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II (简思)

　　“要不是这孩子，我早就不想活了，活着没劲儿……”老太太擦着眼泪，就是因为关灯了，天黑了，没人看见，她才敢让眼泪流淌出来，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不是为了给孩子一个盼头，她怎么死不能死？
　　老头儿听了老伴的话，心中却像四月的初始，乍暖还寒，搂着老妻，他们都不实行这样搂搂抱抱的，过一辈子了都没这样过，他也没说过什么贴心贴肺的话，更加没有抱过她，这里面爱意没有多少，有的只是一对经历了人间沧桑的夫妻对对方的那点感激，感激她能坚持下来，不管为了什么坚持。
　　“别去想那些不好的了，想想好的，日子那么长，孩子这一路不会太顺畅的，总需要有个人站在身边为她鼓鼓掌陪着，跌倒的时候有个一起跌倒的人，她才三岁。”
　　念及孙女的年龄，老头心里满满的都是对孙女的歉意，没有让她像是别的孩子那样，才刚刚三岁就没了父亲，缺少了父爱。
　　陆奶奶也是可怜孙女，人家遇上这样的情况，可怜孩子都来不及呢，自己家的这个呢？只会埋怨孩子，埋怨孩子不够懂事，才三岁呀，她陈如是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你是普通人，那懿净就是天才了吗？
　　你那时候是孩子，懿净现在就不能是孩子了是吧？
　　“睡吧，都会过去的。”
　　老头握着老太太的手，老太太的手很粗，干活成天的接触水，哪里能不粗，老妻老妻，少年夫妻找的兴许是爱好兴趣相投，或者是互补，老了就是在难过的时候，互相扶持一把，我走不动了你推推我，你走不动了，我搀扶你两步。
　　陆懿净晚上要起夜几次，老太太觉得孙女现在小便就应该自理，别人家的孩子什么样她没有资格指手画脚，但自己家的孩子，小姑娘她想让这方面早点明白，小孩子贪睡，如果父母睡的沉，不叫孩子不把孩子，兴许她自己就尿了，陆奶奶无论多困一夜都会起来五六次，说起来也奇怪，并没有觉得多累，都是心甘情愿的。
　　“懿净啊，有没有尿啊？奶奶抱你去上好不好？”
　　陆懿净一脸迷瞪，一看就是没有睡醒，眼睛都没有睁，张开双臂要奶奶来抱，乖乖的由奶奶来摆弄，抱到地方她奶奶只要吹哨，就马上能上，她奶奶亲亲孙女的小脸：“我们懿净真好，真听话。”
　　陆奶奶抱着孙女，懿净的小手圈在奶奶的脖子上，没一会儿睡的太过于投入，小手吧嗒就落了下去，害陆奶奶吓了一跳，怕摔到孩子，轻轻叹口气抱回到床上，陆爷爷试着让自己的身体靠边。
　　“尿了吗？”
　　“嗯，你睡吧。”陆奶奶披着衣服把孙女抱到被子里，给孩子盖好小肚皮，看着孩子的脸，可能孩子觉得有点热，小脸上都是汗珠子，她拿过来一旁的蒲扇扇了几下，粗糙的手将孙女的头发往后推推，试图让孙女能更加凉快一些。
　　你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快快乐乐的，别像你妈妈一样，陆奶奶喜欢不够孙女，将自己的脸贴在孙女的小脸上，她的小心肝，小珍珠，小宝贝，小公主。
　　楼上徐阿婆帮着儿媳妇带孩子，一大早的就是牢骚不停，讲起来那个懒儿媳就是一肚子的气，这孩子就是为她生的。
　　“晚上也不起，孩子饿的哇哇大叫，她倒是好，睡的呼呼作响。”
　　谁家有孩子的偶尔都会抱怨两声，小孩子实在难带，陈如是背着包踩着高跟鞋下楼，骑着自行车奔着单位去，徐阿婆撇撇嘴，这家的儿媳妇就更加不靠谱了，好多人说陈如是恐怕是要守到透了，哪里有亲妈妈一手孩子也不抱的，这不就是在铺路嘛，将来走了，和孩子原本就没什么感情，也不用伤心了。
　　“我说老陆家的，你家懿净从来都听不见哭，孩子怎么带的？”徐阿婆对着楼上喊着，她已经看见陆奶奶在晒孩子的衣服，陆奶奶洗衣服要趁着早上上班之前的这段时间。
　　笑笑：“我们家懿净不太闹，好带。”
　　哪里是好带，磨人是一样的磨人，只不过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源于一个字，爱。

