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改刚开始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和警察叔叔保证赎金一定交,就是不能喊家人。
警察叔叔是和等人也,对于他们这些闹事的在校学生,整天不好好学习在外面惹是生非,动不动就有人报警说学生闹事,最让他们头疼了。
而且姜维尼刚才那一副随你便的样子着实让人觉得恼火,现在姜维尼求着警察不要通知家人。
警察叔叔冷笑了一声:“姑娘,你连警察都不怕,还会怕家人?”
说完,便起身去办公室挨个儿通知家长。
他们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姜维尼,从小就有个克星,那就是关锦庭。
警察通知完家长后,一些被拘留的学生的父母很快便来警察局接人,警察局到处都是父母打骂声,赵家岭被打的头破血流送了医院,周丹丹的父母也来接人了,她就关在姜维尼隔壁,姜维尼本来先前还可以和她隔着一扇铁门说会话,周丹丹被父母接走后,隔着铁门问了姜维尼一句:“维尼,你家人什么时候来赎你回去啊。”
姜维尼看到铁窗外的周丹丹,周丹丹身后的父母,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我爸妈都死了,没人来接我。”
周丹丹听了这话,一向讲义气的她顿时就打算不走了,她想在这里陪她。
可她父母在那里骂骂叨叨的说:“你还想在这里住一辈子吗?眼看就要高考了,丹丹,你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爸省点心。”
语气里面虽然满是斥责,却透露着关心,姜维尼见了这一幕,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酸,却仍旧笑嘻嘻的说:“放心,等会儿就有人来接我,你先走,正好我在这里睡一觉再走。”
周丹丹本来已经闯祸了,早就不敢在违抗父母,只能和姜维尼告别离开。
折腾到半夜两点,被拘留的学生陆续被接走,姜维尼躺在冰冷的铁床上,听见隔壁被关的铁门关了开,开了又关,直到彻底安静下来,看管她的警察在外面问了一句:“姜维尼,你家人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姜维尼将铁床上的被子往脑袋上一蒙,说,“老子不出去,没人来接我。”
那警察听了,嘿了一句,大概见她是个学生,也没和她多计较。
姜维尼在拘留所关了一夜,那一夜她被这里简陋的环境冻的瑟瑟发抖,手臂上面,大腿上面,全部都是被虫子咬伤的痕迹。
她不断的瘙痒,白皙的腿上全部都是通红的脓包,她看着拘留所高高的窗户外面,漆黑的夜逐渐变成鱼肚白。
她一边搔着痒,一面将身上有些臭的被子往地下狠狠一扔,骂了一句,“关锦庭,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来接我。”
说完,她便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哭,从来没心没肺的姜维尼怎么会有眼泪,她不是因为这里恶劣环境的,也不是因为被抓进警察局,而是因为永远都没有家人会来接她,她们都死了,都被关锦庭给害死了。
她是个孤儿。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心酸,趁着在这里没人看见,便哭的越发大声了。
等关锦庭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正哭到巅峰的姜维尼,脸上满是泪水,白皙的腿上全部都是触目惊心的红疹,乌黑的眼睛包着一把眼泪,看上去好不可怜。
他定定的站在那里看着孤零零的她哭了好一会,姜维尼抬手一抹眼泪,正好看见站在门口光线里的他,她哭声一顿。
立马抬手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抹了抹,满是鼻音的说,“你来做什么,反正老子死了都和你没关系。”
关锦庭站在那里盯着故作坚强的姜维尼,在他记忆里,她最后一次哭是在她六岁。
姜维尼没管关锦庭,直躺躺的往铁床上一倒,就打算无视他,关锦庭的脚步身在她耳朵内真切的响起,一直停在床边,他高达的身躯被外面的光线投下一抹阴影,正好将姜维尼覆盖。
关锦庭伸出手,说,“不起来的话,我就走了。”
姜维尼没动,关锦庭便真的收回手打算走,姜维尼听到他脚步声,立马从铁床上翻身而起脚步都没半分停留,冲过去便吊在他后背,关锦庭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一样,长手立马拖住她屁股,然后稳稳的提着她两条腿,她趴在他后背,声音里满是哭过后的懦懦:“老子不想走,你背我。”
☆、174. 迷乱
姜维尼将脑袋趴在他肩头,难得安静了一小会儿,出拘留所的时候那负责姜维尼的警察看到关锦庭来接人,难免会在心里感叹,闯到警察局打伤人,家人心甘情愿交了赎金半点责怪也未有,还背着回家,都是被家里人给宠坏了,这样的女孩儿不坏那是假事。
要是换成是他家孩子,他不得抽个扫把把她屁股抽出一个洞出来。
