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工是医院护士长推荐的,约莫40多岁,看着挺老实,可被周鸿声那一眼瞄得吓了半死。
他立即凑过去先撇清自己的责任:“周先生摔跤可不能怪我,当时我不在浴室里面,是这姑娘没照顾好周先生,而且他们还吵架了,我在门口听到她冲周先生嚷嚷,所以周先生才会摔了一跤。”
护工这话简直前言不搭后语。
周鸿声也没说话,转身看了眼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何欢。
说实话何欢也被吓到了,她没有料到那一跤会摔得这么严重,但心里虽然愧疚,脸上还是挺冷淡的样子,只是护工“恶人先告状”让她很不爽,到底是谁那么早睡觉不管周沉的死活的?
何欢瞪了那男护工一眼,护工心虚地低下头去。
旁边一直像在看热闹的连翘倒来劲了,她抱着手问护工:“你这话不对啊,周先生洗澡为什么不是你在浴室里面?”
“我倒是想进去呢,可是周先生不同意,结果这丫头自告奋勇要进去给他洗。”
“……”
“……”
何欢龇牙咧嘴,百口莫辩。
唯恐天下不乱的连翘抿着嘴开始笑,笑得何欢心里发慌,那护工却莫名其妙。
始终没开口的周鸿声将拐杖在地上跺了跺,轻咳两声:“好了,原由就不追究了,不过何欢,你跟周沉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老爷子直接点了何欢的名字。
或许是迫于长辈的威仪,何欢本来佝偻着的背一下子在椅子上挺直,这么一来小腹就向前隆得更加明显了。
那一隆简直就要了老爷子的命。
哎呦喂他的心肝儿啊,他周家的种啊。
☆、424 手术,随便聊聊
那一隆简直就要了老爷子的命。
哎呦喂他的心肝儿啊,他周家的种啊。
老爷子口气瞬间就软了,甚至还带点讨好:“咳…你跟周沉离婚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为这我还骂过他,他自己也认识到错误了。丫头,看看,能否再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
“……”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阿沉确实也对不住你,但现在孩子都有了,能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阿沉?”老爷子这口气是一句比一句软,何欢有些招架不住了。脸上全是为难的神情。
周鸿声便趁热打铁:“丫头,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之前我对你的态度不大好。你若觉得委屈了,我在这里跟你陪个不是。”
传媒界的泰山北斗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众人的面跟何欢道歉,何欢就算心里有气也直接消没了啊。
“没有,我没有生您的气。”
“没有生气就最好。”周鸿声走过去坐到了何欢旁边的长椅上,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之前我确实不大赞成你和阿沉结婚,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实在是你们之间年龄差得太大了。”
巨大的年龄差距会引发很多问题,特别是在周家这种名门贵胄里面。
周鸿声好一生也就娶了一个妻,妻子早逝之后他也一直没有续弦,倒不是说他对亡妻有多深情,实在是身处高位,私人情事稍处理不妥就很容易成为舆论谈资。
“丫头,其实圈里老夫少妻的例子不少,可有好结果的没几个。我就是看得太多了,所以此前才不同意你和阿沉的婚事,我怕你对阿沉不是真心,时间一久就会不安分。”
周鸿声口中的“不安分”,何欢自然明白什么意思。
虽很多人说只要两人相爱,年龄根本不是问题,可是21岁。她与周沉之间差了21年,生理,心理,这些距离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的,所以周鸿声有此顾虑也正常,更何况周家还是名门,若多年后何欢在外面闹出一点桃色新闻,周沉便会成为众人笑柄。
周鸿声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只是现在何欢突然怀孕了,这出乎了他的预料,也不在周沉的计划之内,所以很多事情便需要重新来考量。
“丫头,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
何欢点头:“我明白。”
“那现在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
“对。你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置我儿子!”
“……”
何欢心想不愧是周鸿声啊,说话滴水不漏,恩威并济,普通人根本就招架不住,可是何欢关键时候也挺给力。
她将上身往椅子上靠了靠,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姿势。
“谢谢您能够跟我讲这些真心话,我承认最初我跟周沉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钱,但是我真不是贪慕虚荣的人,我有我的苦衷,而我也很感激他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所以我对他的感情,最初始于感恩。”
“感恩?你是说你对他只是感恩?”
