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黎摇头拒绝:“我一本书都没出过,怎么进作协?”
庄宁有点生气,对她说:“你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说这句话,要知道,你就是安然!安然就是你!”
曾黎很生气,冲他喊道:“我现在不是安然了!”
庄宁不说话,一个人生闷气,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曾黎低声问:“你到底是爱我还是爱安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然只是你的笔名,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庄宁苦着脸盯着曾黎。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要什么饮料,都是直接买给我喝,你以为我不知道?因为陈婉喜欢喝那种。你买给我的裙子,也是陈婉喜欢的式样。网上不是没有她的照片!我不仅是安然的替身,更是陈婉的替身,对吗?”
庄宁瞪着她说:“你不要无理取闹。”
曾黎说:“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扮演安然的角色?”
庄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不是说了不当了吗?好了好了,换话题,我们不说了。”
“多数时候你都会说我应该怎么怎么样,让我听你的。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会发脾气。发完脾气哄一哄,这就是你的手段。你想创造一个你心目中的完美女人。但我不是那个人!对不起!我连你的訾怡姑娘都赶不上!”
“你还有完没完?”庄宁不耐烦地吼起来。
“我说完了!”曾黎起身拔腿就走,刚才的和风细雨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了,曾黎觉得心头气闷至极。
“等等,别走!”庄宁抓住曾黎的手说,“安然!你听我说!”
曾黎猛地甩开,近乎疯狂地吼起来:“别叫我安然了!”
庄宁一愣,很快曾黎便消失在夜色里了。
曾黎出了公园,这条路灯光昏暗,她快步向明亮的大街跑去,到那里就容易打到出租车了。这场景好熟悉,那个自称宽哥的胖男人的影子总是在她走夜路时冒出来,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让她恶心得想吐。
突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曾黎的头皮有些发麻,她不敢回头,撒腿猛跑,那种恐惧,难以形容。
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
“别碰我!”曾黎要哭出来了。
“曾黎!”左丘明喊她。
“你想死啊?”曾黎刚才因为恐惧而灭了的火气又冒出来,“你吓死我了!你没事大晚上的跟着我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是不是?……”
左丘明无辜地耸耸肩膀并不解释,曾黎一股脑地把气全撒在左丘明身上。
等她发泄完,左丘明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庄宁欺负你了?”
曾黎甩开左丘明,她又能和他说什么呢。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左丘明拉曾黎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随便买了两张即将发车的火车票,检票,上车,从始至终曾黎都没说话,冷静下来的她陷入思考中。
火车开动了,看着窗外缓慢向后移动的建筑,曾黎反应过来,她猛地转过头来看着对面一直望着她的左丘明。
“这是要去哪?”曾黎的口气略带着惊慌。
“随便。”左丘明回答。
“随便?”曾黎瞪大眼睛,有些后悔糊里糊涂地跟他来了。
这趟车的乘客并不多,此刻都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有人吃零食,空气中有一股方便面味儿,令曾黎想吐,这几年,她吃了太多方便面。
曾黎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用力地抬车窗,窗户却死死地卡在那里,纹丝未动。
左丘明靠到窗边,稍一用力,窗户便开了,风呼啦一下灌进来,曾黎打了个冷战。很快有人抗议夜风太凉,左丘明连连道歉,把窗户留下一条缝隙。
曾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嘴,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摇曳的灯光。她该怎么办呢?还该不该和庄宁继续下去?还是尽快结束比较好?和他在一起,她便永远都走不出安然的阴影。她不想做没有思想的傀儡,即便衣食无忧也是行尸走肉,和死了没区别。无名指上的戒指,现在有些松了,因为冷的缘故,曾黎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像一块冰。
风已经让她足够清醒了,她吸了吸鼻子,把视线调转到左丘明脸上。
左丘明关上窗户,坐到她旁边,等她开口。
“我没事了。”她一边说一边转动手指上的戒指。
“真没事了?”左丘明故意忽略那枚戒指。
“嗯!”曾黎点头。
