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那个时候,沈衍却在进行着截肢的手术,而他遭受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我。
我的大脑被愤怒包围着了,周梓西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所有人都在隐瞒我,他们都以为这样对我是最好的,可是有没有人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内疚,愧疚感把我一圈圈的缠绕住了,那根绳子越勒越紧,紧得我无法呼吸了。
我根本就顾不上什么,我所有的理智都没有了,我朝着周梓西大声的怒吼着“那你也知道五年前,沈衍发生车祸的事情对不对?”我清楚这样的我很没有理智,也很无理取闹。可是一切我无法去控制了。我急需要找到一个让我发泄的地方,我可以喘息的机会,而我把怒火朝向了我最不适合的对象。
周梓西的脸僵住了,下巴紧绷着,好似一个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精美而疏远着。这一次我主动迎上了周梓西的眼,我看清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我的心被什么捏住了,我的喉咙也被堵住了,我手里不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额前的刘海太长了,周梓西的头微低着,刘海掉了下来,遮住了周梓西那双有着慌张,不安的眼瞳。在我发泄出来时,我觉得自己错了,我的心里不停地祈祷着,我在祈祷着什么呢?我自己都不明白。
周梓西的身子挺正了,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好像他要看穿我所有的心思,随后他长长的叹了一声,他问了一句话“沈衍对于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的眼里尽是失落的表情,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给不出他要的答案。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他迈着步伐一步步地远离了我,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梓西的离开。
正文 21.第二十一章 身份
我的大脑还残留着他那双冰冷的黑色眼睛,就像两块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墨曜石,闪烁着的,是无机质的光芒!他转过身的背影,是那么决绝。我知道他是应该是失望的。我嫁给了周梓西了,我是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了。
大脑和理智的告诉我:你应该当作一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但是我真的还能假装若无其事地幸福着吗?
曾经有一个人,在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在我身边没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来到了我的世界,他伸手抱住孤单的我,他给了我唯一的温暖,若是没有遇到,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能不能挨过那个冰冷的冬天。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扶起来我,也拥抱了我。爸妈走后,在我被周家,周梓西都抛弃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家,让我有了一个可以安然生活着,他用所有的爱来宠溺着我。而那个人却因为我失去了一只腿。在他躺在病床,在他难熬的的日子里,我厌恨他,埋怨他,甚至是诅咒他。
在他重新回来的时候,我重新爱上了周梓西,而他只是站在一旁,笑着祝福我,我以为是他先负了我,我以为自己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当作故人。
知道真相的我,又怎么可以继续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还可以安然的过着众人羡慕的周太太的生活?现在的他是已经截肢了啊!
我的眼光被雾水萦绕住了,我半眯着眼睛,我眼瞳里的周梓西,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地往门口走,我知道我应该叫住周梓西,我应该一些什么的,可是我又能什么呢?
他问我沈衍对我重要吗?那周仪对于周梓西呢?我们的心里都会有一个角落让给了一个人,一个我们不易察觉的角落,可是一旦见光了,那个角落就会展现出来。一旦被触及到那个角落了,我们会慌张,焦急,也会疼的。
沈衍对于我是什么?我不出来,我的大脑都是充斥着沈衍被截肢的消息。我根本就不敢得相信,也不想去相信那个笑如三月春风的男子,居然有一天,他没有了一条腿,他是一个那么完美的人,身上有了一点点的瑕疵,我都没有办法接受,更何况是他截肢的事情。他以后怎么办了?
这对于我不仅仅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而是没有办法去接受。在这一刻,我完完全全可以理解沈珑发疯的行为了。我都恨不得要掐死自己了。为什么事情会这样?
