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昨晚怎么睡在这儿了?”华辰问。
“你喝醉了,我怕折腾你,就没送你回去。”华伟国有些心虚,眼睛看着杂志。
喝醉了?华辰满腹狐疑,实在没有印象自己怎么会喝醉,只得又问:“夏诺呢?”
“昨晚宴会结束就回去了,好像是一凡送她回去的。”
“她临走前说什么了吗?”
“没有,不过昨晚那种场合,我看她好像不太适应。”华伟国看着他稍显苍白的脸,心中不忍,开始对昨晚的事感到后悔。
华辰当即反驳:“你请来的人她都不认识,当然不自在,我先走了。”
父亲的话增加了华辰的不安,如果自己喝醉了,夏诺会留下来照顾他,不可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回去。
华伟国在他身后喊了句:“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事。”华辰拿着外套,急匆匆出了门。
何夏诺的电话总也打不通,他直接去了她家,敲了半天的门,屋里没有半点动静。
他又赶回自己的公寓,回到家一看,两套房子里都没有她来过的痕迹。
快过春节了,李明希提前回了老家,和父母亲人团聚,接到电话华辰的电话,她也是一问三不知。
不祥之兆在心里油然而生,华辰唯有打给华一凡,“一凡,是我,昨晚……”
“哥,我正想找你呢,昨晚夏诺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华一凡也正想找华辰问昨晚的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她手机一直关机,家里也没人。”华辰听他这么说,更加心急。
“我真不知道,她就说身体不舒服。”
“我昨晚是怎么喝醉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纳闷呢,你俩同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等我看见夏诺时,她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哥,你俩是吵架了吗?”
“没有的事,我再去她家找找看。”
华辰又回到了何夏诺家,敲门,喊她的名字,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他干脆坐在楼道里干等。
何夏诺抱着腿蜷缩在沙发里,听见门外一次又一次的动静,不说话,也不动,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
爱情,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希望在你忘记我之前,我可以先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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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噩梦连连的一夜,何夏诺早上起来,看着镜中浮肿的双眼,洗了个热水澡,选了一套喜欢的衣服。今天是在恒远上班的最后一天,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落魄。
按往常的时间出门,下楼。刚走出楼门,何夏诺呆住,华辰站在她家楼下,目光冷冽地看着她,他面容疲倦,下巴上长出了胡茬。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紧皱的眉头微微展开。
她脚步一顿,随即把目光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不开门!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华辰快步走上前,情绪激动。
何夏诺稳了稳心神,冷冷地说:“我们分手,你再也别来找我了。”
她拒人以千里的态度,让华辰几近崩溃,他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近乎哀求地问:“告诉我原因,你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求你别逼我了,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累,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没办法爱上你!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何夏诺挣开他的双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华辰定在原地,浑身冰凉。她的话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硬生生剜出了他的心。
何夏诺走到小区门口,保安室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大声地招呼:“何小姐,何小姐。”
她蓦地回头,是门卫在跟自己说话。
“你男朋友找到你了吗?他昨晚跑来硬要查监控,不巧昨天监控室的电路烧了,他急得差点要去派出所报案,好像在楼下等了你一夜呢。”
一阵寒风吹来,地上的落叶被吹得四散飘零,何夏诺打了个寒颤,脑袋空空地向公交站走去。
☆、第82章 失之交臂的爱
周一的早晨,华辰破天荒地迟到了,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取消了所有的日程。