“请用况且造句?”左丘明突然转移话题。
“况且?”曾黎没反应过来。
左丘明微笑着说:“一辆火车开过来,况且况且况且况且……”
曾黎扑哧一声乐了,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况且况且况且……”
左丘明的目的达到了,带她远行散心这倒在其次,主要是车厢里是个思考的好地方,能让人变得心如止水。每次他从南京回来,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人也彻底冷静下来,才能正常地面对曾黎,不然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地举动来。
左丘明给她讲笑话,讲学校的事,还讲“魔兽”界的各路高手,看样子他对这些人颇为不屑。
曾黎安静地听,一点都没有开小差。
火车一路疾驰,最终停靠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曾黎和左丘明下了火车,坐上另一列开往相反方向的火车,连夜赶回了北京。
火车到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曾黎向左丘明道别,回到家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胖猫二锅头此刻成了曾黎唯一可以慰藉的动物,和它拥抱着沉沉睡去。
天亮后,二锅头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它弓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在曾黎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它选了一个大花盆,跳进去撒了一泡尿,翻土埋了起来。曾黎被它吵醒了,不忍心责怪它,它又有什么错呢?只怪她没有给它准备厕所。处理了花盆里的土,曾黎洗手做了点吃的,特意给二锅头用白水煮了一块带鱼段。
吃了点东西,感觉胃舒服了一点。打开手机,有三十二个未接电话,都是庄宁打来的。
“二锅头,回家找你爸爸吧。”曾黎抱着胖猫,拎着旅行包打车到蓝海城。她按了门铃,半天门才开,庄宁睡眼惺忪地站在门里。
二锅头从曾黎的怀里跳下,在庄宁腿上蹭了蹭,然后直接向自己的厕所奔去。
“你昨天去哪里了?我在楼下等了你很久。”庄宁问。
“去外地散心了。”曾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没换拖鞋,径直走进书房,把手上的旅行包放在书桌上。
“去外地干什么?”庄宁觉得曾黎有些不正常,快步跟进了书房。
“散心啊。”曾黎随口答道,她在书桌上找到了自己的读书笔记和背包,看也没看庄宁一眼,拿着东西便往外走。
庄宁觉得不对劲,迅速打开书桌上的旅行包,发现了戒指和新房钥匙,还有他的书。他抓起那枚戒指赶紧追出去,把即将上电梯的曾黎拉了回来。曾黎没有反抗,他回手关上房门,盯着面无表情的曾黎。
“为什么?这次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吗?”庄宁有些伤心,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为昨天的事道歉!不要轻易说分手好不好?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
“放了我吧。”曾黎几乎是用乞求的口气对他说。
“不!我不同意!”庄宁摇头。
“你不同意我也一定要走。”曾黎决绝地说。
庄宁按着她的肩膀说:“我们今天不谈这个问题,你冷静一下,过几天再谈好不好?”
“没什么可谈的了!我受够了!我们好说好散。”曾黎推开他一条胳膊。
庄宁苦笑道:“好说好散?难道你还不明白,自从你选择当安然那天起,你就没有离开我的可能了!”
他又说这种话,非要硬扯上关系,曾黎忍无可忍地说道:“庄宁,你清醒一点,这和我们俩的感情没关系!”
“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关系!”庄宁大声说。
他的眼神激怒了她,气极的曾黎口不择言地说道:“如果你不放手的话,我就把我做替身的事说出去!”
庄宁忽然满脸萧索、表情复杂地冷笑了两声说:“好啊!如果那样我们不仅仅是身败名裂那么简单,我不在乎和你一起去死。”
听到死字,曾黎简直怒不可遏,怎么也没想到,分手而已,他竟然以死相逼,这种男人,她打心眼里看不上。一起死?曾黎打了个寒战,盯着庄宁喃喃地问:“陈婉……是不是你杀的?”
啪的一声,庄宁甩了曾黎一巴掌。
曾黎捂着发烫的脸孔瞪着庄宁,这巴掌打散了她的恐惧。原本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庄宁疯狂地扇自己耳光,然后将曾黎搂在怀里不停地道歉:“对不对!对不起!都被你气疯了!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了!我发誓!原谅我!原谅我!……”
庄宁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轻轻地抓着曾黎的手,颤抖地把戒指给曾黎带上。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踏实。他拥着她进入卧室,把她放在布满花朵的床单上,一刹那他仿佛闻到了花香,若有若无的香味,不是曾黎的,她已经不用那瓶第凡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