我觉得一切都只是我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了,就没事了。我那样想着,可是心里那种窒息的疼,遍布了全身,我大脑另一个理智的声音很残忍地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
眼睛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豆大的眼泪从我眼眶里掉了下来。我眼瞳里的人,逐渐远去。就在我以为,以周梓西的性子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走开的,毕竟此时我在他的面前,为另一个男人而哭泣着。
周梓西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去原谅,我犯下的错误。我明明是知道自己犯错,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告诉周梓西,我只是把沈衍当成了一个好朋友,也可以是一个家人。我是可以撒谎的,那样我和周梓西都会好过一些,但是我又怎么能迈过去心里的那一道坎,沈衍是因为我才出事故的,躺在病床三年,如今他要永远失去了一只腿。我怎么能睁眼瞎话,我的心是为沈衍动过的,我爱过那个揉着我发,宠溺着看着我笑喊我傻丫头的男子。我不知道我的爱多少,终究我是爱过的。
门把扭开的声音,我闭上眼睛,我清楚他是要走了。
在门口处,周梓西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的头微低着,他的视线向下,看着自己的左手那一枚戒指。他的手心一点点地握紧了,双手握成了拳头。他不嫉妒吗?怎么可能呢?除了嫉妒的,他是愤怒,更多的是害怕吧!
那种害怕让他更加愤怒了,愤怒地他要发泄出来,握住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女人若是难过,或者其他的情绪,她都可以通过眼泪来发泄自己的情绪,而男人采取的行为更加残暴,也更加直接。
坚实的拳头结接实实地砸到门旁边的墙上,发出脆亮的声音,骨骼发出清脆的声音,听着那个声音就让人联想到强强相撞必然换来的皮开肉绽!听到那刺骨的声音,我的心跳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泪都忘记掉下来了。我看到了他拳头已经红了,鲜血从拳头滴了下来。我能感知他身上刻意压抑的愤怒,还有我看不懂的情绪,后来我才知道那种情绪是恐慌。
而那时的我以为周梓西不会对什么恐慌的。
看着那滴在地板的血,我的眼睛就盯着,一动不动。
“他出事的第三天,我知道消息的。”
周梓西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仪打电话告诉自己,沈衍突然不见了,影正像疯子一样寻找着沈衍,那个时候,他居然是有一丝的快意,他承认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后来他去了一趟医院,在医院遇到了沈珑,沈衍的事情自然而然的知道了。每一次他都从仪的口中得知许许多多影为寻找沈衍做的傻事。他有几次是想着告诉影的,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那时他是打算把影忘记的,可能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要把影忘记,他的心里始终都是觉得影是属于自己的。他自私地只想成全自己。
周梓西抛下的话,让我心里一点点的幻想都打破了。一下子太多的事情,我根本就无法去接受,也没有办法去消化了,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处理一切了。在众多的思绪里,我只捉住了一点,我瞪着眼睛,质问着周梓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几乎是尖音的,拔高了音调。我的话显得我此时多么的尖酸刻薄。
我的质问终于把周梓西刻意抑制的怒火点着了,他猛地回过头,他那双冰瞳看着我,让我的心惊慌地颤抖着。那光芒太冷冽,带着冻气,毫不留情面地将我制成‘急冻人’。哈!他乍然发出一个冷冷的嗤笑,唇畔牵引着诡异的弧度,那样的笑,我看着都觉得可怕。
我的身子往后移了一下,我眼前的周梓西又变成了我完全并不熟悉的样子了。
“是啊!我当时是应该告诉你的,你跑去他的身边照顾他,侍奉他,最好嫁给他,他是因你为断了一条腿。余影,你凭什么质问我?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现在我告诉你了。因为你该死的愧疚感,你现在是不是要马上飞过去找他啊?余影,你记住你的身份。”周梓西的怒火来得太彻底直接,如同闪电雷鸣,我被震住了。我只能木木的看着周梓西。
“余影,你现在清楚我是你丈夫吗?”周梓西自己问完了那一句话,他自嘲的笑了笑。他没有那么大的宽容度,他能很从容的看着自己的妻子为了另一个男人哭泣,为了另一个男人来质问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是犯贱,呆在这里,任由自己的自尊心和骄傲被踩在脚下,揉捏着。他无法去忍受这一切,也不能接受那样无能的自己。他利索的转身,那只染血的手猛地拉开了门,他头也不会地走了,他的离开很果断,他的身子也是背对着我,以至于我没有看到他的眼里那一丝的慌张。
怦!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荡漾着,我看着早就走人的大门。
我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干枯了,可是眼眶里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并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周梓西和沈衍都是我不想伤害的人。但是最后我还是伤害了两个人。尽管我一点都不想。连我自己都恼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