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为未来的我做出永不背弃的承诺,虽然我可以为现在的我做出这样的承诺。
这是一句很狡猾的话,但很悲哀,这是一句很实在的话。
邓安但愿自己可以做出更好的承诺,可是他不想有半分欺骗自己,更不愿欺骗颜子真。
她是那个令自己第一次觉得心痛的女子,是那个令自己第一次害怕她离开的女子。
颜子真是个坚强豁达的人,她开朗而且仍有那点天真,她的祖辈、父辈都生活在天长地久的爱情中,他在想,当她面对这样的坦白时,放弃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然,他隐隐地觉得,颜子真似乎是不同的。
他等颜子真的决定,在此之前,他不愿意打扰她。
虽然这些日子、这点希望,让自己备受煎熬。
他对自己的母亲说:“我觉得,我的天使已经来了,可是妈妈,我但愿我能留住她。”
然后,他看到她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笑容美丽之极。
然后,他看到她身后的盖瑞和莫琮,他们脸上惊诧的笑容,然而转眼便变成了开心和祝福。盖瑞是肯定祝福他,可是莫琮的笑容,让他眨了眨眼。
那天晚上接下去的练习颜子真请了假,邓安也没有接着练,两人扔下盖瑞和莫琮,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健身馆。
健身馆外车如流水,灯光灿亮,天际却依然有灰蓝的光线铺了半天,城市不分昼夜光华四射。
颜子真转头看向邓安,邓安也转头看她,两人都笑起来。
颜子真说:“我一直在想,我怎么回答你。”
邓安笑了,想一想,又笑,车灯路灯天光交织的流光溢彩中,他的英俊无比魅惑夺目,颜子真笑着问:“你笑什么?”
邓安笑着举了举两人拉着的手。
颜子真也笑了:“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想清楚,我要的是什么。可是刚才看到你,我觉得,要什么固然很重要,可是听从自己的心也很重要,我相信我自己,我也应该相信你。就算以后会有改变,我也一定不会被击倒,人的一生当中,感情很重要,可是真不是重要到能超过50%,最起码在我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
她侧头看着邓安,笑意盈盈。
我现在看到你我就喜悦地笑心就砰砰地跳,就想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快乐愉悦,这个,也是我要和你在一起的理由。
可是,我爸爸妈妈都比你重要得多啊。
这就是颜子真。
这就是他的姑娘。
邓安在这一瞬间,觉得,他这一生,是被神祝福过的。他那样的人,也会遇到这样的女子。他握紧了颜子真的手,不够,他想紧紧地拥抱她。
于是,在健身馆门口,他拉过颜子真,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柔韧而温软的身体在他的怀抱里温顺地不动,邓安清晰地在她耳边说:“子真,谢谢你。”
谢谢你的喜欢,谢谢你的相信,谢谢你。
我必会尽我的全力,让你幸福,让你一直这么的明亮开朗,快乐地笑。
☆、117|5.22
邓安在九月中交付了所有的翻译稿子,开始恢复上班。
那场风波太大,后遗症是邓安变得非常有名,主要是莫琮那篇报道到处转载,后来有人在网上连邓安在美国的经历都扒了出来,那真是金光闪闪,加上邓安恩师的名声,邓安甫一恢复工作,全省乃至全国的病患都来排队求医。
省城医院那里,因为邓安恩师已经不太出手,很多人便求到他的面前,请他让邓安帮其做手术。有些人情不能推却,邓安便常常需要去省城医院,有时和师父一起动手术,有时则单人主刀,开完刀就回江城,后期由师父和他的其他徒弟处理。
忙得连和颜子真约会都实在抽不出时间。
不过颜子真也很忙,她写的第一个剧本已经正式开拍,她去了一趟拍摄地点,实地观摩了几天,对《二月初一》的剧本细节有了新的删改方向。
回家之后便把全本剧本重新写了一遍,发给赵意,赵意对这一稿剧本很是满意,基本敲定。
颜子真才终于有了点空闲。
她与邓安再忙碌每天都有电话,一般都是邓安打给她,因为邓安的手术时间实在不能确定,她则是发短信较多。
在最初一个月的忙碌之后,邓安开始降下节奏,久不摸手术刀,其实对邓安来说非常不习惯,所以这一个月虽然忙碌,由于前几个月一直在看世界最新脑科书籍和杂志,又做翻译,积累不少,他的每台手术都仿佛是一种享受,体验着不同的感受和前段时间积累的新知识点。而且每次都有一些收获。
但正如盖瑞所说,他并不想过劳死。
