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总觉自己太没用了,可自己却又不能解决现在的现状,只能尽量不给他去添麻烦,我既然帮不了他远离他总可以了吧。
我这样一想,眼泪流的更加凶了,他看着我的眼泪许久,忽然伸出手有些微凉的指尖碰触到我眼脸,他问,“你哭什么。”
我沙哑着声音说,“许深霖,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碰触我眼脸的手一顿,随机若无其事继续为我擦着眼泪,语气清淡的问,“为什么忽然这样说,我们先前不是还很好。”
我说,“没有为什么,先前是先前,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适合在一起。”
他语气里含着包容说,“怎么又说这样的话。”
那样的语气像是我在和他赌气,可这次我不是和他赌气,是认真的。
我推开他的手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搞笑吗?你都要和付诺复婚了我们两个人还在这里不清不楚,你到底想让我当什么,当你们之前的第三者,还是当一个随时被你想起就宠幸,想不起来就抛弃的女人嘛?”
我说完后,觉得自己积压在心里的所有不明白和怨气忽然松懈了下来。
他语气渐渐冷却了,“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既然你没想过,那你告诉我,你会娶我吗?”
许深霖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我紧握住的手从握紧到松开,从松开到握紧,反反复复很多次,直到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冷却,本来心里还留着一丝庆幸,被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忽然打至谷底。
我忽然嘲讽一笑,“看,我说了我们之间不适合,你从来就没想过要娶我。”
觉得自己简直是在这里自讨其辱,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动作,对于他的沉默不是习以为常了吗?只是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在那里坐的笔直的说,“我不想让你为难,各自给对方一点时间,假如所有事情全部平息后,我们还能够有机会在一起,那时候你再来找我也不迟。”
气氛有些凝固,我望着他有些冷冽的侧脸,他也没有多做挽留,许久才简短回了我一个好字,我也没有在多有停留,自己最先推开车门从里面弯腰下车,车门关上那一刻带动着风,仿佛随时就能够把自己心里那把火给扑灭了一般,我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徐达正站在满路边上抽烟,他远远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在看他。
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正想抬步走的时候听见许深霖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他说,“我这次来找你,只是想要确认你是否安全。”
黑色的车膜看不见他的脸,声音却有些漠然,我说了一句,“我很好。”
便一直顺小路走出小区,走了很久也不见有出路,脚上就穿了一双拖鞋绕了一大圈实在累到不行了,还是走到容易打车的地方拦了一辆的士便回了家。
回到家后,宋濂问我去哪里了,我支支吾吾的和她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她在那里做着体操,音乐声几乎响彻整栋楼层。
我妈在厨房忙活着几乎都要拿着锅铲跳出来打宋濂了,可她却依旧穿着运动服在客厅里自己跳着自己的。
丝毫不受我妈怨气的影响,还对着我指手画脚的说让我把客厅屋子里的瓜子壳给扫一下,没办法,现在她是老大,连我妈都要让着她,更何况我这个做妹妹的更加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119. 生老病死
我和许深霖自从上次分开后,他果然再也没有来找过我,而我自然也没怎么去找他,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有时候帮着我妈在厨房打打下手,有时候和宋濂斗斗嘴,有的时候陪老头子听会儿京剧,时间虽然绵长,却也快速。
只不过有一天我妈在厨房煲汤,煲着煲着汤整个人倒了下去,我在一旁正给她洗着山药,回头的时候见她脸色惨白倒在地下,眼睛翻着白。
将我妈送去医院抢救,医生出来后麻木的告诉我,让我准备后事。
我一个人在长廊里坐了整整一夜,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变成铅灰色的灰白。
宋濂带着我爸来医院的时候,见我双眼通红,她还有些奇怪的问我怎么不进去,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第一句话便是,“宋濂,医生说我妈估计走不出这医院了。”
宋濂一愣,我爸在一旁傻笑着,宋濂忽然蹲在地下捂着脸哭,哭了大概十几分钟,她才红着眼睛说,“前几天才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一会儿人就成这样了。”
我也想问怎么才一会儿,就需要准备后事了。
