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一起来的?”何欢问。
苏怔挑眉看了于玮彤一眼,那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挑衅,好像在说“我看你丫怎么回答”。
于玮彤咯咯噔噔:“那个…我们俩一起去外地拍片,他是这次代言的主摄影师。”含糊地解释了为什么两人会在一起的原因,只是苏怔嘴角一咧,漂亮的脸上笑得挺阴险。
“不准笑!”于玮彤吼了他一口。
何欢总觉得眼前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不过她也没那心思多管。
“你不是跟欧家伟解约了吗?怎么身上还背着代言?”
“嗯,最后一个了,拍完这个正式解约。”于玮彤口气有些低落,但听上去似乎并不难过。
何欢看了苏怔一眼,没再问下去。
苏怔就一直站在病房门口,什么都没干,只是那张桃花脸实在太惹眼了,基本每个走过去的女人都要看他一眼,他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待遇,遇到大胆向他抛媚眼的护士和女人,他还礼尚往来地回应。
于玮彤觉得那场面扎眼极了,过去轻轻推了推他:“喂,要不你先去车里等我吧,我还有话跟我朋友说。”
苏怔也挺听话,抛完最后一个媚眼就挎了挎包离开。
何欢看着苏怔吊儿郎当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他是周沉的儿子。
父亲如此儒雅稳重,怎么生个儿子却像地痞流氓?
“你跟他不是冤家么?现在和好了?”
被何欢这么一问,于玮彤立即低下头剥了剥自己的手:“算是和好了吧,其实他人还不错。”
“……”何欢简直无语,前段时间明明把人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又觉得他不错,啧啧……女人的心思真是捉摸不定。
“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爸的事吧。”
“我爸…”何欢一哼,“情况你看到了,很严重,还没过危险期,需要抗感染,后续如果顺利还要做几次手术。”
她尽量让情况听上去不那么可怕,这样才有勇气骗自己撑下去。讨沟央圾。
于玮彤握了握她的手:“那这样应该需要很大一笔治疗费,你哪来这么多钱?”
何欢想了想,垂头还是说了实话。
“沈家给了一点。”
“沈家?”于玮彤一下子心里难过起来,她知道何欢自从上大学之后就再也不花沈家的钱了,现在却因为何海去向沈家开口,心里肯定很煎熬。
“抱歉,我因为跟欧家伟打官司,个人资产都抵押出去了。”于玮彤说的是实话,她为了替自己“赎身”,几乎倾家荡产。
何欢明白,转头冲她笑了笑:“你管好你自己吧,我总会有办法。”
“嗯,去跟你妈要一点吧,再不济还有沈澈,虽然你跟他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但他不会对你坐视不管的。”于玮彤知道沈澈对何欢极好,以前只当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直到新闻曝光她才恍然大悟。
何欢也知道只要自己向沈澈开口,区区五十万应该不算什么,但她不能这么做。
如果何海清醒,或者如果何海现在还有能力开口,或许他情愿死也不会去花沈家的钱。
换句话来说,何欢又何尝不是跟何海一样的心情。
事到如今她怎么能够再去找沈澈要钱。
“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别替我操心了。”何欢草草敷衍于玮彤,于玮彤以为她肯定会向沈澈开口,便也不再多问下去。
两人谈话间,何欢突然接到柴鹏的电话。
“小何,好消息啊,开发商那边派人找我,说要给你爸一笔慰问金,钱应该已经汇到你爸的住院账户里了,自己注意去查一下…”
何欢挂了柴鹏的电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了?”于玮彤在旁边问。
她顿了顿,反问:“你知道青衣巷项目的开发商是哪家吗?”
“这个我倒不知道,我爸上个月就签了拆迁合同了,拿到钱就行,谁管是谁来接这块地啊。”于玮彤回答,见何欢表情不对劲,问,“怎么?开发商找你麻烦?”
“不是,相反,开发商居然主动给我打了慰问金。”
“还有这种事?那真是良心开发商了,要不我回头找人帮你打听一下开发商是哪家?”