病患太多,医院工作太过疲累,脑科手术又十分精细,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和高强度的体力,虽然邓安一直有健身,但是他决定慢下节奏。
医生过劳死、猝死的新闻他不是没有见过。虽然他尚且年轻,但是。
病人很重要,自己更重要。
而且,邓安偶尔会想到颜子真,想:她比病人更重要。
是的,他从来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他努力地精进工作水平,努力地做到能做到的最好,因为那也是他钟爱的事业;他也会为病人动容,为病人会诊研究手术通宵达旦。但是,前提是,他有自己的生活,他不会为事业和病人奉献全部。
所以,他们开始正常的约会。当然,比之朝九晚五的人的约会,他们的时间是少了很多,好在两人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都并无怨言。
只是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珍惜。
这珍惜也并不是时时的你侬我侬,邓安懂得玩,有了假便带颜子真到处去玩,第一个假期,两人便出了趟国,跑到巴厘岛的武吉半岛去冲浪。颜子真只在电视里看人冲过浪,看着邓安在一*大浪间穿梭自如,艳羡得不得了。邓安失笑,手把手教了颜子真一些基础理论和切身体会,就把她扔进了培训班——他并没有考教练资格。坚持运动健身和拳击、瑜伽锻炼的颜子真,终于尝到了最直接的好处,在控制冲浪板的技巧和力量上,她掌握得特别快,再加上邓安每堂课后都给她复习练习,把自己的经验一一细细剥析给她听,随时修正她的误解,所以颜子真很快就能够在温和的梦境海滩开始第一次独自冲浪。当她小心地开始第一次冲浪之后,马上就爱上了这个运动。
这简直……太美好的感觉了啊。
而邓安除了在颜子真培训时跑到海浪狂放的巴东海滩玩了两天后,就一直陪着颜子真在梦境海滩玩。看着她一次一次地带着冲浪板在温和的海浪间翱翔,海天中她的笑声淹没在浪声中,可是他每次都仿佛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日落后两人便在海滩上看各种民族表演、吃美食。
这是颜子真有生以来最完美的假期。
然后,骑马,滑草,跳伞,滑翔……每个月,邓安都会抽出时间,和颜子真一起去各地度短假。
日子如飞一样度过,到了冬季,邓安带着颜子真去了法国ix,欧洲最负盛名的滑雪场。这是邓安每年例行的长假,滑雪是他最爱的运动之一。
在那里,邓安认真细致地教了颜子真两天,颜子真去年在哈尔滨学滑雪已经有了一定基础,她边学边练,技艺一日千里,当她第一次自己从中等难度的滑雪坡上顺利的滑下来之后,完全控制不住地大笑。邓安站在山脚,抬头看着她在蔚蓝的天空下明亮快活的笑容,向着他滑过来滑过来,禁不住扬起嘴角,笑意满眼,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和安定。
他接住颜子真的手,问:“还要不要再滑一次?”
颜子真连连点头,他笑;“小心一点,慢慢的。”他把她送到滑轨车上,亲亲她的脸,低声说:“晚上我妈妈会过来看我们。”
颜子真马上要从滑轨车上下来,邓安大笑,顺着滑轨车往上跑几步,把手忙脚乱的她抱下来,颜子真愤愤地看着他:“你不能待会儿再跟我说?”
邓安笑:“就是顺便想起来了。”他扬一扬眉:“我以为我带你来法国,你就有这个自觉了啊。”
颜子真语噎,她的确是想到了,可是……
邓安笑:“别紧张,她就是好奇。”
于是,颜子真晚上在酒店里见到了邓安的母亲。
邓安的母亲是一个很美的妇人,五十多岁,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和邓安站在一起像是两姐弟,她眼角有细密皱纹,并不作掩饰,越显得气质优雅豁达。
颜子真很喜欢她。
邓安母亲很快就走了,临走前她拥抱颜子真告别,笑着对颜子真说:“好好玩,邓安专精吃喝玩乐,这一带酒吧他都很熟悉。”
邓安无奈地笑,颜子真冲他挤了挤眼,大大方方地说:“我们每天晚上都去不同的酒吧,很好玩。”她是真的觉得很好玩,每个邓安带她去的酒吧都各有特色,环境一流,玩得特别开心。
邓安母亲看了一眼邓安,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
轮到邓安拥抱母亲告别,她低声在邓安耳边说:“她是你的天使,邓安,不要让她走掉了。”
邓安微笑。
颜子真对莫琮说:“特别特别开心。”
就连莫琮都有点眼红,实在是,玩得太过开心。她对颜子真说:“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一个有名的脑外科医生,这实在是……让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