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还不够可怜吗?可怜你明知道,我身边那个人或许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你却偏偏选择帮他保守住消息,而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黑潭水里,整整四年。你跟他明明无亲无故,也没有任何利益纠葛,却恰恰就因为给他保守秘密,你被逼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顾浅溪长长一叹,“田伯,你觉得值得吗?”
这叹息声,仿佛绕梁三尺的音符,久久的萦绕在这片尺寸天地中。
田祥的脸,最后一次紧紧的扭曲后,终于慢慢释放开来。他仰头大笑,笑着笑着眼里滚落了一滴液体。他流的……是血泪!
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断掉的那条腿的膝盖,长长的黑灰指甲,深陷入肉里。他笑着大喊,“哈哈……值得吗?值得吗……”
他说着,死命垂着自己的腿,怒号。“老婆子,原来是我害了你……女儿啊!你等等爸爸,爸爸马上就来陪你了……”
他的话,让顾浅溪心头一跳,连忙顾不得其他,拉住他锤腿的手臂。顾浅溪目露柔光的看着他,“田伯,我母亲的记忆都恢复了。”
田祥的身子一震,顾浅溪继续道,“但是她看起来跟你一样苍老。还记得,小时候我跟楚楚出去玩,犯了错被罚不能吃饭时,是你特意留了几个大肉包子揣在怀里,等晚了拿给我吃。我吃的时候,那包子还热乎乎的。是你拍着我的头说,小溪别哭,你父亲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孩子犯错了能改的,都是好孩子。”
“田伯……”顾浅溪说着,从旁边拿过酒精和棉签,给他的腿处理起上面的伤口。处理完后,旁边还有人递过了一个指甲剪,顾浅溪心里一动,抬起头,就看见递给她的人,正是苏承墨。顾浅溪扬唇一笑,接过来,给田祥剪着那令人作呕的指甲,她面容祥和,恬淡的说。
“田伯,现在这句话,我也说给你听。”
“犯错了能改的……都是好孩子,老天是不会轻易放弃他的。”
田祥张着嘴,唇瓣颤抖的厉害,他哑着嗓子,呜咽的声音就卡在喉咙里。
像个小孩子一般,他低低的哭了起来。那低泣声,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形同九旬老人,却哭的伤心又任性。
他颤抖着舌头哭泣的说,“夫人……老爷……小溪……是我田祥对不起你们啊!”
听着他的哭泣,顾浅溪心里也不太好受,心口仿佛堵着块石头般,随着他的哭声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老爷不是好人……只是个气话!我当时骗了你……他们要我找的,不是文件袋,也不是什么荧光笔的x文件……就是那个被老爷当宝贝一样看管的箱子……当时我为了留下保命的筹码,才骗了你们……”
“那我父亲的箱子呢?”顾浅溪焦急的问道。
“老爷的东西,都被查封了。我趁着他们来之前,把老爷的那个箱子放在了老爷的坟墓埋着。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再去看,好不容易寻着上次有时间去找,那箱子里面却是空的……”
顾浅溪心里一惊,忍不住的脱口而出。“就是上次母亲跟你们一块被抓去西河古镇的那次吗?”
田祥哭着点头,顾浅溪惊疑不定的问道,“那上次是你站在父亲的坟墓面前泼的黑狗血?”
田祥哑口摇头,顾浅溪现在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那个人的背影她确实觉得熟悉,但是被大衣包裹着她什么都没敲出来。现在一想,那人的身高好像跟田祥并不吻合。岛共双号。
那人尽管包着大衣显得有点臃肿,但是那体型看起来却比田祥要高上不少。好歹,应该算的上有一米八以上。
想到这里,顾浅溪也记起来,好像苏承墨说过那个人已经抓到了啊!顾浅溪忙回头,苏承墨不知何时把防毒面具给摘了下来,不等顾浅溪开口,就已经洞悉了她想问的问题。“那个人当时抓到了,但是在带回来的途中,莫名其妙心脏病突发,死了。这件事当时一直查不出来,所以一直没跟你说。”
顾浅溪脑袋里隐隐有点想法,好像脑海里有一些灵性的亮点。
这些亮点,就是她所掌握的证据。
一个个,都不是偶然,好像有所串联,但是顾浅溪头疼了很久,却串联不到一起。
她直觉这件事,说不定也是背后那个鬼做的。但是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做?难不成那个人已经把箱子里的东西拿走了?
可若是拿走了,为什么后面还一直纠缠着不放?
