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城听了这话像是激起了什么,他忽然伸出手将陈金婷狠狠一推,陈金婷身体不稳的倒在地上,江南城站在她面前手指着她说:“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们都想她死!你们都恨不得他去死!陈金婷!从我们结婚以来你就一直拿你父亲来逼我!这个世界上你最恨不得宋濂死了!现在好了!她已经死了,你该如意了!你为什么那么狠心!一定要让她死!”
江南城说到这里嘴角忽然轻轻扯开一丝笑,他看着倒在地下睁着眼睛看向他的陈金婷轻轻呢喃了一句说:“为什么你们都想她死,她没错,是我不肯放过她,为什么你们偏要她死?”
陈金婷倒在地上咬着唇始终不发一言,任由江南城在他面前发着疯。
江南城却没有半点想要饶过她的意思,他说:“陈金婷,所有事情全部如你意了。”
江南城说完又将手指着我和许深霖,“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皆大欢喜了,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他说完,再也没有多做停留从我们身边如一阵风冲了出去,陈金婷一直保持着被江南城推倒在地的动作,背影看上去凄凉又沧桑,仿佛看透了很多事情,她不吵也不哭。
安静极了。
我全身至今都还是冰凉的,许深霖只是静静的抱住我,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楼顶一处黑暗的角落发出一声刺耳的铃声,亮光毫无预兆散发了出来。
那铃声我记得,是宋濂的,那是宋濂的手机,我动了动身体想要去拿,没想到腿下一软整个人直接摔在了地下,许深霖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小心,伸出手就要来扶我,我将他狠狠一推,几乎是爬过去的,颤抖着手将手机拿起按了一个接听键。
电话那端特别的宁静,里面传来麻木又机械化的男声,他说:“请问是宋濂小姐吗?”
我楞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
对方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们这边是人民医院,104病房的病人您的母亲病危,请尽快来见最后一面....”
电话还没断,我抱住手机忽然在那里嚎啕大哭了起来,电话从手中滑落了下去,我楞了楞,立马慌慌张张从地下起来,转身就想从出口冲出去,许深霖站在那里见我一脸惨白,一把将我拦住,他皱眉问:“怎么了?”
我带着哭腔说:“我妈不行了,她不行了。”
许深霖楞了一下,立马牵着我说:“我送你去医院。”
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跟在他身后快速往楼下狂奔,当我们到达楼下的时候地下只剩下一滩的血,那鲜红色的血顺着水泥地里细碎的坑坑洼洼缓慢流了出来,现场基本上已经被处理好了,所有围观的人几乎散尽了不少,只有几个胆大的人在对着那块事故现场指指点点,还在大声形容着,“有两个女人从上面啪的掉下来,脑袋着地,二十楼,血都是飞溅,都是当场死亡,听说其中一个还怀了孩子,啧啧啧真是可怜又恐怖。”
我听了这话,捂着嘴声音已经哭到沙哑,身体几乎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要不是许深霖抱着我,我想我今天一昏倒在这里。
我走不动了,我特别的累。
我死死的看着那一滩血的地方,觉得眼睛像是被灼烧了一般,全部都是漫天的红色,许深霖扶着我手轻柔的抚上我眼睛,他声音温柔像是要蛊惑我忘记这一切,“别看,先去医院。
他带着我走了两步,我身体无力整个人直接往地下滑,他一把将我打横抱住然后奔出人群外,徐达快速将车停在我们面前,许深霖将车拉开便将我抱了进去,他弯腰为我系好了安全带,摸了摸我额前被冷汗汗湿的头发说:“别怕,我在这里,没事的。”
我麻木着脸看向他,只看见他泛白的薄唇一直在说着话,我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耳朵里模模糊糊,他的声音像是被人屏蔽了。
车子被人关上,快速行驶在马路上,带起一地秋叶。
到达医院的时候,外面都是乱哄哄听说是某个路段发生了一起特别大的交通事故,当场死了十多个人,有二十多人重伤,我站在那里的时候,看到身边有医生脸色满是凝重将血淋淋的伤者抬到担架上快速穿行而过。
☆、133. 时光翩然
人这一辈子会和很多人告别。
我在外面捂着脸哭了很久,直到自己再也哭不出来了,医生催促着我进去,我擦了一把眼泪重拾好自己的心情。
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妈躺在病床上正好抬起头看向我,精神似乎很好,她还对着我笑,我一步一步走向她。
她坐在床上目光慈祥看向我,只是淡淡一句,你来了,也不问我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来看她。
