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扯平
第004章 扯平
顾乔手一抖，手机差点摔落。
下一刻，她连忙将显示器一关，才放缓语气，对着话筒道歉：“对不起，年年，妈妈今天临时有事，不能来看你了。星期六，可以吗？”
“星期六啊……那外婆做的好吃，妈妈吃不到了……外婆做了糖醋排骨，红烧鸡块，桂花糖藕……”
顾小年喏嗫地罗列着。顾乔知道孩子很想见她，可又不敢直说，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
心有愧疚，顾乔放柔声音开始哄：“年年不是一直想要一只小狗吗，如果放假乖乖呆在外婆家，妈妈就给你买一只，怎么样？”
“真的？”孩子的声音立时一阵喜出望外，“妈妈没有骗人？”
“妈妈骗你做什么？”顾乔的嘴角微弯起一个弧度：“对了，你外婆呢？”
“外婆出去买调料了，等会马上回来！”
“好的，那你也转告外婆一声。妈妈手头上还有点事，就先说到这。”
“那妈妈再见——”
“年年再见。”顾乔刚想挂掉电话，突又提高音量叫住顾小年。想了想，补充道，“年年，地球上有六十几亿人口，却只长着一张脸，长重样了很正常。”
……
接完儿子的电话，顾乔仍觉得心神不安。跟儿子解释的话，她同样在心里安慰自己，但起不了丝毫作用。记忆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隐破土而出。
这一天，顾乔都过得恍恍惚惚，工作中，还出现了几个前所未有的错误，幸好助理杨夕夕及时发现，避免了被张悦玲臭骂一顿的风险。中午一起吃饭，林晓染还直呼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原本夕阳染红的天空一刹那间翻脸，倒起了倾盆大雨。
站在大厦门口的顾乔望了望适时与自己作对的老天爷，将手拎包顶在头上，一脸孤勇地冲向了最近的公交站牌。
正跑到公司地下车库入口，一辆黑色的卡宴从岗亭驶出，稳稳压过一个水坑，溅了她一身泥水。
顾乔僵立了几秒钟，情绪一涌，眼泪终于大颗大颗砸了下来。
卡宴的驾驶座上，司机徐泽发现这一切，将方向盘打了半圈，停在路边，歉然地看向旁边半寐的男人：“慕总，我刚才溅到人了。”
慕琛微微张开眼，鸦黑的睫羽下，黄昏的光怪陆离将他一双黑眸衬得深如寒潭。
他移向反光镜，那里照出的，正是早上撞到自己的女人。宽大的雨幕中，她正一身狼狈地站在原地，长发湿漉漉地贴着小脸，单薄的双肩断断续续起伏，整个人脆弱得仿佛风雨中的柳枝。
他的手指在椅把上扣了半晌，对徐泽说：“不用理她，继续开。”
☆、第005章 玫瑰
第005章 玫瑰
顾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只有二十二岁，阳光而绚烂的年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青春的味道。
一个身穿蓝白相间运动服的高大男生或载她穿梭在校园里，或牵手奔跑在阳光下，银铃般的笑声洒了一路。
最后，他们携手攀登一座高山。
山路险峻而漫长，顾乔走得极辛苦。好几次，她萌生过放弃的念头，但每每接触到男生清亮的目光，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行到中途，她不小心踩空一块石头，摔伤了。男生就咬牙背起她继续往前走，直到月亮爬上山坡，星辉点亮夜空，他们才走到预定的旅舍。
她还记得她从他身上下来时的情景，他浑身汗水像被雨浇过一样，修长笔直的双腿更是打着颤。
明明是那样年轻的人，那一刻却让她生出可以依靠终身的错觉。
那一/夜，闻着旅舍房间陈旧的霉味，她将自己交给他。夜色朦胧，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但第一次知道，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原来有这样强悍的力量，让她数度昏厥过去。
梦中的场景一换，到了一个瓢泼大雨的公园。
大雨中，她将测孕纸递给他，紧张而期待：“子湛，我怀孕了……我想，我们不需要打掉他，我大四，下个学期基本没课，可以在家好好休养……”
“你怀孕了？”男生完全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是愣愣看着她，手中的雨伞脆弱地坠入雨中，“可我从来碰过你……”
“没有碰过我……”仿佛一记当头棒喝，她脑子有一瞬的空白。半晌，才喃喃低语，“怎么会，那天爬岷山时明明……明明……”
“爬岷山？爬山那次，你摔伤了。我将你背到旅舍后，怕你伤口发炎，就找旅舍老板娘要消炎药，可他们恰好用完了，就带我到另一家旅舍去借。路上来回一个小时，再加上我原先那么累，怎么有力气动你？”
