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晋轻抚着女儿的头,温声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呢。”
张小曼问父亲,“阿爸,我该怎么办?”
张春晋轻叹口气,“依你的脾气秉性,栾倾待出了那样的事,你又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要不然,你明知顾鸿华去了美国找你,你怎么还会回来?”
“孩子,在你心中,谁轻谁重,你早已经有了选择啊。”
后来,张小曼上网去找顾眉生口中的那个故事:原来那女子在去台湾后,迫于父母的压力才选择了与相亲的对象结婚组建家庭。多年后,她从北京回到台湾,对她的丈夫说,“你让我回到他身边吧。”
她的丈夫先是震惊,后是沉默。经过很久的挣扎和思虑之后,她的丈夫不仅同意了女子看似荒谬的请求,还亲自将她送去了北京。
张小曼看完这个故事,心中倒没有太多感慨,反而释怀地笑了。
故事到底是故事,美好理想得简直失了真。
现实生活很残酷。张小曼并不觉得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人世沧桑,她与栾倾待还能再次重新走到一起。
但栾倾待受得罪,顾鸿华造得孽,却终究与她脱不了关系。
*
“这一次,栾倾待出事的时间点很巧。”
12月29日晚上,蒋悦然来白家别墅看蒋梨,当晚白沫先也在。吃饭时,蒋悦然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
蒋梨没有什么胃口,让家里的工人用黄桃炖了一些燕窝,她问蒋悦然,“巧在哪里呢?”
“顾鸿华一去美国,栾倾待转眼就出了事。这件事早在圈子里悄悄传开了。”
一餐饭,蒋梨再也没有开口问过什么,白沫先也看起来无话要说,席间他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吃了晚饭便出门了。
白沫先刚走不久,蒋梨便放下了手中的碗,开口招来工人,“将白先生吃过的餐具都扔了罢。”
工人愕然,“太太,不如洗洗……”这些餐具可都是新买的啊。
蒋梨轻哼了哼,“被他用过,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的。”
蒋悦然望着蒋梨,终于意识到,这对昔日众人眼中的模范夫妻,此刻已经势如水火,再无半点夫妻情义可言了。
吃过饭,蒋梨让蒋悦然坐一会儿,自己却起身去了二楼的书房。蒋悦然在客厅里等了很久,迟迟不见蒋梨下来,便想上楼去与她道个别。
蒋悦然才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听到蒋梨的声音隐约传来,“等顾鸿华回国,全城怕是都在传他蓄意谋杀了。”
“旁人的死活我早就顾不上了,整个荣城,除了顾鸿华,还有谁能对付白沫先呢……”
“栾倾待不过是个导火线罢了,留他一命,已经是我的仁慈……”
“当初我让你解决顾希颜,你也不曾手软过,这回怎么变得缩手缩脚起来了……”
蒋悦然心中大惊,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件事居然是蒋梨在背后一手操控的。而她刚刚在席间,还当着蒋梨的面说了个没停。
她更加想不到,顾希颜当初的死竟然也会与蒋梨有关!
蒋悦然惊慌失措下了楼,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摊开手一看,掌间不知何时早已经爬满了冷汗。在这样的情绪下,她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若无其事地面对蒋梨。
趁着蒋梨还没下楼,蒋悦然逃似地离开了白家别墅。
*
白沫先从别墅离开,是因为顾礼墨约他见面。
见面的地点,是福佑公馆。
白沫先来到福佑公馆的顶层,被佣人引着来到客厅时,才发现公寓里除了顾礼墨,还有一个衣着性感的年轻女子。
桌上有一瓶喝了一大半的酒瓶,顾礼墨看起来已经微醺。
他看到白沫先进来,连忙站起身,豪爽地走到白沫先面前,“世伯,来,喝一杯!”
白沫先可不是来与顾礼墨喝酒的。
他掏出一叠钱币,随手递到那女子面前,“离开。”
女人走后,顾礼墨重新又跌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不愧是白沫先,您真是阔绰。”
白沫先不愿与他多做周旋,“你在电话里说,你愿意与我合作一起对付你父亲?”
顾礼墨冷冷一哼,“他不是我父亲。顾子墨伤成那样几乎丧命,顾家的人却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白沫先睨他一眼,“我听说,你的那只眼睛可就是比顾子墨弄瞎的,这会儿怎么倒又为他觉得愤怒了?”
