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旁边的大庆看不下去了,随手就掐掉烟头,冷着脸出了餐厅。
谢从凉抱了一会儿,终于松开连翘,牵着她的手交给冯厉行,重重拍着他的肩膀威胁:“这丫头在巴黎那几年吃了很多苦,结婚后你可一定要好好对她,以前跟着我的时候我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要让我知道你哪里对不起她,甭管你是少爷老板还是王子转世,劳资照样找人去砍了你!”
冯厉行只能笑着接受他的威胁,却将连翘的手紧紧握住。
“知道了,这丫头已经够狠,如果我哪天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不需要你动手,我早就被她给直接灭了。”
“去你的,把我说得跟母夜叉似的。”连翘气得去捶他的胸,冯厉行开玩笑地大笑,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气氛宽松了一些。
后面谢从凉又喝了许多酒,很晚才结束这顿晚饭。
离开的时候谢从凉让司机先送连翘和冯厉行回酒店,自己找了借口继续坐在餐厅,窗外凯旋门的灯光格外绚烂,他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凉哥。”大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餐桌上一片狼藉,全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子,“要不我们也走吧,挺晚了。”
谢从凉摇摇手,拿起手边那张精致的镶边请柬:“这丫头居然真的嫁人了…当初她还信誓旦旦地跟我闹,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可是最终她还是嫁了…而且还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
大庆听不下去,唾了一口:“凉哥,我就说这女人的话不能信,当初您真应该要了她,管她多野的女人,睡一夜照样给整得服服帖帖!”
谢从凉没说话,只是冷冷笑了笑。
大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况且这女人也没什么良心,当初要是没有您,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现在倒好,她居然还有脸来送请柬,我们上上下下谁看不出您对她…”
“打住!”谢从凉抬起一只手制止,他从来都明白,感恩和感情是两码事。
连翘跟了他那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就已经是他的人,但是谢从凉没有动过她一次,不是不想,只是不敢。
“我和她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如果真要睡她,那几年早就睡了,可是我对她负不起责任。”
刀口舔血,今日不知明日的事,谢从凉坐着现在这个位置,怎么可以有软肋?所以那些年尽管很想要她,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为知道自己要不起。
或许换了其他女人他早就下手了,但是连翘不同,连翘是谢从凉这一身硬骨里私藏的软处,因为太珍惜,所以连碰她一下都舍不得。
想来也是不可思议,堂堂长乐门的主事,宠一个女人宠了五年,甚至同房同床过那么多次,可是最终都没有得到她。
要睡一个女人多容易,但是谢从凉清醒得很,他无法给她承诺,甚至连安稳平静的生活都给不了她,所以干脆不碰。
谢从凉把杯子里的酒喝掉,拿着那张帖子站起来,走到窗前,玻璃上映出他高大壮实的背影。
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连翘的场景,她狼狈不堪,衣衫不整地躺在他的车轮旁边……
“算算,这丫头跟我认识多少年了?”
大庆不回答,心里只想骂人。
谢从凉似乎也不指望他回答,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应该快七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那时候她才多大?十八岁?鲜嫩得像什么似,可一晃眼她就结婚了,还有了两个孩子……”
时光荏苒,往事悠悠。
大庆还是没有憋住:“凉哥,您要真舍不得别这么憋着,我们大伙都知道您心里难受,开一声口,我现在就带人去把那小子做了,回头她还是您的人,我给您绑到床上去!”
“胡扯!”谢从凉气得回头骂他,但骂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到车里等我!”
“凉哥!”