“你骗人，你明明就想赖账！”
“乔乔，我骗你做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去岷山问旅舍老板娘！”
“我不去！明明就是你赖账，明明就是你骗人……”
梦中的那声音越吼越凶，越喊越凄厉，仿若就要挣脱梦境，跳入现实。
顾乔眼睛一睁，看向枕边，一片泪渍。
出神半刻，顾乔瞄了一眼床边指向七点钟的闹钟，直起上身，脑门上却一阵眩晕。摸了摸头，发现是高烧，她从药箱随便捣鼓出几片感冒药服下，收拾完，就急匆匆上班去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她看到一束大红的玫瑰安静地躺在办公桌上，总共九十九朵，上面还有露珠的芬芳。
顾乔愣了愣，将正好倒水经过的杨夕夕叫进来问：“这玫瑰是谁送的？”
☆、第006章 台风
第006章 台风
杨夕夕捧着杯子想了一下，摇头回答：“花店送来时没有讲明，只说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先生。我在花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卡片。”
顾乔在办公椅上沉默坐下，回想了一遍最近接触的男人，没发现可能的，就朝那些花抬了抬下巴，示意：“你还知道是哪家花店吗，把这花退回去。如果忘了，就随便找个路人把它送了。”
“哦。”杨夕夕乖巧地点了点头，上前抱起花束，却欲言而止地瞄了几眼顾乔。
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乔乔姐，说不定是个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呢，你干吗不观察几天？再这样下去，慕威的黄金单身汉要被你拒绝光了。您看您这气色，也需要一个人照顾啊……”
顾乔是杨夕夕心中真正意义上成功的白领女性。
二十七岁就坐上这家全市乃至全国都有名的公司的中层管理，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办事麻利，最重要的是颜好，身材好，完全就像电视剧里自带光环的女主角。
但这位女主角十分难追，无数人前赴后继，都被早早掐灭在萌芽中。杨夕夕十分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拿下她们顾主管这朵高岭之花。
“我气色很差吗？”顾乔完全无视杨夕夕的话，拉开抽屉，开始找镜子。
顾乔这一天都没逃过被提醒气色差的命运。
尤其中午与林晓染、何盼吃饭时，林晓染看到她那张惨白的脸，直接拿筷子敲桌子教训：“顾小乔，你这是要工作，还是要命？！”
顾乔有点无辜：“我当然是要命，但今天正式开始审计，张悦玲能让我请假吗？”
林晓染立时发飙不起来了。
旁边的何盼边挑着洋葱炒肉里的洋葱，边淡定地提醒：“张悦玲只怕今天自顾不暇了。”
“何以见得？”林晓染十分喜闻乐见。
“刚才碰到秘书处的何勤勤。她说，今天早上，慕琛正式来公司了。不过，他在办公室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全公司副总级别以上的人全部叫进会议室，挨个骂了过去。尤其骂张悦玲时，字字诛心，刀刀见血，只差把她大卸八块，扔出慕威了！”
“……慕琛跟她什么仇什么怨？”林晓染有点不解。
顾乔下意识埋下了头。
何盼朝林晓染眨了眨眼：“你不是常说‘人jian自有天收’吗，你看，现在天来了。”
何盼和林晓染还没来得及高兴，受了无妄之灾的张悦玲，依样画葫芦，下午一上班就把他们财务部六个主管，齐齐召唤进了她的办公室。
会议很简单，但再出来时，大家个个哭丧个脸。
等走到偏僻点的过道上，林晓染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挽住何盼和顾乔的手，忿忿不平道：“张悦玲这算什么意思？！”
☆、第007章 坏人
第007章 坏人
“这意思不明白着吗，突然间加那么多工作量，就是警告我们，以后不准背着她搞小动作，否则不止加班这么简单了。你瞧，会计主管林鑫唯她马首是瞻，这次就没他什么事了。”何盼无奈耸肩。
“这张悦玲！”林晓染一阵咬牙切齿。
想想又觉得不对，“难道张悦玲挨骂，是有人给慕琛看了工作计划？我们的工作计划一向是由她统一批复上交，谁这么不成熟，做这种越级上报的事，不仅风险大，还让人留下急功近利的印象？！”
从中午知道张悦玲挨训就一直沉默到现在的顾乔终于慢慢举起了手：“可能，是我做的……”
“乔乔？”林晓染和何盼的目光一同落到她脸上。然后，林晓染补一句：“什么叫做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