我妈在医院住了三天一直昏迷不醒,宋濂怀孕在家里照顾我爸,而我在医院整整三天没有合过一次眼,睡过一次好觉。
那时候正是高峰期,住院的人多,能够给我妈弄到一间病房算是很不错了,我经常大半夜醒来睁开眼一看,正是在走廊外面。
起身往门口一看,我妈在病床上睡的安详。
继续躺在木椅上睡过去,耳边时常有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有些疼到极致半夜都会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捂着耳朵尽量将这些声音隔离,可他们却像是长在心里生根发芽了一般,驱逐不了。
到最后习惯了,凌晨四点我妈隔壁房间一个尿毒症的病者去世,半夜走廊里滚轮声,声声刺耳。
我睁开眼一看,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最后一个表情正定格在满脸痛苦的狰狞上,医生们匆匆推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带动着秋夜里的冷风,像是刀子一样在皮肤上割出一道道血痕。
没多久他的亲人得到消息赶到医院后,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整个走廊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像极了一场席卷而来的海啸。
而躺在病床上没有呼吸的他,已解脱,永远都不会在有痛苦,我再也没有听过我妈病房旁边半夜有人在痛苦呻吟了。
她的亲人送别了他最后一程,走廊再次恢复冷清,我却再也睡不着,闭着眼都感觉那张苍白又狰狞的脸正贴在我颈脖,总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挨着自己,在我耳边吹着气,醒来的时候吓出一身冷汗。
左右看了一下,已经天亮了。
小时候我对医院总会有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就算长到这么大了,这股恐惧感仍旧没有半分减少,反而越演越烈。
我妈从中醒过几回,不过都是睁开眼精神十几分钟又沉沉睡了过去,我时常在她昏睡的时候挨在她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可她仿佛永远沉睡了过去,无论在医院的我有多么害怕这里的冰冷,她也不再睁开眼看看我,安慰安慰我。
有时候自己从病房出来也会坐在走廊里崩溃大哭,可哭完后,却发现哭是没有用,便坐在那里发呆,想了很多事情,想着假如有一天躺在病床上全身冰冷没有呼吸的是自己,他会不会也会哭。
那天我正在病房给我妈擦完身子,正打算抱着手中的那盆脏水拿出去倒掉。
刚出门正好看见林安航提着满篮子的水果忐忑站在门口,我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看上去有点紧张吗。
我站在门口看到是他后,稀疏平常问了他一句,怎么来了。
林安航说,“我是来看看妈的。”
他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称谓,我听着虽然怪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手中脸盆的水去洗衣房倒掉,林安航跟在我身后问我妈怎么样了。
我说,“挺好的。”
他又问了我一句,“严不严重。”
我说,“挺严重的。”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文静,苏茜进了精神病院你知道吗?”
我握住脸盆的手一紧,轻轻笑了一声说,“是吗?真疯还是假疯。”
林安航没有在继续这个问题,他去病房看了我妈几眼,然后陪着我坐在走廊那条木椅上,反复看着我,许久才慢吞吞说了一句,“你瘦了。”
从离婚这么久我们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兴平气和坐下来说过话了,我说,“林安航,你妈身体最近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说,“我去见过她几次,都被她打出来了,她眼睛现在看不见,我只能找人去照顾她。”
他说了这样一句,忽然自我嘲笑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导致的,谁都怪不了,算是自己活该吧。”
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难免有些沉重,好像自从我们两个人离婚后,就从来没有哪一天过的很好,他是,我是。
有时候想想,觉得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假如我逼着苏茜打胎后,没有和林安航离婚,孩子还在,虽然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变得冷漠而僵硬,可会不会比现在要好很多呢?”
我苦笑了一声说,“似乎我们两个人从离婚后就过的不是很好。”
我正发着呆,坐在一旁的林安航忽然伸出手缓缓摸了一下我憔悴的脸,我吓了一跳,快速躲开,他的手不尴不尬僵持在那里。
他脸上满是苦笑的说,“我只是想擦一下你脸上的脏东西。”
我尽量忽视气氛里的尴尬,笑了笑说,“谢谢。”
他收回手,再也没有半分的逾越,话题因此而中断,两个人坐在一旁很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