“听不懂?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谢从凉像是真的怒了,脸色阴得吓人,大庆只能闷着头不情不愿地出去,谢从凉这才转过脸,看到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样子。
好像所有人都替他不值,为连翘付出那么多,可最终她还是成了冯厉行的女人,可谢从凉自己心里清楚,他要的从来都不只是她的身子。
要她的身子多容易,之前那么多次机会,她都已经躺到他的床上了,他还是下不了手。
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估计也是最后一次。
☆、314 难言想见,不如不念
连翘和冯厉行在巴黎呆了差不多一周时间,拍了婚纱照,试了婚纱和礼服。
一周后回邺城,谢从凉没有送他们。
五月底的时候请柬和邀请函基本都已经发出去了,圈内圈外都知道冯厉行大婚。加之又是周家嫡长孙的婚宴,一时轰动全城。
婚礼事宜大致都已经安排好了,连翘那阵子累得不行,胃里好像又有些不舒服,总是感觉隐隐地往上翻东西,但她也没敢告诉冯厉行,告诉了估计他又得小题大作,所以还是瞒着好。
冯厉行那晚又加班到很晚,以为连翘睡了,所以在客浴洗了澡,进卧室的时候居然见连翘还坐在梳妆镜前面。
“怎么了,这么晚还没睡?”他走过去,见连翘正盯着手里一张请柬发呆,好像那张请柬让她很犯愁似的。
“谁的帖子?”冯厉行掠过去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由眉头一紧。他估医圾。
连翘抬起头来,眼里有许多不确定:“你觉得我们的婚礼应该邀请她们吗?”她为这张帖子愁了一晚上,最终也没有做下决定。
冯厉行笑了笑:“这得问你自己的内心,问你是否愿意!”
“可我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啊,上回去看我爸妈,你也见到了,陆清姿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差。”当时陆清姿连招呼都没跟她打,满脸都是鲜明的恶意。
“所以你在意?”冯厉行像是一语点穿,“你在意她们对你的态度和看法,这就说明你心里一直有她们。”
“但是……”
“连翘…”冯厉行裹着她的肩膀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面对面站着,凝视她的眼睛,她眼里有许多惆怅和伤心,这些情绪就足以证明她很在乎她们。
“你听我说,连翘,我知道你跟陆清姿一向不和。因为陆予江和梁念贞的关系。”
“对,每次看到她我就会想起我父亲曾经那么背叛过我妈,虽然我妈也和弋伯父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可是是我爸先起的头,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我爸那么爱我妈,为什么他还要背叛她?”
连翘说着有些激动起来,冯厉行搂住她的肩:“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也并非所有事情都存在因果关系,但是你要先跨过这道坎,不然痛苦的是你自己。”
连翘红着眼睛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这个男人真的好厉害,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来你都知道。知道我心里很在乎她,虽然我们一直在斗,但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冯厉行,我爸妈都不在了。我在这世上也就剩下这么一个姐姐了……”
她失去了太多,如今握在手里的东西也就只剩下这些,所以才会不舍得再丢掉任何。
陆清姿虽然是她的一道疤,但是血溶于水,只要想到她是她的姐姐,似乎就一点都恨不起来了。
冯厉行知道她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捧住她的脸。
小脸都哭湿了,小妮子的情绪是越来越容易不稳定,忍不住哄她:“好了,既然知道她是你唯一的姐姐,那就找她好好聊聊,把这张请柬送去,如果她愿意出席,自然最好。如果她不愿意来,那你至少也已经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连翘点了点头,将请柬拿起来。
“那我明天去找她?”
“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不用,有些话我想单独对她讲!”
陆清姿和连翘约在之前董秋带她去的那间法式餐厅见面,就是里面连侍应生都是金发碧眼的法国帅哥的那间。
连翘到得比较早,还没到午饭时间,餐厅里也没什么人,她便悠哉哉地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等陆清姿。
之前两人约好是12点见面,但连翘已经喝完了两份奶昔,一直等到靠近一点才见陆清姿姗姗来迟。
“抱歉,来晚了。”她坐到对面之后就冷冰冰扔过来这么一句话,完全不顾自己迟到了一个小时,将手包和车钥匙扔到桌上,直接问,“说吧,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连翘已经习惯她这副样子,没有生气,只是笑着说:“不急,先点东西吃吧,边吃边聊。”说完挥手就要招侍应生过来,但陆清姿却制止:“不用,我没你这么好的命,你现在是冯太太,周家的嫡长媳,自然有大把时间和闲情把大中午的时光耗在一顿法餐上,可我不行,我下午两点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所以…”
她又看了下手表,皱着眉:“所以你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有什么话赶快说!”
连翘只讲了一句,陆清姿却哗啦啦地驳了一车。
唤作以前连翘早翻脸了,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恼,但还是擅自把侍应生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