顾礼墨倒了一杯酒,放在手里慢慢地晃着,“顾子墨就是我的镜子。我不想有朝一日,变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白沫先脸上笑容显得有些阴沉,“你想让我帮你也不是不可以。”
顾礼墨轻哼一声,看了眼白沫先,“你有什么条件?”
白沫先:“你过去的记录实在太差,我不大信得过你。”
“如果你能想办法替我拿到这次城北铁路的设计图,我就帮你。”
顾礼墨闻言,轻蹙了眉,“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你明知道,我爸根本不准我踏进鸿云集团。”
白沫先站起身,“你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凭什么用你?”
他离开后又过了一阵,顾礼墨忽然抬头,望着藏头顶水晶吊灯间的一个细小摄像头,“接下来该怎么做?”
彭青坐在电脑面前,望着视频里面的顾礼墨,“你认识顾眉生身边的秦婉如?”
“干嘛?”
“请她出来叙叙旧吧。”
☆、栾先生很护短
一语点醒梦中人。
如今的鸿云集团里,顾礼墨唯一能接近的机会,也只有秦婉如了。
顾礼墨好女色,秦婉如是美人。虽然属于这两个人之间的回忆实在不算太美好,但顾礼墨依旧觉得这样的事情让他去做,应该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事后,彭青在深夜时分给顾眉生打电话,顾眉生没有接。
第二天,他去荣大找顾眉生。
彭青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但他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反复问顾眉生,“你真的信得过秦婉如?”
顾眉生说:“人与人之间,若事事都谈信任,未免太奢侈了。”她说完匆匆走进了考场,今天是她这一学期末的最后一场考试。
彭青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远背影。良久后,他转身,眼中虽然没有阳光,却自然明媚。
一旁,秦年问他,“这样小的事,你打个电话也就是了,何必跑来找眉生?”
彭青看向秦年,说,“我担心她会忘了我。”
秦年对他这话表示不理解。
顾眉生自然是不会忘记彭青的,但她最近实在有太多烦心的琐事,一时无暇去理会彭青每日所做的事情。
12月29日那天,张伟南和董秀雅夫妇来张家吃晚饭。他们来的很早,顾眉生当时没有在张家。
张小曼与郑温娟从超市买了食材回来,便一直在厨房里忙碌。
张伟南和董秀雅悠闲地在客厅里看电视。董秀雅不时走进厨房,望着忙碌的张小曼说,“菜不要做得太咸啊。”
张小曼并不回头看她,依旧做着手中的事情。
董秀雅却仿佛不懂得察言观色,站在门口,问张小曼,“我看电视新闻,栾倾待残废了?”
张小曼右手拿着切菜刀,转身,淡淡望着董秀雅。
董秀雅当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过想与你聊聊天,你这是干嘛?”
张小曼说,“厨房烟重,并不适合聊天。”
郑温娟对董秀雅说,“你要是不帮忙,就去外面坐着。”
董秀雅离开厨房时,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我倒是想帮忙。残着一只手活了十几年,你们以为我愿意?”
厨房里没有窗户,排风扇发出的声响与水流声交错更替,隐隐令人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大约40分钟后,晚餐陆续端上桌。张小曼手里端着一只大砂锅,一边小心翼翼从厨房走出来,一边提醒道,“小心。”
董秀雅正与张伟南争论该如何分配座位,她一时动作太大,那只残缺的右手不小心碰到了张小曼手中的那只滚烫的砂锅。
待到她开始感觉到剧烈疼痛的时候,董秀雅的那只右手已经将近三分之一都浸在滚烫的汤水里了。
“啊——”
随着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一向宁静平和的张家顿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张小曼见董秀雅被烫,也是吓坏了,连忙放下砂锅,到厨房用毛巾包了一袋子的冰块,“来,赶紧用冰敷一敷。”
董秀雅痛得面色煞白,她此刻真是见不得张小曼啊。董秀雅忽然抬起脚,朝着匆匆走来的张小曼,用力地踹了她一下,“你离我远点!”
张小曼不妨,重重跌坐在客厅的地上,冰块从手中纷纷跌落至她的身上和脚上。
董秀雅那一脚踢得又快又重,郑温娟反应过来时,张小曼已经被踢倒了。她匆匆走过去,想要扶起女儿。
张小曼背朝着母亲摆摆手,“我没事。”地上到处是冰块渐化而成的水,张小曼也顾不得了,双脚踩在湿冷地板上,扶着桌子慢慢起身。
张伟南一边替妻子处理着伤口,一边还在不停地数落着张小曼,“你说说你,好好的顾太太不当。你害的我们还不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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