这些亮点很多,却串联不到一起。熙熙攘攘的堵在脑袋里,顾浅溪光想想都觉得头疼。
脑袋里的某根神经,突突的跳,仿佛就跳在自己耳边,刺痛的感觉,让她有一阵晕眩。
顾浅溪深吸了好几口气,连忙摒弃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解了下疼痛的感觉。将所有疑惑咽回肚子里,顾浅溪抬手拿过纸替田祥悉心的擦着脸庞上的泪痕。
“那田伯……你之前说的……让我注意身边的人。这个身边人,指的是谁?”
问到后面,顾浅溪的声音不自觉的放低了,眼神更是一瞬不瞬的望着田祥。这个问题跟x文件一样,是卡在顾浅溪心头最大的几根刺之一。
第392章 田祥,卒!
方寸天地间,房间里,有片刻的死寂……
顾浅溪倏然瞪圆了眼,下意识的望向旁边的苏承墨。苏承墨阴沉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紧绷着脸,身体也跟着绷紧了起来。他僵硬着身子迈开了腿走来,居高临下的望着田祥,声音冷冽,俨然一尊煞气腾腾的阎王。“可信度,有多少?”岛共住亡。
田祥很郑重的回答,“百分之百!”
“你掌握了什么信息?”
田祥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顾浅溪。“小姐,田伯知道的不多,也只能说到这里,还希望小姐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突然暴起,从轮椅上蹦跶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多摔的地方,就是旁边地上竹叶青所在的地方。竹叶青反应很快,迅速游走开,但是田祥伸手抓住了竹叶青的尾巴,狠狠一拽。竹叶青被他拽着到了自己的胸口处。
竹叶青等着小绿豆的眼睛,就张开口重重的咬了下去。
那方绿儿反应过来,再拿出竹哨子命令时,已经来不及了……
田祥,卒。
他死的时候,将脸侧到了顾浅溪的这边。他临死前僵硬的表情,就呈现在顾浅溪的眼皮子底下,让顾浅溪惊愕的浑身微微颤抖。
室内一片静寂,顾浅溪晃神的望着他,良久才跨出了第一步,慢慢慢慢走到他面前,非常虔诚的伸出手,替他将那睁着的眼皮捂上了……很让人惊悚的是,眼皮子捂上后,他的脸仿佛还动了下,最后定格成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宛若解脱后的舒心。
他在笑什么呢?是在奈何桥上看见了一直等着他的妻儿吗?还是终于可以不用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黑潭水里,终于可以不用去忍受蛇虫鼠蚁的啃噬,而发出来的笑容吗?还是……终于将自己心底的秘密都说出来后,可以离开这个让他每活一秒都是煎熬的世界,解脱的笑容吗?
这笑容的寓意,顾浅溪猜测不到。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扣了三个响头。
不为其他,只因为……死者为大。
田祥确实做了很多让她伤痛欲死的行为,暴尸荒野都不为过。而他明明可以带着秘密去九泉之下的,但是他却对自己说了实情。光那一个消息,就足够分量,让顾浅溪抛弃前嫌,给他叩三个响头。
田伯,一路走好!
绿儿探了下鼻息,用手指拨了下伤口,两个小洞,很深。皮肤周围已经泛起了青紫色,这性命……自然也无法抢救了。袁清从旁边拿过了白色的布,为他盖上了。
苏承墨扶着顾浅溪站了起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沉重的道。“我会让人厚葬他。”
顾浅溪摇头,“就让他跟他妻子合葬就好了……”
苏承墨没有再说,扶着她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别墅的天台上。司徒安然的别墅地理位置极佳,在这远眺,可以看见前面那个人造的人工湖泊。再往左眺望,还有郁郁葱葱的小山,右边有他栽种的药圃,偶有草药香味传来。
被风这么一吹,那股压抑的乌云才算是稍稍散开了点。
天已渐黑,顾浅溪在苏承墨的怀里靠着,两人安静的看着那边,慢慢落下西山的残阳。看着那金色的余晖,挥洒着最后一点余热后,寂静的藏了起来……
心情,慢慢平缓……
顾浅溪长久以往郁结在心中的那份谜团,今天差不多能算的上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又激动,又失落!
激动于只要将唐兴国的罪证,或者她纽扣里装着的窃听器和针孔录像器,删选一些呈交上去,父亲的案件就足以可以沉冤得雪了!可是要绊倒后面的那批人,还是得需要找到父亲留下的那份文件。
光苏承墨手里掌握的这些,暂时只能制服唐兴国有关的人,而撼动不了他的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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