
谁料她的如意算盘华丽丽地落空了,顾然直接拒绝她的采访。没刁难成别人,反倒把自己的面子给丢了。李梅气呼呼地回到办公室,就开始对顾然的人身攻击,罪恶之大简直罄竹难书。
辛雨耳根还未清净,又传来张主任的召唤。
“辛雨,你要是不愿意去采访顾然,那就去西部地区做跟踪报道,大约两个月吧。你就当出去旅游了,正好放松下心情。”张主任悠然地敲着桌面,等着她做出选择。
辛雨秀眉紧蹙,“张主任,两个月太长了,我儿子离不开我。”
张主任冷哼一声,“辛雨啊辛雨,你干脆辞职回家专心侍候儿子吧。这是工作,不是让你挑肥拣瘦的菜市场。”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单俊杰走进来,看见辛雨稍一愣。随即问张主任,“金融界,顾然的采访安排人去了吗?”
张主任立马恭敬地站起来,谄媚地笑笑,“单经理,我正要安排辛雨去呢?”
单俊杰侧首看向辛雨,吩咐道:“准备工作要充分,投票征集的最热门的问题你要熟记于心。顾然很精明,你不要硬碰硬,要懂得迂回战术,懂吗?”
“……懂。”辛雨以前真没觉得这份工作有多重要,因为那时有愿意养她的男人。现在完全不同了,她要养家养儿子,真心丢不起这份工作。
辛雨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李梅将一大摞资料放到她面前,努了努嘴巴,“喏,顾然的资料全在这了。”
“谢谢。”辛雨拿过来,随意地翻看了几页。照片上熟悉的神情,熟悉的脸庞,让她看不下去。
“我说辛雨,你采访顾然还用提前做功课,别说笑了。你连他床上那点事儿都一清二楚,采访他还不是小菜一碟。”李梅笑着打趣儿。
“说什么呢,赶紧忙去吧,不然又得被张主任骂。”辛雨现在最怕谁提起顾然,不,不是怕,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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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顾然约好专访时间,可是天公不作美,辛雨赶到公交车站,答滴答滴的雨点落下来。425公交车迟迟不来,她拿书包挡在头顶上,等了很久才等到要坐的公交车,好不容易挤上车却被一只大脚丫子溅了一身泥。
辛雨就这么穿着沾满泥巴的裤子走进顾然的办公室,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关注度。她第一次走进他工作的地方,从投行的证券销售员一直做到总经理的位置。顾然用他精明睿智的大脑,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杀出一条恢弘的人生路,只是这路上不再有她。
顾然烟灰色的衬衣领带,越发显得俊朗清冷,望向她的眸子淡淡的,目光在她裤子上一凝随即离开,“坐吧。”
辛雨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顾然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吩咐秘书一杯咖啡,一杯柚子蜂蜜水。
辛雨喜欢喝柚子蜂蜜水,他竟还记得。下一秒,辛雨在心底狠狠地给自己一记重拳,清醒点吧,在一起时间长了,记得也只是习惯而已。
客套的话全部省略,直奔主题。辛雨准备按照清单上的问题逐次提问,可刚刚问了两个问题,顾然伸手拿走了她的笔记本。他翻了翻,随手仍到桌子上。
“这些问题,我晚上会把答案给你录下来。”顾然双腿交叠,一只胳膊随意地往沙发靠背上一搭,目光定在辛雨的侧脸上,似乎有话要说。
这样的凝视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不需要扭头便能想象出他的表情,却猜不出他的心思。
“那好,我明天过来拿答案。”不用面对顾然,又能完成任务,她何乐而不为。说完,站起来欲走。
“辛雨,你在相亲?”顾然淡淡地问出,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辛雨侧首看向他,迎上他深邃的眸光,嘴角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这跟工作有关吗?”我相不相亲关你鸟事儿!
顾然长腿一抬站起来,立马比她高出一个头。他靠近一步,成俯视辛雨的姿态,气场极具压迫感,“跟我儿子有关。”
“是,我在相亲。嘟嘟总得找爸爸,借你吉言,我还真有些市场。”
顾然冷暗幽沉的脸上薄削的唇紧紧抿着,墨色浓郁的双眸情绪难解,静了一瞬他方开口:“有市场好……辛雨,下次再相亲记得带上脑子,我看你见得男人都不怎么样。”
“我要见什么男人你无权干涉。顾然,你现在不过是前夫,少多管闲事。”辛雨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辛雨,你给儿子找后爸,我必须严把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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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辛雨刚到办公室,发现粉红色笔记本和录音笔安静地躺在她的办公桌上。她摁了下录音笔的开关,顾然低沉质感的声音缓缓传来。
有一瞬间的晃神儿,她的心弦仿佛被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她记起那年寒假过后,她在学校的公共电话亭第一次给顾然打电话。那晚雪下得很大,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仿若白昼。
“喂,哪位?”顾然简单的三个字,在辛雨听来简直是天籁之音,怎么就那么好听,如潺潺流水,温润人心。
“我是欠你钱的辛雨,我到金融系找不到你,就找了你们宿舍的电话号码。我在楼下,你可以下来吗?我还你钱。”辛雨不停地跺着脚取暖,站了太久雪地棉也感觉不到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