何欢想了想,点头:“好。”
于玮彤走后有护士过来找何欢,说是走廊那头有间空病房,反正也没人住,交代何欢晚上可以睡那里。
昨夜连个长椅都不让她躺呢,害她躲去楼梯间睡,现在居然舍得开间空病房给她休息,这待遇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何欢那会儿也没有心思去追究为什么护士对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了。
何欢又进无菌病房看了看何海,他上午倒是醒了一会儿,但由于过度虚弱,加之医生给他注射了止疼针,现在又睡着了。
睡着了其实也好,醒着实在太痛苦。
何欢下午又去找医生问了下情况。
之前医生的意思是劝何欢放弃的,但这次去找他说辞居然有了180度转变。
“你也别太悲观了,照目前来说病人还是有治愈的可能,只要熬过前两周的感染期,后续情况会好转……”
何欢已经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但她选择相信现在的说法,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何欢想去那间空病房休息一会儿,结果一出来便见电梯门口站着不速之客。
☆、363 羞辱,把钱吐出来
沈明月还真是夸张啊,来医院都要盛装打扮。
何欢站在她身后看了她好一会儿,沈明月就站在走廊里,四处张望,却用带着白手套的手不断扇着风。大概是被这医院里消毒水和霉味熏得受不了,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直到转身看到何欢,她脸上的嫌弃才换成冷淡。
“你还真在这啊。怎么守着你这半死不活的爹连学校都不去了?”
何欢当时手里还捧着那只杯子,杯子里的水已经半凉,真想就这么直接朝眼前的女人泼过去,可这毕竟是医院,她不想闹得太不堪。
沈明月见何欢拉着脸,哼笑一声。
“走吧,我来都来了,去看看你爸。”
“不用,我爸没这福分!”何欢也不客气,沈明月被她白唾了一口,心里压着气,也就站在走廊中央了,没有往病房那边走的意思。
走廊上人挺多。下午正是家属探望的高峰期,加之来来回回换药查房的护士,沈明月那一身冷艳装扮实在是碍人碍事。
来回被护士的推车装了几次,她嘴里啧啧骂了两声。
“我想你来这应该也不是探望我爸的,有事直说吧,这地方容不下你。”何欢已经冷淡淡的模样,沈明月觉得她也挺有意思,都已经沦落到这地步了。居然还能保持这副清高的架子。
清高给谁看呢?
待会儿就把你的脸皮剥下来。
“行,那我也长话短说了,我来这确实不是看你爸的。”
何欢嘴角抽了抽,没吱声,等她接着往下说。
沈明月却将右手往上一摊,精贵的手上戴着手套,细腻的绒线软皮,尾端缝了一圈圆润的珍珠。
“钱,把钱吐出来!”
何欢心口一跳。
“什么钱?”
“装傻呢?真当沈家人都是冤大头?先不说我爸给你那十万,就当是可怜你这半死不活的爹给的施舍,但是你妈和我哥给的钱都得吐出来!”
何欢听明白,身子开始不可抑制地抖。
沈明月见她这反应,感觉自己是猜中了。
“看来你妈真给你钱了啊,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拿沈家的钱来给前夫。真是不要脸!”沈明月骂得有些难听,走廊周围已经有人围过来。
何欢稳住自己。
“说话要负责任。我没有从她手里拿一分钱!”
“那你爸的住院费哪来的?你这么多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哪来的?还有你爸这个病秧子,自己都养不活还要每月做透析,这钱别跟我说全是你打工挣的!哼……平日里多清高啊,其实暗地里不知道从我们沈家偷了多少回去……估计你就是看中沈家的钱才勾引我哥,我哥也是鬼迷心窍,为了你居然跟池家人闹翻,现在弄得沈氏也受了牵连……我不管,把钱吐出来,不管你拿了多少,这钱我情愿拿去喂乞丐也不给你!”
沈明月气焰极其嚣张,叫嚷着要何欢拿钱。
何欢一只手搁在口袋里,沈岳林给她的那张支票快要被她揉成团了。
多想就那么抽出来直接砸到沈明月脸上去,可逞了一时之气,然后呢?然后她已经没有多余的钱支付何海的后续治疗了。
何欢当时想,她到底还是要死在这一个“钱”字上。
以前对着“钱”多有底气,现在就有多窝囊。
“滚!”
万种委屈和屈辱,最终从何欢嘴里也只是吐了这一个字,没有反驳没有辩解,她是没有余地再辩了,这会儿她需要钱,挨沈明月多少骂多少糟贱,她也需要钱。
沈明月甩开膀子,将手里名贵的手套脱下来捏在手里。系估呆巴。
“赶我?拿了我家的钱还有脸赶我?”那副皮绒相间的手套戳着何欢的脸,前端坚硬的皮革一下下刮着她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