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191章 心口最深处的记忆(2)
【第三次见到她,是在学校门口的垃圾桶边。
她背着小小的书包,站在门口等司机,而他,却帮养母提着编织袋,不停往里面塞饮料瓶。
班上的同学从学校出来,发现了他,指着他和养母的鼻子,哄堂大笑,一个劲儿的喊:“你们看,他们今天又来门口捡垃圾了。”
“仰慕凡,你妈妈是不是神经病?!我妈妈说,她脑子有问题,只会冲着人傻笑,你看,你妈脑子真的有毛病,我骂她,她还笑。”
“傻子,哈哈哈哈!仰慕凡,你妈是个傻子,你也是白痴。”
“不是想要瓶子吗?!这个,给你,拿去!!”
班里的同学,嘲笑完毕之后,把书包里的饮料瓶,全数砸向他和养母。
那时,他一直用仇恨的眼神,死死剜着他们,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前去揍他们。
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
于是,他死死拽紧拳头,缓缓松开,把心里的怒火压下,跟着养母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饮料瓶。
那时候的饮料瓶,可贵了,一个易拉罐瓶子,能卖三毛。
他们一家三口,就靠养母每个月捡饮料瓶和废品过活,他不能因为自己自尊而浪费任何一个。
只是,在他捡的过称中,眼底,忽而出现一双黑色精致的小皮鞋。
他抬头的瞬间,沐婉晴已经蹲身,麻利捡起地上的饮料瓶,抱得满怀都是,然后扬起小脸,笑眯眯对他养母说:“阿姨,这个给你!”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沐婉晴总是有事没事,就赖在他和养母的身后,屁颠屁颠跟着他们在大街小巷转悠。
她好心好意帮忙,但是每一次都帮倒忙。
比如,她看养母和他背的东西太沉太重,一个劲儿哭着嚷着她要替他们奋斗,她也要背。
结果,东西还没放在她的身上,她已经被压扁在地上了。
又比如,发现垃圾堆里有瓶子和易拉罐,她激动万分的高呼:“我去,我去!我去帮你们捡!!”
然,刚跳进去,发现蟑螂,或是其他虫子,她便吓得哇哇惨叫,瓶子拉罐一扔,哭着冲回来,一个劲儿的嚷:“啊啊啊,慕凡哥哥,阿姨,有虫虫要咬我,嗷嗷嗷嗷,它们想要咬我!!嗷嗷嗷嗷嗷……”
或者,蹦蹦跳跳刚跑过去,左脚绊住右脚,噗通一声,摔在垃圾堆里,然后呆呆地爬起来,看着满身的污秽,开始嚎啕大哭:“……阿姨,呜呜,我摔便便上了,好臭,你背我回去洗澡澡,好不好?!呜呜,我的裙子又脏了,呜呜呜,我回去爸爸又会骂我,怎么办呀……”
大多发生那种情况,下手太不迅速,瓶子都会被其他人抢走。
他看着她笨手笨脚,忍无可忍的凶她,让她滚蛋别碍事,她总是藏在养母的身后,然后可怜巴巴地告状:“阿姨,你看,慕凡哥哥又凶我,呜呜~,我跟着你,又没跟着他,他干嘛又凶我!!你打他,你帮我揍他,呜呜~,狠狠地抽他屁股!!”
每到那时候,养母不揍他,她就哭,死命的哭,卯足全力的哭,而养母揍了他之后,她立马破涕为笑,捂着嘴巴在旁边幸灾乐祸,一个劲儿的对着他说:“活该!屁股被打疼了吧?!谁让你总是欺负我!!你下次还欺负我的话,我再让阿姨揍你!!”
