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起初听到马文才去梁祝的宿舍找她的时候,她还呆愣了一下,等祝英台说到后面,却又埋怨自己让大哥担心了,急急对祝英台道:“英台,那我们快点回去吧!”
祝英台拦下她,指了指梁月的衣襟,道:“阿越,你打算这样回去吗?”梁月低首,见衣襟处有些褶皱,不曾打理好,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胸脯。她红了脸,低下头去拾掇。祝英台顿了顿,终于半垂着眼睫,对梁月道:“阿越,你我同是女子,按道理,如果你想换宿舍,我们合该一间的。但是……”
梁月静静地听着,祝英台见她没有搭话的意思,继续道:“你素来对山伯好。马文才又是一惯地和山伯不对付,若是他们同住一处,我担心马文才会对山伯不利。阿越,你能理解吗?”
梁月听着,便觉察了弦外之音,她对祝英台道:“我对大哥,是兄妹之情。英台不必防着我。此外,就算我和马文才换宿舍,我也是想和巨伯一间。英台不必担心。”
祝英台被梁月直白地戳穿,脸上有些害臊,却又觉得不妥,道:“可是,你先与马文才同房,若是再与巨伯……”
梁月蹙眉,道:“我不懂英台的意思。还是,英台想通了,要和我同房?”梁月打量了一番祝英台的脸色,见她紧紧蹙眉不言不语,冷笑了一下,心中顿生失望与失落的情绪,直言道:“我不知道英台是缘何来的尼山书院。当初你女扮男装来的时候,不就是知道尼山书院的学子都是男人吗?更何况,我与马文才清清白白,与巨伯更是知己好友,英台莫诬赖我。”
祝英台也发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赶紧拉住梁月的袖子,道:“阿越莫生气!是我胡言乱语。我最是钦佩如谢先生那般超然脱俗的女子!自小也觉得男儿读书当自强,女儿读书也应该!没想到书院中竟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
梁月当然明白她的心思,她虽有心亲近自己,可让她更想亲近的是梁山伯。
她现在确认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只怕更加忌讳自己和梁山伯接近。
想来也是,今生的自己并非是梁山伯的亲妹子,说自己对梁山伯是兄妹之情,换谁都不信。她自然也不强求,只要梁山伯过的好,下辈子的梁森不必再受罪,她暂且不与梁山伯亲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梁月想到这里,也就什么都不想解释了,想着以后离梁山伯远一点便是,等他们欢欢喜喜地大团圆结局了,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我倒是没有英台这么伟大的志向。”梁月淡淡然一笑,“天色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去吧。我就直接回宿舍了,大哥那里,还麻烦英台报一声平安。”
祝英台听梁月这么说,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到底过意不去,想着用别的弥补梁月,道:“阿越,马文才到底不是山伯那样好相与的性子。我们还是去找师母吧,否则,要是被马文才发现了……”
梁月一把捂住祝英台的嘴巴。
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就站在她们的不远处。梁月一张小脸雪白,不知马文才听去了多少。却见马文才步步逼近,语气恶劣地道:“被我发现什么?梁越!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是跑到抓鱼了吗?!”
梁月立即松了一口气,看来马文才就听到最后一句。祝英台抱歉地看了一眼梁月,然后对马文才道:“马文才,你不许欺负阿越!我们现在就去找师母换宿舍!”
“祝英台,我和梁越的事情与你何干?!”马文才上前一把推开祝英台,站到梁越身边,冷笑道:“鱼呢?又吃掉了?”他看了一眼梁月身后的清潭,眼底隐藏情绪。
马文才力气太大,一把就将祝英台推到在地,梁月立即上前扶起了他,道:“英台,你没事吧?”
祝英台跳起来,朝马文才怒道:“马文才!你竟对我下黑手!”
马文才冷哼一声,道:“谁让你管大爷的闲事?”他又一把拉回了梁月,道:“怎么?你想在这里过夜吗?”
说完,他扯了梁月往山下走去。梁月回头看祝英台虽然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却也跟了上来,就不去管她了。马文才凑近梁月道:道:“我说你怎么不在澡堂沐浴,原是来了这里。不过,这里天黑路难行,潭水又清冷,梁越,你有什么秘密,一定要来这里沐浴?”
梁月心中暗恼今日过后,这清潭是再也不能来沐浴了。一面还要义正言辞地道:“我自幼肝火旺盛,算命先生也说我八字属火,故而我时常浑身发热,每次沐浴必用冷水。”
马文才听完她的胡扯,拍了一把她的脑袋,道:“小骗子。”
听着马文才这古怪的称呼,梁月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个吻……额,怎么看马文才貌似不生气了?而自己因为刚刚被祝英台发现了身份,吓了一跳之后再见到马文才也没那个心思去计较过去的事情了。竟真的乖乖和他走在一起了!
