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妈妈抱你下来,但要牵着妈妈的手,不能乱跑哦!超市人太多,我怕你跑丢了。万一被疯子抱走就找不到妈妈了,还会被……”
“卖给妖怪。”嘟嘟接口说,啰嗦唠叨也遗传咩,妈妈比骨灰级的外婆还啰嗦,简直跟豆沫似得。妈妈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啊,整天对祖国的花朵宣传封建迷信真得好咩?!爸爸早就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妖怪鬼魂,要相信科学。
辛雨把儿子从购物车里放出来,小家伙确实挺乖,一只小手抓着购物车,跟着妈妈选购年货。
辛雨对儿子的表现相当满意,单亲家庭的孩子也许会更独立坚强吧。
“妈妈,我要那个可爱的肥皂盒。”嘟嘟兴奋地说,怂恿妈妈去凑热闹。
辛雨想去看看,又担心儿子。嘟嘟机灵着呢,赶紧说:“我看购物车,等妈妈。”
“你跟着我。”辛雨边嘱咐儿子,边拉着车把手,注意力已经被人群吸引,踮着脚尖往里看,试图往里凑近一点再近一点。
超市在促销蓝月亮洗衣液,购买两瓶洗衣液送洗衣皂和雅丽洁的毛巾。相当划算,辛雨买了四瓶蓝月亮洗衣液,送了两条毛巾和洗衣皂。
她转身往购物车里放洗衣液,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
辛雨的心倏地一紧,哪还顾得上购物车,疯了似地找儿子。可整个超市找遍了,也没找到儿子,她的腿都吓软了。
超市的广播一遍遍播放着寻人启事,可是一无所获。
把弄儿子丢了。
辛雨急得都要哭了,眼圈红红地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活脱脱像只被扔到油锅里煎炸的兔子,急得跳脚却无计可施,徒劳得扑腾着。
“小姐,您看这几张监控截图,是你儿子吗?”超市里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放大视频,滑动鼠标,屏幕上箭头指向一个穿着天蓝色大象鼻子羽绒服的小男孩,正跟随人流从超市收银台走出去。
“是我儿子,嘟嘟……嘟嘟……”辛雨在监控里看到儿子的瞬间,眼泪决堤而下。
“距离监控上的时间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孩子会不会自己回家或者遇到熟人了?或者……被坏人拐走了?这都不好说啊,小姐您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从法律上来说,我们超市是没有任何责任的。”一个超市负责人委婉却态度鲜明地撇清关系。
“我没想赖你们,是我自己太笨,是我自己不好,连儿子都看不住……”辛雨不争气地哭起来,弄得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简直有些羞愧啊,好像欺负了她似的。
“赶紧给你老公打电话吧,抓紧时间再找找。”
工作人员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辛雨,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紧报警找儿子。她擦了把眼泪,想到儿子,想到出轨的顾然,恨恨地丢下一句,“我老公死了。”疾步走了出去。
辛雨打电话报警,警察说时间太短不能立案,还未等辛雨哀求,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你大爷的,姑奶奶也是纳税人好吧!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主人花钱养着你们,你们就这态度,太混蛋了。”辛雨擎着电话,气得爆粗口。
辛雨在超市周围,火车站,汽车站,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儿子。心力交瘁,双腿疲惫不堪,直接蹲在马路牙子上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寒风呼啸,扬起地面上的一个红色塑料袋,飘飘洒洒地落到了辛雨的头上。她怔怔地望着霓虹灯下川流不息的车海,眼睛一闭,真想终身飞奔上去。
儿子找不到,她也不想活了。
正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
顾然!
经常骂她像猪,骂她傻的顾然,这个手机铃声是他特意为她量身设定的。真真恰如其分,用心良苦!
☆、第七章
咚咚咚咚咚……
辛雨把门敲得震天响,恨不得一脚把顾然家的门踹烂。正在她抬脚欲踢门时,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顾然站在门内,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墨染的剑眉微笼着,灰色羊毛衫,黑色休闲家居裤,少了白天的凌厉冷峻,平添了几分居家男人的温暖,只是这份温暖不再属于辛雨。
“我儿子呢?姓顾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信不信我告你绑架?你一声不吭把嘟嘟弄来你家,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吓死了。”辛雨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顾然微皱的眉宇笼得更深,对辛雨兴师问罪的态度极为不屑,“你还有脸倒打一耙?!”
嘟嘟在超市里看见顾然,尾随人流穿过收银台,追出去找爸爸,心心念念的冰激凌和妈妈完全抛到了脑后。
“我……”辛雨刚才的怒火冲天,仿佛遭遇雷公的一个阿嚏,骤然灭火。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把儿子弄丢的,确实有错在先。辛雨童鞋确实是个好孩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勇于承认错误,虽然这被顾然讥笑为“虱子多了不怕咬。”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我都急疯了,你存心的啊?!”
