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佳却摇着头说:“但你知道婚姻是什么样子吗?婚姻不是花前月下,不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地过家家。当然,情趣在婚姻生活中也很必要,但不是全部。婚姻就是每天都会见面,对着一个人,他所有的缺点和小毛病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你面前。而你连平时的我是什么样子都不了解,真的能接受那样的我吗?如果互相接受不了,会争吵、冷战、互相指责,这样婚姻就会出现问题。我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你呢?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马万说:“我想我可以。”
蒋佳继续摇头,说:“而且,结婚真的不是只有两个人的事,它关系到两个家庭,现在的你根本理解不了那意味着什么。这么说吧,我跟我前夫的父母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好,虽然我很努力了,但他们依旧不喜欢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不是我做错过什么,他们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所以我们离婚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劝阻,反而挺高兴的,甚至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你的情况呢?你家里人非常不喜欢我,他们根本接受不了我离过婚这个事实,你觉得他们接受我这个人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后,她自己下了定论,“非常渺茫。”
马万说:“我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想法?我只要我的幸福。”
蒋佳淡淡一笑,说:“别说傻话了,好吗?他们不是路人甲乙丙,而是你的父母、家人,你能一时冲动不顾他们的反对和一个他们不喜欢的人结婚,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你能不喝他们见面吗?不能对吗?我不记得你是这么不孝的人。可是你的婚姻就像你们中间的一根刺,你们能无视吗?或许一年两年行,可是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
大概是“一辈子”这个词把马万触动了,他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蒋佳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这样的迷惑她曾经也有过,在大学毕业论文答辩通过,全身心沉浸在那份喜悦和对毕业的憧憬中的时候,余童辉突然向她求了婚,说的也是一辈子。那时,她面对这个词也迷惑过,而那时的她深爱着对方,所以虽然心中也有许多不确定,但她还是勇敢地答应了。
而面前的马万,执着于自己过去虚无的爱情中,也对未来完全没有打算,该说他情有独钟还是该说理想主义?
蒋佳在心中默默叹息着,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可能的,十几年,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扯得太远,远得几乎如同两条平行线。
青梅竹马,是多么美好的一个词,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再续前缘。和一个不合适的人彼此凑合,直到双方理想中的美好全部幻灭,稍好的结局是和平分手,更糟的是变成彼此折磨,那又是何苦呢。
再这么坐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蒋佳没有迟疑地站了起来。
没想到马万的反应更快,几乎是同时动作,但他的爆发力比蒋佳大,个子又高些,一伸手就抓住了蒋佳的手臂。
马万力气挺大的,蒋佳挣了一下没挣开,有点害怕,声音有点拔高,说:“放手。”
“不,”马万说,“你别走。”
马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就像下意识一样,不想让蒋佳离开。这是他从少年时期的梦想,多年后,当曾经那个梦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他却赫然发现,怎么跟想象里不一样了?
生命因有梦才斑斓,但这次重逢却把他的梦撞碎了。马万有一个预感,他此时手里抓住的不过是梦想的渣滓,但如果他放了手,连这渣滓都会碎成粉尘,从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而这即将消失的东西,是他从前那么呵护过的,每日每夜,想到都会觉得神圣美好的。
所以不能放啊。
蒋佳当然不知道马万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接受不了被个男人在公共场合硬拽着。她急急往后退,碰到了椅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嗡的一声。
他们这个位置比较靠里,本来就是选择了谈事情用的,外面喝酒聊天的客人有人听到了那一声,也有人没听到,但都没有太在意,从用植物布置成的隔断上方,隐隐可以看到蒋佳晃动的头顶,却没人想到往这边看一眼。
蒋佳用力去掰马万的手指,掰起来一根,下一刻又被重新抓住,蒋佳皱着眉,说:“你放开我,我叫人了啊。”
马万绕过桌子,想去抓蒋佳的肩膀,蒋佳的手被他钳制着,躲不开,眼看就要被抓住。这时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横闯进二人中间,有力的大手捏着马万的手腕,迫使他松手。
蒋佳赶紧收回了手,抬头看了一眼,语气带了点惊喜地说:“是你!”
Chapter 14
蒋佳没注意到韩呈礼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出现得可谓及时。她一开始也并没认出韩呈礼来,毕竟他是面对着马万,把后背留给了她。
但他在强行介入两人中间之后,扭头看了蒋佳一眼,蒋佳当时正躲在他身后,看得很清楚,不由脱口而出:“是你?”
