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推卸责任,变得无理取闹,变得无理辩三分,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一位失败的男人。
他见我看着他不说话,恼火的说,“宋文静!我忍你好久了!你他妈十万火急打电话让我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受你姐这一顿骂的吗?!”
我发现我声音出奇的冷静,我看向被愤怒烧焦头脑的林安航,“你爱苏茜吗?”
我这样一句话让他的焦虑一下灭的什么都不剩,他脸色有些难看的说,“你和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又反复了一句,“告诉我,你爱苏茜吗?”
林安航说,“这件事情和苏茜完全没有关系。”
我自嘲了一笑,“原来你爱的始终是她。”
我转过身,冷静的看向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有出声的林母,指着林安航说,“您可以亲自问他,他是您儿子,应该不会向您撒谎,那天我喝酒是因为他让那个女人怀孕了,并且我们当时发生了一场争执,我心情郁闷才喝了酒,您应该也知道,我和您儿子结婚当天就一杯酒,就倒的不省人事,那天那个男人只是我的上司,他送我回宾馆后就离开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杜小兰,那天夜晚我还打了电话给她让她来给我送换洗衣服,我解释就放在这里了,信不信由你们,可林安航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是板上钉钉,我没有冤枉他半句,正好,我也瞒了这么久了,想着你们二老来一趟也不容易,打算让你们高高兴兴度个假,可我却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笑了一声,看向身后的林安航,“安航,我们结婚几年了?”
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回了一句,“快六年了。”
我看着他眼角边有些细小的皱纹,感叹时光如此神奇。
有时候岁月如梭,时间白驹过隙,原来我们已经结婚六年了,真是一个神奇的数字,七年之痒真是一个打不破的魔咒。
我有些悲哀的看向他,问,“其实结婚这么久,我不是不知道你不爱我,可我从小最会也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就是将欺骗自己学的炉火纯青,直到今天再也欺骗不下去了,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走进我家那一刻我想到什么了吗?”
他问,“什么。”
我说,“你还记得我们相完亲后,你第一次来我家吗?那时候你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系着一条条纹的领带,我就跟在你后面走啊走啊,你腿长,我跟不上,可你总会时不时停下来等我,我们两个人有说有笑,你一路上问我,我父母喜欢些什么,你今天这样的状况好不好,到时候吃饭的时候该不该敬我爸的酒,你问了我好多,也说了好多,那时候我看着你微带点紧张的脸,居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幸福与喜欢,因为那时候你是千真万确紧张我的,可现在来看,那些紧张就和我们日积月累增长的年龄一样,消失无影,我知道说这些话只是些废话,可我说了这么久,我只想说一句,安航,你变了,你变不像以前的你,可我还爱着以前的你,现在的你让我真是失望。”
我说,“你觉得我们走到这一步悲哀吗?”
林安航干着嗓音没有回答我,我也知道他回答不了我,人是会变得,可我们往往留恋的是失去的以前,我喜欢以前的林安航,那个老实沉默的男人。
他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什么激情四射,他给了我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勇气。
可现在,他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得不变得油嘴滑舌,不得不变得将自己的老实转变成狡猾。
可我又何尝没变呢?变的不再那么爱他。
我没再和他多费口舌,因为再多的话说下去只是啰嗦与累赘,也赚不回他半点的同情泪。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我们。
林母再次一字一顿问林安航,“文静说的话可是事实?”
林安航垂下头,沉默不语。
林母有着皱纹的手居然在沙发茶几上用力一拍,愤怒又无法接受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安航!我从小教育你!婚姻要从一而终,从一而终!就算你无法从一而终!可你现在的事情也太荒唐了!”
林母那一巴掌拍了下来,林安航身体重重一晃,他从小最怕的人就是林母,只要林母说一句话,就算是错,他也会奉若神明。
从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林安航有点愚孝,那时候我还天真的想着,愚孝的男人说明重感情。
可现在看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时光回转的机会,我一定在遇见林安航嫁给林安航之时,不会那么用心去对待林安航,他们说,太过用心对待一个人。
我的好,他不记。
但如果要问我,时光若是真的倒流,我会不会依旧选择嫁给他,我的答案是,不会,再嫁就是蠢到骨髓了。
我还没大脑不全健这一地步。
林母冷静下来,又问,“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怀了你孩子?”