“是!”顾然沉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给你个教训。”
“……”辛雨彻底石化,曾经的鹣鲽情深转眼间冤家路窄,相看两生厌。
顾然转身朝客房走去,留给辛雨一个凉薄孤傲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辛雨心里惦记儿子,压下心里的怒气,跟着顾然走进客房。
这间客房装修成儿童乐园的风格,浅蓝色的房顶,米黄色的图案墙壁,儿童米老鼠卡通款睡床书架,温馨可爱。地板上摆放着各种玩具,机器猫,电动遥控车,飞机,旋转小木马,字谜积木……嘟嘟正玩得high。
辛雨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如释重负的笑意僵在了嘴角。陪在嘟嘟身边竟然是破坏她们婚姻的女人……孟依然。更可恨的是,这女人竟然伸手捏捏嘟嘟粉嫩的脸蛋,母慈子孝的画面分外扎眼。
她只觉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恨不得操起一把锋利的剪刀,咔嚓咔嚓剪掉小三的鸡爪子。
夺走她的老公,现在还要把魔抓伸向她儿子,真当她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吗?!
辛雨走向前,一把将儿子护在怀里,活似提防老鹰的母鸡,生怕小鸡仔受到伤害。“我自己的儿子我会照顾,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惺惺。”
嘟嘟抬起肉肉的小胳膊搂住辛雨的脖子,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妈妈。他看妈妈脸色不好看,约莫猜到下午丢丢开溜,肯定惹妈妈生气了,怯怯地喊了声:“妈妈……”奶声奶气的稚嫩嗓音里透着撒娇,装乖求饶是嘟嘟的拿手好戏。
孟依然冲辛雨展颜一笑,无需开口,那股骨子里的优雅自信已完败辛雨。
她整理下深灰色印花毛呢裙,娉婷地站起来,轻飘飘地问了句,“超市的促销产品很便宜吧?!呵,跟那帮家庭妇女抢廉价货连儿子都不顾,作为母亲,你确实需要检讨一下自己。”
孟依然的话狠狠地摔在辛雨的脸上,活似被冰凌子划破脸颊生生的疼,火辣辣的烫。脑子反应向来慢半拍的辛雨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觉得胸口压抑着一团怒火左冲右撞寻不到出口。
辛雨侧眸正好对上顾然漠然的眼神,疏离冷漠,仿若看笑话的路人。
她的心倏地揪起来,收回目光,暗骂自己真是痴心妄想的笨蛋。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渴望顾然替他解围,为她出气,渴望他一如从前的呵护,呵,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顾然还是顾然,却不再是那个爱着辛雨的顾然。
“不是妈妈的错!是我自己跑出去追爸爸的,是我让妈妈排队买我喜欢可爱的肥皂盒,不许你欺负我妈妈。”嘟嘟板起小脸,手指着孟依然,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写着勇敢和愤怒。
笨妈妈只有我能欺负,别人不许欺负!
孟依然一愣,显然没料到嘟嘟会翻脸不认人。刚才陪小家伙玩了半天,使出浑身解数逗他开心,还承诺带他去肯德基和游乐场,嘟嘟开心地左一个阿姨右一个阿姨的嘴巴可甜了。她自认为给嘟嘟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可一见亲妈,主次亲疏简直是黑天白日的区别。
小家伙立场坚定得很,与笨妈妈同仇敌忾。
辛雨的心仿佛从冰窟炉捞出来被儿子捂到了手心里,暖暖的很窝心。她扬起嘴角在宝贝儿子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下,之前所有的不快和委屈,因为儿子护着她的几句话烟消云散。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背叛她抛弃她,只要儿子永远陪在她身边,她就知足了。
至于闲杂人等,她要学会无视。
“宝贝,咱们回家。”辛雨托住儿子沉甸甸的小屁.股往上颠了颠,把儿子抱得更紧。
嘟嘟乖乖地趴在妈妈的肩头,温驯的如同小绵羊似得。
辛雨抱着儿子从顾然身边走过,权当他是空气。嘟嘟抬起头看了眼顾然,“爸爸,我们回家一起吧?”
辛雨脚步一顿,因为顾虑嘟嘟年纪小,不忍心伤害他幼小的心灵,编制一个又一个旖旎美丽的谎言,真得好吗?!
顾然面色柔和下来,抓着儿子的小手亲了下,“嘟嘟,你先跟妈妈回去,爸爸还有点事儿,待会就回家。”
儿子不满地嘟起嘴巴,又是这个理由,是你们大人太懒惰还是小盆友太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