说完,她便高傲的扬起小脸,得意洋洋的离开,留下满脸黑线、郁闷到不行的他,站在原地不停的嘴角抽搐。】
☆、192.第192章 心口最深处的记忆(3)
【记忆里,沐婉晴几乎每天都粘着他,每次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她总是会大盒小盒往他家里搬。刚开始,仰慕凡真的觉得她很烦,很吵,很闹,她就像500只鸭子一样,叽叽呱呱在他身后说个不停,他不理她,不跟她说话,她一个人都能说得很high,很高兴。
可是,不知不觉中,他慢慢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在他的身后嘻嘻哈哈、喋喋不休,有一次,她跟着他淋了雨,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躺了七天。
整整七天,她都没有出现。
只有他一个人提着大大的编织口袋,穿梭在g市每一条大街小巷,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深夜,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拾荒,太孤独,太落寞……】
【她一直说仰慕晨是恶魔,殊不知,真正的恶魔,是他。
仰慕晨欺负她,不过是停留在最表面的欺负,而他,是阴着暗着使坏。
他不知道是自己内心扭曲,还是内心变.态,他真的很喜欢看她吃瘪受委屈的样子,每次见到她泪眼汪汪,他全身每个细胞都亢奋起来。
所以,只要逮住机会,能打击就打击,能讥讽就讥讽。
唯一一次觉得玩得过火的是:她初二那年,全校唯一的一次统一考试。
得知全校一起考试,他看见她的坐位就在他旁边的旁边的旁边,便知晓:她肯定会作弊,肯定会传纸条问他答案。
于是,考她最不擅长的数学时,他故意写完卷子,没有率先交了离开,而是耐心等着沐婉晴上钩。
果然不出他意料,沐婉晴真的写纸条问他答案。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那么蠢,作弊竟然用学校发的草稿纸。难道不知道,草稿纸交卷的时候,也要一并上交的吗?!
那时候,他用眼尾余光,淡淡瞄了眼,她趴在课桌上,用无比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告诉她答案,他只是迟疑了那么几秒,最终:毫不客气把纸条交给了老师。
可是,他没想到,后果会那么严重。
看着她被班主任骂、被年级组长吼、被校长批,然后楚楚可怜趴在办公室门口地板上写检讨,最后还在学校进出的大门口亮相罚站,她的眼泪几乎没有断过。
考试结束,全校同学离校,经过大门口时,每个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然后讥讽、嘲笑、挖苦,甚至有更过分的男生,上前撞她,扯她头发。
他站在操场上,默默看着,第一次心里难受得天翻地覆。
也第一次觉得:别人欺负她,太让他窝火,太让他憋气了,他气愤得想要……杀人!!
那天,是他第一次在学校打架。
他拦住返校做值日、在校门口欺负沐婉晴欺负得最过分的男生,把那人拖进卫生间,揍得去掉半条命……】
仰慕凡坐在病床旁,握着沐婉晴的手,回想着过去和她的一点一滴,他觉得心口暖暖的,同时也酸酸的,狠狠的揪着疼。
他时常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仰慕晨,如果仰慕晨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别的女孩子,那该多好。
☆、193.第193章 贪心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或许,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她捧着亲手帮他织好的毛衣,羞红着脸,站在他的面前,大声对他告白,问他愿不愿意当她男朋友时,他已经点头了。
只是……
世界上,是不是存在那么一种人:在你不知不觉中,悄无声息钻入你的骨血,刺破你的皮肉,渗透到你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条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自己却浑然不觉,等到蓦然回首之时,赫然发现你爱她,已经爱她爱得发疯发狂,爱到骨子里不能自拔,然而却只能将‘我爱你’三个字,烂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腐坏、消失,再殆尽……
仰慕凡,紧紧握住沐婉晴的手,拉至嘴边,紧紧用力的贴在唇上。
“沐婉晴,早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答应慕晨把你让给他时,我已经决定放弃你了,那天,我站在河边,把你送给我的东西,连同我的心,全部烧得干干净净,我对着那一滩灰烬说:‘沐婉晴,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上你,哪怕一分一秒。’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已经放弃了,为什么还要坚持?!”
“你也跟着放弃,不是很好吗?!如果我们不再相爱,就算纠缠折磨,我们也不会心痛,顶多是难过,或是悲哀而已。”
“其实,你应该让我死掉的。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而我,或许就解脱了。”
“沐婉晴,你知道吗?!你曾经哭着对我说,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就不应该认识我,其实我是一直认为,当年的我们不应该相遇,不应该相识,或许那样,现在的仰慕凡更仰慕凡,而你沐婉晴,没有遇到我,你或许依旧天真快乐,你或许会爱上卫哲寒,然后如同双方家长所期盼的那样嫁给卫哲寒,他那么爱你,你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
“沐婉晴,你理解那种感受吗?!我明明不能爱你,甚至已经不爱你,但是……潜意识里,还是贪心的想要和你在一起。”
“……”
“……”
……
沈梦馨站在监护室玻璃墙的角落,看着仰慕凡取下沐婉晴的氧气罩,慢慢俯身,缠绵悱恻亲吻她干裂苍白的嘴唇,漂亮的小脸,因为嫉妒与愤恨而狰狞扭曲起来。
她咬了咬牙,大大的眼底,急速闪过一丝狡黠的阴狠,她飞快的转身,往电梯门口走,一边疾步离去,一边哆嗦着去掏手机。
仰慕凡的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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