我红着眼睛始终不敢看她,她拉住我的手说:“文静,你姐呢。”
我闷着声音说:“我姐在家看电视呢。”
她哦了一声,清明的眼内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道:“刚才我睡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你姐,她穿着她二十岁那年我新买给她的裙子,反复吵着问我漂不漂亮,我都被她搞的烦死了,她从小就爱美,连我做个梦都不让我安生。”
我坐在她床边将脸依偎在她手掌心中,尽量不让她看见我的脸,我问她:“那你怎么回答的。”
老太太说:“我不说她漂亮行吗?她这鬼丫头等我说了漂亮后就一直不断往前跑,跑到以前的小树屋前一下就不见踪影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她从小就调皮,你们两姐妹中我最担心的就是她,她性子燥,总受不了半点委屈。”
我妈叹了一口气说:“人都三十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她那脾气改改。”
我撇着脸流着泪,我闷着声音噢了一声,我妈一定不知道宋濂已经不在了,她永远都不在了,我尽量忍住自己的哭声,想让自己别泄露了出来,可我妈是何等的心思她听见我声音不对劲,问我哭什么。
我别脸说:“就是挺舍不得你的。”
她叹着气说:“有什么舍不得了,我这一辈子活到这个岁数已经满足了,就是挺担心你爸的,他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办喔。”
我说:“她也舍不得你。”
她手摸着我的脑袋,像小时候挨在她怀中睡觉她总习惯用她那双粗糙的手摸着我的脑袋,唱着月儿高高挂,宝宝快睡觉。
已经有好多年不曾听她唱给我听了,我依偎在她粗糙的手掌心中说:“妈,你给我唱支歌吧。”
她问,“你要听什么歌。”
我说,“你小时候经常唱给我和宋濂听的歌。”
她问,“怎么啦?想听了?”
我用力的点点头,她却笑着摇头告诉我说已经没有力气唱了,她说给我说说以前我和宋濂小时候的事情吧。
她眼里满是回忆仿佛我们都还很小,她说宋濂小时候很调皮经常和别人玩着玩着因为意见不合都能够和别人打一架,她还说那时候我总爱跟在她身后玩,我小时候胆子小时常被人欺负,那时候宋濂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把欺负我的人收拾了一顿,自己打的满身是泥巴,回来被我妈揍了还满不在乎的说:“谁要是欺负我妹妹,就是欺负我。”
她说那时候我和宋濂可淘气了,一个爱闯祸一个就闷不做声把她心都操碎了,却长得都挺可爱的,特别是宋濂街坊领居都爱抱她逗她,她嘴巴也甜,眼睛眨巴眨巴就能骗到一颗糖。
别人让我喊人哄着笑一个,别说是糖了就算是扯着我嘴巴也不见我会开口叫人对他们笑。
我妈说了很多,她有时候说着说着自己也会笑,仿佛场景就在眼前,很多年前她还年轻,我和宋濂都还没长大,我爸会粗嗓门站在那里喊她李时珍。
可这一切早已经变为从前。
她我静静听着,她声音越发小了对着门口看了一眼说:“文静,宋濂这死丫头怎么就不来看我啊,我等她好久了,我都快没力气了。”
我哭声再也忍不住了,我妈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病房门口,我哀求着她说:“妈,你别睡,宋濂很快就来了,她就在路上了,现在堵车我爸估计也快来了。”
我死死的握住她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的那么大声,我憋了很久还是没有憋到最后,我妈眼睛眯了眯说,有气无力的说:“文静,妈也没别的好嘱咐你的,你一辈子活的清醒,你是最让我放心的,你要帮妈看着点宋濂,她不听我话,现在还...还怀着孩子呢。”
我点点头,她满是疲惫的想说什么,忽然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咧着嘴笑着说:“文静,你看你姐来了,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回来看我,你快让她进来坐坐。”
我顺着我妈的视线看向门口,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我哭着说:“妈,你怎么糊涂了,那里根本没有人。”
她摇着头,似乎深怕门外的有什么人会走掉,语气无比焦急又催促着我说,“你胡说,明明是宋濂她还穿着我送给她的红裙子对着我笑呢。”她焦急的握着我的手说:“文静,你姐怎么不进来,她怎么不进来,你快让她进来!”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将我使劲的推着,她一直嚷着让我把宋濂拉进来我看向冷清的门口没有动,她也没有力气在说话,我起身就大呼着喊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