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脸贴着她耳朵,“要不要来打个赌,看他能坚持多久?”
韩屿刻意压低了声音,阴沉沉地说:“你信不信,他比卢京白还窝囊废,我只要吓一吓他,他就落荒而逃了。”
“你尽管去。”何冉不以为意,“他不是卢京白。”
“是不是有什么所谓?我会让你知道的,穷的人骨子里都是一样贱!”韩屿话音微顿,眼神冷冷地看着她:“你们家也是一样,听说你爸最近欠了很多债,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你们家就会败落的,到时候千万别哭着来求我。”
“说够了没有?”何冉并不受他挑拨,她慢步走进自己房间里,“说够了就麻烦你快点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没做。”
韩屿也不再追上去,他重重哼一声,“何冉,我们走着瞧!”
撂下一句狠话,他转身就走。
*
广州天气暖和,何冉不需要带太多衣服回去,只用一个小行李箱就足够了。
收拾好行李后,接近九点,肚子有点饿。
何冉按照前几天萧寒教她的办法,自己熬了一碗鸡蛋粥喝。
味道还算凑合,她吃完之后就早早上床休息了。
最近她一个人睡觉时总是辗转反侧,不得不借助安眠药的帮助。
服用之后,她很快入眠,却莫名其妙在凌晨三四点时又从梦中醒来。
那之后就再也无法睡着,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
想要做些什么来消除这种不安感,她给萧寒打了一个电话。
第一次没有人接,过了几分钟后,萧寒给她打回来了。
何冉这厢失眠,萧寒那边倒是睡得香。
乍被叫醒,他还稀里糊涂的,问她:“你已经到电影院了吗?对不起,我马上起床。”
何冉失笑,“没,现在才三点呢,我还在家。”
萧寒松了口气,慢慢回过神来,问:“怎么半夜给我打电话?”
何冉说:“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失眠了?”
“嗯。”
“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何冉忍俊不禁。
知道他没事就好,她轻声细语地说:“你睡吧,明天见。”
萧寒迟疑了一会儿,说:“我陪你聊聊天再睡吧。”
何冉说:“不用了,你每天才睡那几个小时,我怎么好意思占用。”
萧寒缓慢地嗯一声,这才说:“那好,我继续睡了。”
将手机放在一边,何冉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七点,天边终于露出蒙蒙微光。
她起床洗漱,一刻都不能多呆,换上衣服就匆忙出门了。
今天早上何冉没有打拳,她直接去花鸟市场找萧寒。
这个时候是淡季,天太冷了,谁都不愿意这么早出门,市场的生意自然也萧条下来。
街上人不多,何冉一眼就瞧见了从路口走出来的一帮人。
韩屿为首,他身后还跟着三两个男人。
狭路相逢,韩屿也看见何冉了,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朝她走过来。
何冉从来没见过韩屿这么狼狈的样子,鼻青脸肿,头发上洒满了泥土,还夹着几根杂草。
原来韩大少爷去掉光鲜亮丽的外表,也不过就是一介粗俗草民。
不知是谁激怒了韩屿,他把火气全撒在何冉身上:“你男人真他妈有种!老子长这么大没被人打过!”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韩屿龇牙咧嘴地瞪着她,破口大骂:“何冉,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42章
????何冉加快了步伐赶到萧寒的店里,刚走到店门口,就看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花盆碎片。
店里面更是犹如台风过境般杂乱无章,铁笼子东倒西歪,小猫小狗都跑出来四处撒野,有几只小鸡仔被踩死在地上,全身血淋淋的。
很显然,场子被砸,萧寒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当事人背对着门口,正拿着扫把和抹布,勤勤恳恳地在清洁地面。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他转过身,正巧看见何冉从门口走进来。
萧寒抬头看了眼时间,“你怎么来这么早?”他们约的是晚上七点见,现在才早上七点。
何冉径直走到他跟前,将他上下扫视了一遍,见他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
“我刚刚在路口遇到韩屿了。”何冉说。
“嗯”。萧寒应了一声。
何冉不知该哭还是笑,“你真牛,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的儿子。”
“不知道。”萧寒的解释只有简单一句话,“反正他打了你。”
“嗯,你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何冉微微弯起嘴角,又说:“不过你不应该那么冲动的,韩屿那种人,你打他一下他就会还你十下。”
萧寒紧抿着唇,“没事,我不怕。”
他说完,拿着扫帚绕过何冉,清扫她脚底下的一堆碎瓦块。
何冉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他动作不是很利索。
她跟上前问:“你腿怎么了?”