韩呈礼问她:“没事吧?要不要报警?”
“不不,”蒋佳也有点傻,说,“他是我同学,我们认识的,别报警。”
马万同样吃惊,又有点恼怒,问:“你是谁啊?”
韩呈礼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铭牌,说:“我是这家店的经理。”
说完,又朝角落里摆了摆手,蒋佳这才发现,那个阴影的位置,有个穿着服务生服装的,身材瘦小的男孩子正紧张兮兮地攥着根拖把,见到韩呈礼示意,才松了口气似的点点头。
酒吧这种公众场所,本就是提供给人休闲放松的地方,但客人可以放松,服务生却不会,他们随时注意着场内的情况,尤其对打架和骚扰格外敏感,所以当蒋佳刚被马万抓住的时候,就有服务生去通知了上司,也就是在这里当经理的韩呈礼。
本来作为经理,他首先应该做的是走上前,以先稳住双方的情绪为主,用言语建议他们克制,不要打扰到其他客人,一般还有点理智的人都会听从劝告,如果双方过于激动,已经怒火中烧了,他才会设法分开他们。但他过来的时候发现受制一方竟然是蒋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点冲动地直接迫使马万松手。
马万根本不想理会韩呈礼,但他无论从任何方向想抓蒋佳,都能被韩呈礼拦下。
蒋佳也紧跟在韩呈礼身后,探头对马万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别闹了,我给你妈打电话啊。”
“噗。”韩呈礼很不厚道地笑了一声。他不知道的是,那句话本是他们高中时同学之间互相威胁时常会用到的,蒋佳一时情急才想了起来。
马万抬头看了韩呈礼一眼,说:“请你让一下,我有话对她说。”说话时,手指一直指着他身后的蒋佳。
韩呈礼答:“她好像没什么要跟你说吧?”说完,又装模作样回头问蒋佳,“你要听吗?”
蒋佳当然摇头。
韩呈礼扭回头,做了个摊手的动作,嘴角却不露声色地翘了起来。
马万见蒋佳是铁了心不理他,不甘心地抬头瞪了韩呈礼一眼。这人鼻梁比较挺,被灯光一打阴影很深,但马万总觉得他似乎在笑。
但他也是男人,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看得出如果真动手,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经理,而且,蒋佳的态度又很明确了,他整了整衣服,尽量保持最后的尊严,头也不回地走出店外。
看见马万终于走了,蒋佳才松了口气,但又觉得他离开时的背影太孤寂,忍不住目光望向店门的方向。
韩呈礼一只大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说:“如果舍不得就不要说那么绝情的话。”
蒋佳回过头,说:“不是舍不得,我只是担心话说得太重了,他这个人还是比较脆弱的。”
韩呈礼说:“男人比你想的坚强,说不定下个月就收到他的请柬了。”
对韩呈礼的乐观,蒋佳也是颇感无奈,换了个话题,问:“你在这里工作啊?”
“对啊,”韩呈礼反而有点吃惊,说,“你竟然没看出来,你看那壁画,我记得我发过的。”
蒋佳顺着韩呈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昏暗的灯光下确实有副尺寸很小的画作,喃喃地说:“好像有那么点印象。”
这时,有个高个子服务生拿着张单子过来,在韩呈礼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韩呈礼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支笔,在单子上划拉了两笔,说:“记我帐上吧。”
服务生准备退下去的时候蒋佳才想起来,他们是点过酒水饮料的,刚才那段小插曲,马万转身走得慷慨,账单似乎忘了付。
蒋佳忙说:“多少钱?我来付。”
那服务生对她笑了一下,又去看韩呈礼的意思。
韩呈礼朝他点了点头,他也没说话,就走了。
蒋佳急急地说:“不能让你付钱啊。”
韩呈礼则笑着说:“你可真有意思,都有人签单了,你还争着掏钱,没看见我们家小酒保都笑你?”
蒋佳衡量再三,终于把钱包塞回包里,说:“我是不是又干傻事了?”
韩呈礼招呼蒋佳重新落座,又打了个响指叫服务生把桌子收了,再重新摆上两杯鸡尾酒,才跟着坐下,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很多人总不懂这个道理,你这样我觉得挺好的,不过不用跟我客气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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