那警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难免感叹棍棒之下出孝子这话是变了。
便摇摇头,回了办公室。
而他显然想错了,关锦庭背着姜维尼回家的时候,一言不发为她将腿上的红疹上药,姜维尼也卖着可怜,伸着自己手臂,眼里含着没有落的眼泪,语气满是可怜兮兮道:“关锦庭,我手臂这里也疼也痒,你帮我吹吹。”
关锦庭正拿着医用棉签给她腿上有些触目惊心的红疹抹药,姜维尼两条腿搭在他身上,圆润可爱的脚趾头时而往他手上蹭几下,很是不安静。
关锦庭也任由她,为她把腿上的伤给全部上好后,又把手臂上的红疹给上了一回,姜维尼从小皮肤就白,粉粉嫩嫩的,身上要是有半点伤疤总是很明显,虽然看着吓人,其实也没什么。
姜维尼将手臂伸到他嘴边了,都被关锦庭漠视了,她撇了撇嘴,关锦庭不理她,她也没什么话说。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数着手指,关锦庭将急救箱收好放回原地,起身回卧室,将门推开,看到里面一片狼藉,不用想都是谁弄的。
他转过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姜维尼:“来一趟书房。”
姜维尼见关锦庭终于说话了,松了一口气,单着脚蹦蹦跳的跟在他身后,快要摔倒的时候故意整个人趴在他后背上,然后依着他继续蹦蹦跳跳往书房走。
关锦庭坐在办公桌前,淡淡道:“老规矩。”
然后指着办公桌上一个青花瓷花瓶,姜维尼瞬间就明白了,她站在那里有些扭捏:“关锦庭,你这死变态,又来这一招。”
关锦庭一个凌厉的眼神看了过去,姜维尼动了动嘴唇还要说什么,只能作罢,老老实实伸出手把那花瓶顶在脑袋上。
想着顶几下就回房睡觉,又不会死人。
大概是顶出技术了,连顶个花瓶都不老实,无聊的时候还会耍几下杂技,耍着耍着累了,就停在那里瞪着办公的关锦庭。
灯光下的关锦庭将那副随身不离的眼睛摘下,露出俊秀又轮廓分明的面孔,少了平时带着眼镜那份身为律师的锐利,反而有些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
姜维尼在那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连颈脖上的疲劳都觉得消失无踪了,有时候在外人眼里他宠他无天,可只有她自己明白,看似宠她无天的他才是实则的冷漠。
姜维尼站在那里发呆了好一会,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关锦庭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没想到关锦庭比她想象中的狠,她顶着这个花瓶大概一个小时了,可关锦庭半点也没有喊停的意思,他在办公桌前翻着错综复杂的宗卷,根本完全没空理他。
她偷瞄了一眼,趁他没有看过的时候,想要把脑袋上的花瓶取下来放松一下,关锦庭转着后天开庭要用的资料,正好抬眸。
姜维尼有些慌了,头上的花瓶一下没顶稳,从脑袋上啪的一下摔了下去,在脚边化成一阵巨响,花瓶瞬时化为碎片残渣。
姜维尼有些无措了,解释着说,“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忽然吓我,反正我不关我的事。”
关锦庭抿着唇,将手中的文件袋往桌上一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姜维尼揍了过来,姜维尼捂着脸以为他要动手揍她,立马往后退,退到自己退无可退,关锦庭才停下脚步。
姜维尼后背撞上墙,她们两个人的距离仅离了几厘米,她死命瞪着他,想着只要他动手碰她一下,她就立马张开嘴嚎啕大哭。
可关锦庭却只是站在她面前,他伸出手将捂住脸的姜维尼钳住,姜维尼吓了一跳,以为他正要动手打她,她力气没他大,功夫还是跟他学的,要打起来她是必死无疑,心下一慌,伸出手一下抱住他,将脸死死挨在他胸口。
张开嘴便哇哇大哭的说:关锦庭,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去打架,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摔碎花瓶,我不该回家让你背,你别打我,我知道错了。”
姜维尼哭的很大声,她死死抱住关锦庭闭着眼睛只管哭,被她忽然抱住的关锦庭身体僵了一瞬间,钳住姜维尼手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他单只手缓缓揽着她后背。
她只及他胸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胸口,他终究没有对她动手,只是任由她在他怀中哭的稀里哗啦的模样。
最终化为嘴边一句无奈叹息声,他说:“维尼,我知道你恨我,从六岁那年你父母死后,我们两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你变成这样全部都是我的错,可为什么要拿自己来报复我,你明知道这对我没有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