全身被冷汗浸湿,心脏不听使唤地剧烈跳动,他张大口拼命地呼吸,也跟不上心跳的速度,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打电话到谭医生的诊所,护士小姐温柔地告诉他,谭医生去美国参加研讨会,两周以后才会回来。
药,华辰想起来,谭医生曾经给他开过药,他以前认为没用,随手放在抽屉里了。他颤抖着拉开抽屉,找出几个白色的瓶子,每瓶倒出几颗,一把塞进嘴里。
服下一大把药片,身体的不适感逐渐得到缓解,意识却被记忆牢牢地控制,骇人的一幕幕景象,无法克制地跳进他的脑海。
华辰蜷坐在沙发上,被世界遗弃的恐惧感,再次席卷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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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朝,正月初十,王一行浩浩荡荡离开陇州,向金国进发。
行至陇州城门,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城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听闻王要离开,前来送行的百姓跪了一地。
百姓们跪在阴冷的黄土地上,不住地磕头,口中念叨:“王爷千岁,谢王爷隆恩。”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翻身下马,迈着沉稳的步伐,向前来送行的百姓走去。
“众位父老请起,本王已上书天听,定当尽快稳定北疆时局,严惩赈灾不利之贪官。”昂首伫立,眼神中流露悲天悯人之色。
王的话以出口,百姓更是一阵骚动,或频频磕头,或伏地不起,无限感恩于王爷的仁厚之心。
阿颜俯身拉开马车上的布帘,关注外面的一举一动,眼前的景象让她动容,愧疚之情又在心中滋生,想到哥哥怕是再难一展抱负,她的眼神黯淡得如同一潭死水。
辽阔的草原,死寂的沙漠,汹涌奔流的大河,苍劲的山峦,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塞外壮美雄浑的景致。
队伍行进一日后,到达樊昆山脚下。王下令暂于山下安营,待明日一早上山。
半个时辰后,山脚下的一块空地,支起十几个大帐,帐外篝火熊熊,帐内烛火摇曳,整备行装、取水、饮马、烹制膳食,一众宫人、官兵、仆役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人多眼杂,队伍中有金国使者,必定也有万荣安插的奸细,未免引人起疑,一路上与阿颜都礼数周全,没有再单独接触。
阿颜胃口不佳,吃了一小碗菜粥后,在帐中来回踱步。她整日心神慌乱,耳边伴有总有细微尖利的嚣鸣声。
玉儿偷偷抹了把眼泪,想必是婚期近在眉睫,小姐才这般坐立难安,她跪在苇席上,劝慰道:“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日一早便要赶路。”
阿颜停住脚步,跪坐在玉儿身边,眼中有浓浓的离愁,“玉儿妹妹,明日不管发生任何事,你万万不能惊慌,连顺大人会将你送回老爷夫人身边,日后你便替代我,于父母膝下尽孝。你替我告诉父亲母亲,女儿不孝,怕是只有等来生,方能报答养育之恩。”
玉儿一脸迷茫地望着小姐,拼命地摇头,“何来惊慌?什么等来生?小姐你别吓玉儿,我死也要与小姐在一起,决不回去。”
阿颜低叹一声,“我的话你现在不能理解,但你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玉儿吓得双手捂脸,摊在地上轻声呜咽。阿颜紧抱着她,轻声安慰她说:“玉儿莫怕,我不会有事的。”
玉儿哭着哭着,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迷迷糊糊睡着了,阿颜给她盖好被子,用帕子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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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阿颜的心愈发堵得难受,每一下的呼吸,都十分费力。她穿上披风,挑开帐门,向外面走去。
夜已经深了,营地寂静一片,偶尔传来一两声马儿的呼哧,阿颜路过的帐房,隐约能看见里面透出的烛光,把守的侍卫手拿长枪,笔直地站立在帐前。
阿颜不敢停留,低头快步走过,各处帐房的样子几近相同,她一不留神,似是误入了别人的帐内。
帐内烛火幽暗,布幔高悬,她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布幔里侧有人在低声叙话,话语间夹杂着父亲的名讳。她心中一悸,悄无声息地躲在帐中的箱子后。
“王爷,义父的金雕送来密信,三日前,大旗皇帝驾崩,义父授意贵妃娘娘秘不发丧,正好趁此时机,扫清障碍。”
“好,相爷深谋远虑,本王着实佩服。”
“娘娘颁下圣旨,白世廷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白家一门四十三口,昨日已全部被斩首,明日你我联手,于鹰嘴崖上刺杀王后,王爷便可……”
阿颜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眼眸中没有一丝生气,只有深不见底的死寂。
“谁!”乌穆罕大喝一声。
万芳飞身绕出布幔,一把抓过呆如木鸡的阿颜,乌穆罕迅速走出帐房,确定帐外没人后,转身进来。
“她如何会在此处?”乌穆罕眉头紧皱,眼里充满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