林安航沉默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但是沉默在这样尴尬的时刻,代表的选择是默认。
我以为林母会在来一巴掌,正打算自己也跟着节奏感震上两回。
谁知坐在一旁没有力气的母亲整个人脸色一白,便往沙发上倒了下去,我们所有人围着上去叫她喊她,她都没有回答,只是翻着白眼,嘴唇乌青颤抖着说,“你们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就真的那么不通情达理吗?文静,我是你妈,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得我们这样紧,你们两姐妹真是要气死我啊!”
我妈说完这句话,眼一闭就晕了过去,我爸在一旁双手颤抖死命的唤着,阿珍,阿珍,阿珍。
那是我妈的乳名,我从来没有见我爸这样喊过我妈,他总是粗鲁的喊着李安珍,李安珍,连着三个字的喊,生疏又不客气。
我妈每次也总是故意不应,我以为我爸这辈子恨透了我妈,她总是管这,管那,让他戒这,戒那。
他也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她看,可到今天,他却在她最危急的时刻喊了她乳名。
阿珍,阿珍。
真年轻梦幻两个字。
这是他们全部的青春。
我在一旁眼泪忽然一下就流了出来,我爸抱着我妈什么都不顾,就冲了出去,我姐在后面尖叫的大喊着说,“爸!叫救护车!你抱着我妈去哪儿啊!”
他却头都没回,仿佛要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抛弃。
☆、19. 她的孩子不能留
我妈被送进医院抢救,她一直以来都有心脏病,也一直用西药保着。
医生曾今几次私下里叮嘱我们,说以她现在病情来说,已经受不了任何刺激了,能够过一年,是一年。
这些年来,我姐脾气也收敛了一些,虽然还是有时候会找我妈吵架,至少没有以前那么凶了。
而我爸也将自己老烟民这个爱好给活生生戒掉了。
我们是多么怕失去她。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生病,满身长满了麻疹,又痒又红,躺在床上夜晚睡觉都睡不着,我妈怕我总是去抓水泡。
整个通宵都不睡觉,抱着我在床上给我吹着,一面拿着手中棕树叶子做的老蒲扇给我扇着风,一面扇一面哄着我说,“文静乖,不抓,抓破了,会留疤,留疤长大后就不漂亮了。”
她哄着我,风是凉的,我很痒,很想抓,更想哭,便真的在她怀中哼哼唧唧哭了起来,她满是心疼摸着我额头,用那双粗糙的手擦去我眼泪,说,“不哭,不哭,妈妈给文静吹吹。”
她是一位慈祥的母亲,虽然经常爱唠叨,可对我和我姐是真的好,操了一辈子的心,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她会倒在这一场争吵中。
我蹲在医院走廊处捂着脸无声哭了出来,我姐坐在走廊哪里张口就骂站在离我一米远的林安航,她声音有些激动,她说,“林安航,宋文静嫁给你真是她瞎眼了,要是我妈有个什么好歹,我让你妈陪葬!”
我姐零零碎碎又骂了几句,可林安航始终都没有还口,他站在一米远的地方,外面的阳光将他影子拉长,像是长出了藤蔓将地下阳光分成斑驳的光阴。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在我面前,想要伸出手似乎是要安慰我,我捂着脸没有看他,只是说了一句,“先别碰我,让我好好静一静。”
他手伸到一半,像是机械出现故障缓缓收了回去,他陪着我坐在那里许久,直到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翻着手中我妈的病历本看了许久,面色有些凝重的说,“病人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儿大,上次我就叮嘱过你们,让你们小年轻们有点脾气没处发,就在外面找棵树骂干净,回来的时候该干嘛干嘛,可今天这样的情况,似乎我的话你们根本就没听。”
我爸一大把年纪了,这辈子除了在我妈面前没硬过骨头,可在外面最起码爷们儿的脸皮和腰骨还是有的,医生开场白就是开骂,我爸跟个小学生一样,唯唯若若,生怕自己一个表情不对,医生撒手就不管我妈了。
一大老爷们儿,此刻竟然这样胆小如鼠,心里更加酸了酸。
医生骂了几句,大概也见我爸一把年纪了,他又比我爸小上十几岁,在骂下去肯定是不成样子了,便拍了拍我爸肩头说,“您别急,心脏病也不是说什么不治之症,下回注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