☆、第五步 学画

　　“妈，我想送孩子去跳舞。”大中午的，陈如是顶着太阳而来，对着婆婆客客气气的，陆奶奶正在医院的走廊拖地，当然不是正式的员工临时工而已，这一届退休的名单已经报了上去，陆奶奶找了管事的人讲明了自己家的情况，她想延后退休几年。
　　以前呢，女人是不出来工作的，对于女人的工种划分也不是很清楚，这是近些年因为各家的条件都不是订好，这才有了所谓的减轻家庭负担妇女出来工作赚钱养家，赶上了呢一批就被报了进去成为在籍工人，正式划分算是有工作一族是有记录的，没赶上的，出生年份靠前靠后皆不考虑不被划进范围之内。
　　陈如是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坚定。
　　她惯来就是这样的，她认准的，谁想劝都劝不了，也劝不动。
　　陆奶奶出门一身收拾的很整齐，这与家里有钱没钱并无多大的关系，她就是个立整人。
　　“家里现在这样的条件……”
　　说真的，陆奶奶不大喜欢孩子去跳舞，她对跳舞的人心里是存在看法的，而这看法就是来自陈如是的身上。
　　“钱我出，我承担。”陈如是言简意赅。
　　这个钱无需家里来掏，她提议的自然她来出钱。
　　“现在懿净有点小，再等等吧，她自己要是有那个意愿我不拦着。”陆奶奶继续拖地。
　　“妈，就是因为小，她懂什么？总要学点什么的，没有一技之长她将来能指望谁？”陈如是说。
　　她爸爸都过世了，难不成靠爷爷奶奶？让爷爷奶奶养一辈子？
　　陆奶奶想的却没有这样的长远，孩子出息不出息这并非是人为的，该出息的你想拦也拦不住，不该出息的你就是头发都操心掉光了孩子还是那样，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她就知足了。
　　淡淡地开口：“我觉得太小了，再说吧。”
　　陈如是似乎对婆婆的决定一点都没觉得意外，她一直都认为婆婆就是和她对着干，和她拧着来，比如她要守着这个家，婆婆就认为她想再嫁，她现在想要这个孩子学点什么，不管学什么，学成了技多不压身，但她婆婆却怕孩子累。
　　“她是我生的，我说了也算。”陈如是硬邦邦的道。
　　她有权利管孩子，她说了就算。
　　陆奶奶垂下眼帘，她不喜欢陈如是就是这点，事事都要和自己顶着来，逆着来。
　　陆懿净最后到底还是被陈如是送去学跳舞了，不仅学跳舞还有画画。
　　陈如是晚上下班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外去，身上穿着天蓝色的那身连衣裙，陆奶奶这才下班，手里领着孙女，懿净的那一身又黑了，和医院里有些小孩玩耍，躺在地上打滚，你和她说，她也记不住，手里拿着一块糖，吃的有点脏，头发也都乱了，陈如是看见女儿就觉得烦，这孩子没有一点像她，哪怕她爷爷奶奶她都不像，家里就没有脏的人，她却生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都和你说几次了，一个女孩子糟践的和要饭花子一样……”陈如是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一旁，一把扯过来女儿，推到水盆旁边，拿着毛巾扔进水盆里投湿了，拧干然后给孩子擦脸。
　　“仰脸仰脸，怎么就这么笨？”
　　一边说一边上手去掐孩子两下，她老是觉得这孩子和自己犯冲，洗脸要仰脸这也不知道吗？不是傻子吧。
　　“妈妈……”陆懿净动动嘴，陈如是拿着毛巾将孩子的脸挡住，她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多一眼都不想见。
　　擦过脸拿过来一旁的梳子，给懿净梳头发，懿净叫着：“妈妈疼……”
　　她的头发上面还有树叶，一看就是和地面做了亲密接触，陈如是没有耐性，孩子叫不叫的对她来讲根本没有触动，她还要忙着去送礼，让人家收下陆懿净，满脑子里面装满了事情。
　　“你放着，我给她梳。”陆奶奶两步上来抢过儿媳妇手里的梳子，这是给孩子梳头发还是要把孩子的头发都给扯光了？
　　“妈，我要带着她去，我和人说好了，让人看看，以后她就跟着去学。”
　　陆奶奶没有说什么，亲妈说了钱都她掏，她也是为了孩子好，陈如是根本就没有打算退让的意思，双方僵持下去只会让孩子受伤，学就学吧。
　　“走吧。”
　　陈如是重新提起来地上的袋子，扯过来孩子，一把就给抓了出去。
　　陆奶奶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儿媳妇带着孙女下楼，隔壁的邻居正在走廊上洗衣服呢，亲亲热热的和陆奶奶说着话。
　　“懿净和她妈这是去哪里啊？”
　　“她妈带她去见见老师，要学国画。”
　　邻居听了只觉得稀奇，这年代培养孩子什么的太少见了，孩子都是自由长大，对孩子好些无非就是在饮食上下些功夫，吃的比别人好点，花钱让孩子学点什么，还是一个小孩子，真是太少见了，听了只会觉得这家有钱没有地方花，没人认为陈如是这种想法是超前，别人家培养孩子学什么，都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孩子显露出来这方面的出色，学校老师或者父母这时才会想着是往上培养培养，还是因为钱因为分数之类的最后有成有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