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琳点点头,欣赏着司空瑶一双纤纤玉手之下把玩着的精致茶具,十分享受,有一种别致的娴静之意,说道:“客气了,恐怕这里头最懂茶之人,便是你了。我与岩山皆是俗人,不懂这些风雅,一凡的话,应该也不懂这些茶艺琐事吧?”
一凡点点头,不加推脱,如实说道:“嗯,我确实也不懂。”
司空瑶笑道:“其实倒也不难,铁观音的冲泡按其程序可分为八道工序。前三道为白鹤沐浴,观音入宫,悬壶流觞。所谓白鹤沐浴,就是洗杯,在冲泡茶叶之前,要先用开水洗净茶具,这样可以让茶具保持一定温度,更加能够孕育茶叶的香味。而观音入宫则是落茶,把铁观音茶放入茶具,由于每一种茶叶烘焙方式不同,压缩过后膨胀程度也有所不同,铁观音的话,放茶量则约占茶具容量的五分即可。而第三步悬壶流觞,则是通过水流的冲力让茶叶转动。”
随后司空瑶高举水壶,壶嘴之上涌出一股热泉,滚开顺势冲入盖瓯,随后茶叶如同精灵一般飞速转动起来,茶水也被茶叶染成淡淡的明黄色,宛如炫光之下的一曲胡璇。
穆琳忍不住赞美道:“小姑娘这一手绝活实在是秒。”
司空瑶随后说道,:“这第四春风拂面,则是用壶盖轻轻刮去漂浮在面上的白泡沫,使其茶叶保持清新洁净,味道更为纯正。”
瞧得司空瑶那轻柔的动作却是做到滴水不漏,穆琳也是为之钦佩,道:“这份技艺,足以和姚枫媲美了啊。”
岩山笑道:“非也非也,姚枫一介粗人,冲泡起来远不及这位小姑娘灵动可爱,依我看啊,是这小姑娘更甚一筹。”
司空瑶欣然一笑,说道:“多谢岩山大哥夸奖。这余下四步,则分别的关公巡城,韩信点兵,鉴尝汤色,品畷甘霖。”
把泡一,二分钟后的茶水依次巡回注入并列的茶杯里,初时三杯半茶色泽不一,随后一圈转动,竟然三杯如一,茶面高度,色泽,香气如出一辙,犹如复制一般精细。而后盖壶之中茶水剩余不多,则要一点一点均匀地滴到各茶杯里,为之点兵。每个茶杯轻扣三下,最后一滴落下之色,香气大盛,而茶壶之中也无剩余,视为极佳手法。
再观尝杯中茶水的颜色,淡淡的明亮黄的中间,跳动着犹如精灵舞姿一般都光泽,令人愉悦欣喜,扑面而来的茶香,更是令人如沐春风,顿觉心旷神怡,未曾品茶,便是觉得满足。更有甚者,穆琳已然轻轻闭上双眼,享受着这迎面而来的喜悦淡雅。
所谓茶艺,不仅仅是茶味本身,即便是冲调的过程,也可视为艺术,茶道之精髓,便是如此。L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七出香味
穆琳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漂浮的茶叶,望着那浓浓的汤液,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缕缕白气,仿佛进入了一个飘然的梦境。轻啜一口,微微的苦涩,浓浓的清香,通体的疲倦荡然无存,诸多的烦恼悄然远逝,遐思也飘远了。
茶汤入口,心旷神怡,顿觉人生无憾,霎时夸道:“果然好茶,平时尝味不觉香甜,只觉苦涩,不料是不懂得冲调之道。今日着实是大开眼界。”
岩山也是随着端起一杯茶汤,任凭一缕茶香入鼻,身体忽然轻松了不少。心性似乎都是年轻了几分,品味人生的滋味亦如同一杯浓浓的茶。少年,初识愁滋味的季节,成长的岁月浸透了淡淡的苦涩;青年,一段如火如荼的季节,亮丽的青春总有那么几抹灰色;中年,阅历人生的坎坷,趋向成熟的岁月,双肩扛起沉重的包裹;老年,饱尝了岁月的风霜雨雪,怀念已逝的青春韶华总难免酸涩。人生,不正如那一杯捧在手里的茶吗?或许唯有天真无邪的童年才如同一掬可人的清泉吧吧,如此品着,便也觉得舒怡洒脱。
随着穆琳一般,也是轻轻抿了一口,岩山便是夸道:“这茶,极品!”