“不是,请您听我说完。”何欢看了眼对面亮着的手术灯,咽了一口气,“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所以定义不清什么叫喜欢一个人,但我知道我很喜欢和周沉在一起,起初是因为感恩,后来是因为依赖,最后我想和他有个孩子,或许我没办法保证以后的事,但起码我知道我是他的妻子,我是他的人。”
何欢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归属给了周沉。
她平生多磨难,童年孤独又没有安全感,外表很冷淡,但是这样的人反而更容易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周沉在何欢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了她一把伞,一堵屏障,她便把他当成了亲人,爱人,再感受到他的好,便一股脑愿意把自己所拥有的都上缴给他,所以何欢对周沉的爱显得宽广,激烈,无惧无谋,像一团浇了助燃剂的火,噌地冒到最亮,炙烈地燃烧。
可是周沉却在这团火上当头浇了一桶水,何欢的感情在烧到最热烈的时候被他生生摁灭了。
“我从答应跟他领证那一秒开始就觉得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我从未想过有天要离开他,但他逼我签了离婚协议,是他先走出了这一步,我只是遵循他的意愿去做,所以很不幸,从法律上讲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
何欢很冷静地讲出这些话,手掌盖在小腹上,那里是她生命中最柔软的地方,所以此时此刻她还能轻轻笑出来:“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我会生下来,可是抱歉,孩子也和周家没有关系了。”
周鸿声为了这最后一句话还是愣了一下,可是何欢说得如此真诚又柔和,让人简直无法反驳。
难怪连翘曾经说何欢心思极稳,从面上看不出来,只以为她还是个20出头骨头轻的小女孩,可这一遭下来周鸿声算是看清楚了。
这丫头在关键的时候确实拿得稳。
“好,你的话我也听明白了,说到底你还是怪阿沉,阿沉确实也有错在先,可他这段时间为了找你承受了很多压力,所以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试试。”
周鸿声把要说的话都说了,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何欢也急忙随他站起来。
“你有孕在身,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去休息吧。”
“别,爷爷,周沉的手术还没做完呢!”连翘立即凑过去,先扶住周鸿声,“没关系的,何欢年纪轻底子好,偶尔熬个夜不会影响孩子。”说我朝老爷子使了个眼色,老爷子立即明白过来。
“那行吧,你若想留在这里等阿沉出来也随你。”周鸿声对何欢说。
连翘也主动提出:“我也留下来陪陪何欢,反正冯厉行这段时间都在香港出差。”
……
老爷子走后何欢才转身对着连翘笑了笑:“其实你不必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真没事。”
“谁说我是为了陪你?我留下来是有话对你说!”
“……”
连翘快人快语,何欢虽与她交往不深,但也多少了解一些她的性格。
“过去坐着聊吧,你肚子里有球。”
“……”何欢只能点了点头,连翘拉着她坐回刚才的长椅上,然后就不说话了,就盯着何欢的脸看。
何欢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
“余小姐,你…”
“叫我名字!”
“……”
“那连翘姐,你……”
“我很老吗?”
“呃……”何欢被连翘呛得一愣一愣,水灵灵的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我,我不是这意思,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按辈分讲我应该算你的晚辈。”
“可我已经和周沉离婚了。”
“这么较真啊?你还来劲了!”连翘嗤之以鼻。
何欢被她弄得无言以对,只能干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说话。
连翘最后憋不住只能笑出来了。
“噗—难怪周沉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来亩住圾。
“……”
“你这时而机灵时而迷糊的样子简直绝了,周沉肯定扛不住你这样!”连翘是打心眼里喜欢何欢,喜欢何欢身上那股淡淡然从从容的劲,但关键时刻又绝对不含糊的劲,所以她对何欢讲话都很坦诚,同时也真心希望何欢和周沉能够有个好结果,以此她才来管这趟闲事。
只是何欢被连翘说得已经不知如何回应了,她只能呵呵笑着。
“连翘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啊?”连翘往何欢那边又靠了一点,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这么大的肚子,宝宝得有四五个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