然后她别扭地往边上挪了挪,马文才垂眼,道:“做什么呢?”
“那个……我们好像还在闹别扭中?”
……
祝英台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个人,明明马文才一直在捉弄梁月,还时不时拍下她的脑袋,可气氛却让人觉得十分……温馨?不、一定是她的错觉,祝英台心想,马文才那样的人懂什么?他非但一身的世俗之气,还傲慢无礼,他必定是在欺负梁月!可怜梁月,竟丝毫不懂反抗!不行,自己虽然不能和梁月同房,但也不能放任一个和自己一样,难得有远见卓识的女子这样被欺负!
回了书院,梁月才和祝英台告辞。然后被马文才拎着后领回去了自己的宿舍。
马文才对她扔去一盒点心,道:“吃了,否则要坏了。”
梁月看了一眼装满点心的箱子,又想起马文才虽然让马统带了这么点心回来,但却一点也没吃过。于是狐疑地道:“文才兄爱吃甜食?”
马文才吐出一个字:“腻。”
于是说,文才兄应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那他带这么多甜点上书院……梁月立即摇摇头,问道:“可这么多的点心,文才兄又不喜欢吃,坏了怎么办?”
马文才看了她一眼,道:“坏了便扔了。”
梁月暗暗心疼,福致客栈的点心一盒可价值不菲。马文才真是挥霍啊。难道他买一堆的点心来就是为了有一天扔来玩的?马文才看她一脸若有所思地样子,扶额道:“梁越,你一天到晚能不能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梁月立即咽下口中的点心,喝了一杯茶水润喉,道:“……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换在以前,你生气的话,必定要先把我整回去才宽心。额,你该不会在点心里下药了吧?”
马文才瞪眼,然后又是一拍她的脑袋,道:“梁越!你找死!”
梁月吐吐舌头,道:“抱歉,文才兄,我相信你一定不是那样无聊的人。我开个玩笑。”
马文才无所谓地道:“或许我就无聊了。”看着梁月不敢相信的眼神,他心情大好,决定不做弄她了,道:“其实,今天我去祝英台他们宿舍的时候,遇见梁山伯了。没想到他也急着找你,而且找你的原因还是……”
说到这里,马文才还特特停顿一下,卖了个关子。
“大哥寻我何事?”对着梁月急切的目光,马文才嘴角一弯:“端午假期,他另有安排,与你的约定,作废了。”
☆、第33章
端午假期的约定……作废了?梁月心头立即涌上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酸味。又或许是今天受了祝英台的刺激,所以事关梁山伯,都变得有些敏感起来。马文才由始至终都在打量梁月的表情,见她纠结了一番后,释然地道:“大哥并非不守信用之人,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正巧此次我也没有考虑周全,若是两手空空去见梁大娘倒显得没有礼数了。左右假期多的是,以后再说罢。”
马文才表情一僵,没有在梁月脸上见到他预料中的失望和难过,顿时不爽了。
“梁山伯对祝英台可是从未失信过。”
梁月见他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无奈地道:“文才兄,我如何能与英台比?”
梁月自然是另外的一个意思,可马文才却理解错误了,并且因为自己的理解而露出几分笑意:“知道就好。既然端午假日你不与梁山伯同去会稽,那你打算如何度过?”
梁月因祝英台和梁山伯的事情导致心情有点不好,浑然没了休息或者玩闹的心思,便道:“端午假日,兴许福致客栈会比较忙,我应该去那里打工吧。”
马文才微微皱眉,道:“你又去那里做工?一日也不过几文钱,没甚意思。”
梁月就知道这大爷含着金钥匙出生,哪里知道民间疾苦?她小老百姓没权没势,连父母依靠都没了,自然是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何况,拿自己双手赚来的银子,她花的很安心。也是前世从未有过的体验。因此即便是几文钱,在梁月眼底,也是不错的。
“文才兄,一文钱难到英雄好汉。我举目无亲,若是自己再不努力一些,难不成还沿街乞讨?”梁月笑着说道。马文才虽有些鄙夷那等下贱的干活,可是梁月此刻的模样就会让他想起初见的时候,她那不卑不亢的模样,仿佛高坐上位的他们和端菜洗碗的她是同等的,当时就让他看重了几分。后来,也算是因缘巧合,她竟也来了尼山求学,还和自己分到了一间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