见两人如此满足,冲调茶艺的司空瑶也是笑了起来。忽又抬起水壶,顿时一股热流涌现,滚烫的热气在盖殴之中飞动,茶叶如同颂歌的精灵舞动,随后香气逼人,竟然是改过了紫檀木的香泽。
司空瑶轻扣茶壶,如同舞动的凤凰扇动着翅膀一般,茶汤入杯,又是一轮香气涌现。这一招凤凰三点头的技法。司空瑶在圣易德路学院做霜盖奶茶之时也曾用过,顿时有些熟悉的记忆随之唤醒,而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却令心头微痛。不知觉间,连茶汤都是苦涩了去,不余回甘。
轻叹了一口气后,司空瑶也是抿起了一杯茶来。而后流露出了些许心酸之意。穆琳心思缜密。自然也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便是关切问道:“小姑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司空瑶轻轻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人和事,不免有些伤感。”
穆琳也是过来人,自然懂得一些端倪,故而说道:“一些事情过去了。便无需再惦记于心。”
司空瑶点点头,致谢道:“多谢穆琳姐姐关心。”
抿完一杯茶汤之后。穆琳也知司空瑶再无心思冲调,便也作罢,将茶杯轻扣于茶盘之上,说道:“算算时间。姚枫似乎也该回来了。若是他见到你的茶艺,应该也会是十分赞许的。”
顿时门卫走来一人,为见其影。先闻其声。
“穆琳妹子,是何人得你这等夸赞。我倒是要会见一番。”
众人纷纷将视线投去入来之人,见得一男子长衣偏偏,淡蓝色的长袍随风漂浮,飘逸灵动,一头黑发随意由一缕青丝素带绑住,显得灵动。
穆琳见姚枫过来,也是笑道:“姚枫,你回来了啊。”
姚枫点点头,脚步迈过门槛,笑道:“好香的茶韵。”
穆琳说道:“这两位是来访的客人,对茶艺颇有见底,先前不忍,便是请之小酌一番,实在荣幸。”
姚枫轻闭双眼,而后轻轻品味余留在空中的香味,夸赞道:“是极好的铁观音。”
没想到姚枫竟然也是闻香识茶之人,司空瑶也知站起来之意道:“晚辈司空瑶,见过姚枫前辈。”
身为陨星阁的晚辈,一凡自然也要行李,虽说并无这等规矩,但是往来之间的礼节,在古代遗留至今,已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
姚枫轻挥袖子,笑道:“没关系,你们两个,谁是冲调茶艺之人?”
司空瑶往前一步,不卑不亢,恭谦地说道:“晚辈不才,让前辈见笑了。”
姚枫笑着走到茶盘边上,寻了一红木椅子坐下,随后将余下一杯茶端了起来。
司空瑶婉拒道:“前辈,这茶已经凉了,茶凉伤身,若是想喝,我再为你冲泡。”
说时,司空瑶双手已经拾到起了水壶。而后又有一双白手过来,遮去了司空瑶眼中之物。那是比起女人还有白皙的手指,竟然轮廓上依旧是具有男子的宽厚,但也令人为之一征。
姚枫笑道:“没关系,让我来吧。”
姚枫细细端倪着手中的茶汤,色泽玄黄,香气虽以褪去,但余温尚存,任有一丝甘甜。
姚枫继而说道:“你这茶虽然冲得不错,但这凤凰三点头的技法,却不该用在铁观音上。今日若有余兴,便让我来小露一手吧。”
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而后姚枫右手轻抚过边上的,旁边壶中之水,不知道何时已被烧开。顿时令人眼前一亮,这姚枫看来从一开始就是准备着了。
盖碗用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而人心却在茶烟中渐渐沉淀,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涤静了胸中的苍凉,脑海一片空宁。就连司空瑶心中的那份苦涩之意,顿然也是释然褪去了几分。
以茶论道,明曦人心,司空瑶和姚枫两人之间的茶艺,不可同日而语。
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置于面前,以大拇指、食指、中指,呈“三龙护鼎”,力道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不破茶魂。青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辉。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眸色深柔,茶沉入杯底,似笔尖直立,天鹤之飞冲。
姚枫浅浅问道:“你可知这茶为何?”
司空瑶轻轻嗅着,随后应道:“叶质肥厚,芽毫显露,色泽深绿,滋味鲜醇爽口,清香持久,汤色清澈明净,是青顶茶。”
顶谷、雨前属头春茶,最幼嫩细纤,色绿味美,为最佳品。顶谷的采摘标准为一芽一叶;小春采摘标准为一芽二叶开展,鲜叶嫩度仍高于一般茶叶。顶谷、雨前在制作时,杀青采用竹筷在锅中翻炒至适度,起锅时煽风凉却;揉捻放于粗麻布上轻轻搓揉,不使茶叶出汁;最后置于焙笼中放于炭火盆上分毛火、足火二次焙烘干燥。成品外形紧结成条,叶质肥厚,芽毫显著,色泽深绿,油润有光;冲泡后,汤色清澈明净,芽叶朵朵可辨,滋味鲜美,清香持久。
一样的茶叶在不同人的手里,泡出的味道是大相径庭的,原因和性情有关,而所有茶中青顶价格虽最便宜,但是它的浸泡功夫却是最为讲究的。青顶最为讲究冲和,静照。
姚枫笑道:“不错,正是青顶,此茶虽然廉价,但泡茶之人须忘人间之灼色,感心中之清明,唯万籁皆寂静,空天下于尘埃。为了磨我浮躁的性子,父上曾逼我泡了六年的青顶。青顶须用山水来泡,普通茶泡三次已能出味,而青顶却需泡7次,才能尽出其味,茶泡好倒入青瓷中,不能趁热而饮,要静静地等待茶叶三沉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