萧寒避重就轻地答:“有点淤。”
何冉皱起眉头,“被什么东西打到了?”
萧寒说:“棍子。”
她从他手中夺过扫把,眉头轻蹙:“先别弄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萧寒站在原地不动,“就是有点淤血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何冉用力拉着他往外走,坚持道:“不行,万一留下什么隐患怎么办。”
萧寒犹豫了一会儿,说:“好,我跟你去。”
他又提条件:“但是你也得做个检查给我看。”
何冉莫名其妙地瞅着他,“我好端端的,做什么检查?”
“检查一下血常规。”
何冉不情愿地敛起眉,“我明天就回广州了,现在还做什么血检,影响心情。”
萧寒说:“就是因为你马上要走了,才要做检查给我看,不然我心里没底。”
她思考片刻,终于退让一步,“行行行,走吧。”
何冉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她搀扶着萧寒坐进副驾驶里,替他扣好安全带。
到医院后,何冉先陪他看完腿、上好药,然后两人再去二楼抽血。
等待结果的过程总是十分漫长。
萧寒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知沉思着什么。
何冉垂下视线,下意识地不去看他那太过复杂的眼神。
八点钟,医院的人逐渐多起来,走廊上来来往往,越是嘈杂的环境却越让人坐立不安。
没过多久,医生眉头紧锁地拿着她的化验单出来了。
白细胞还是老样子,不容乐观。
医生一如既往地像个老妈子,跟在何冉身后不停地唠叨:“你这个情况必须要化疗啊,不化疗太危险了啊。”
这句话早在何冉第一次病发的时候就听过不下一百次,恐怖程度不亚于紧箍咒。
她不愿久留,拽着萧寒匆匆离开医院,谁都拉不住她。
开车回去的路上,萧寒忧心忡忡地望着她,态度相当严肃:“你能不能多配合一下医生,别老让我担心。”
“萧寒,我不是不配合。”何冉目不斜视,语气也罕见的认真,“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我不想做化疗。”
萧寒皱着眉头说:“那也别一个人单枪独斗,你要听取医生的建议。”
他话音停下,过了几秒才说:“就算是为了我。”
何冉转过头来看着他,萧寒双手握着方向盘,眼睛却盯着她。
“你先别看我,好好开车。”何冉说。
萧寒不为所动:“你要答应我。”
何冉抿着成,半晌轻叹了口气,“……好。”
她终于答应下来:“回广州之后我会看情况打针的。”
萧寒这才放心地收回视线,认真开车。
他们很快回到花鸟市场,随便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
下午,何冉陪着萧寒一起打扫花店。
店里的宠物都受到了惊吓,情绪很不稳定。
打扫过程中,有只猫狠狠地挠了何冉一下,她手臂上破了皮,但所幸没有出血。
之后,萧寒不敢再让何冉靠近,他来做就行。
下午收工后,他们按照原计划去何冉喜欢的一家餐厅里吃饭,晚上再去看电影。
排队买票时,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排在他们前面。
老年人说的是重庆方言,听力又不太好,跟售票员沟通了半晌都没有任何进展。后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多多少开始抱怨起来。
萧寒走上前去帮忙翻译,老爷爷和老奶奶商量了一段时间才决定好看哪部电影。
买完票后,两个老人笑着感激了萧寒一番,与他道别。
萧寒看着两人相互扶持着走远的背影,出了神,良久才收回视线。
何冉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有灵犀地冲他笑了笑,“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这么浪漫,挺不容易的。”
萧寒同意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们看完电影出来,一天的行程就结束了,九点半才到家。
何冉先洗完澡,放好暖气,在床上躺着看了会儿书。
萧寒随后才从浴室出来,走到她身旁坐下。
他一把将书抽走,严厉道:“别躺着看书,伤眼睛。”
何冉有些不满,“我这不是为了等你嘛。”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声音软下来:“你今天怎么洗这么久?我们俩角色互换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