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那你等我”是什么意思?
连翘愣了几秒,没多想,因为没力气,所以浑浑噩噩地爬上床睡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门铃响了。
大半夜谁来?
她以为是酒店服务员,随便披了一件睡袍便去开门。
然后就惊在那里了,因为门外站的竟然是弋扬,穿着家里才穿的简单套头毛衣,一脸焦虑,手里拎了一个大袋子。
连翘一时找不到话,就那样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房间,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里面什么都有,感冒药,退烧药,水果,调料葱酱,甚至还有半只处理干净的鸡,最后还掏了一个电子小烫煲出来。
这架势,他要干嘛?
连翘跟在他身后,“你……”,刚想说话,弋扬却一转身,手掌盖到她额头。
“都发烧呢,你自己感觉不到?”
“……”她胃都疼死了,哪儿管得上发烧不发烧。
“死不了!”还是那句话。
弋扬狠狠戳了她一眼,转身的时候似乎嘀咕了一句“就知道”,然后就去用酒店提供的小水壶烧水,伺候她吃药,再将带来的鸡熟练地去掉皮,扔进烫煲里…
一连串动作利索做完,弋扬才洗了洗手,转身看着连翘:“你从回国到现在一直住在酒店,就知道你肯定三餐不定时,也不会照顾自己,活鸡去皮炖汤可以驱寒治发烧,所以买来炖给你喝。”
他像是在解释,解释完就那么定定看着连翘,还是那副清俊平定的面容。
连翘心口那个疤又被一下子割开了。
难道他不知道么?
情殇里面最疼的,不是旧人移情,而是旧人相见,温柔犹在。
弋扬被她咄咄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凉,只能背过身去,用勺子搅锅子里的汤。
连翘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微微下弯的脊背。
良久,她才问了一句:“何必?”
弋扬搅汤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但很快又继续,嘴里慢悠悠说:“这半夜三更要弄只活鸡也不容易,本来想明早炖好了直接送过来,但我明早有个会要开,怕赶不及,所以干脆买来在你这炖。”
他明显是在答非所问。
连翘逼着他,直接绕到他面前:“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五年前你可以做到对我不管不问,为什么现在又三番四次来关心我?”
弋扬又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也没要回答她的意思,只是用勺子挑了一些盐放进锅子里,又在烫煲上按了个按钮,这才抬头,看着连翘。
轻轻笑,说:“锅子我设置了定时,再炖半小时就能喝了,估计一顿你也喝不完,剩下的明天自己热了喝。还有我给你买的药要按时吃,多喝水,买的水果也要全部吃完,这几天尽量别出去…”
口气还是像五年前那般温润,温润到连翘差点都产生幻觉,仿佛中间没有凭空分开五年。
直到弋扬伸手顺了顺她额头略微有些乱的刘海,说:“我刚才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去我家吃顿晚饭,我父亲挺想你。”
☆、060 命里得不到
连翘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弋扬的手还停留在她额头,顺着她的脸颊慢慢落到肩膀上:“你不需要立即回答我,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讨厌所有思慕的人,但我父亲以前待你一向很好,他不过是想见见你,所以考虑一下吧,考虑好给我打电话,我到时候给你做水煮鱼吃。”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一刻没停留。
连翘在锅子前面怔了几秒,飞奔到门口追出去。
“弋大哥…”
弋扬已经走至电梯口,听到她的喊声又回头,见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房门口,一如五年前,她独自拖着行李箱过机场安检一样,无助,绝望。
谁说他五年前对她不闻不问?
有谁知道,她只身飞巴黎的那天,弋扬在机场守了整整一天,只为能看一眼她离开的背影。
就再纵容自己一次吧。
他又从电梯门口快步走回来,走到连翘面前,低头双手用劲捧住她的脸,嘴唇狠狠贴上去,像是要用尽平生所有力气一般。
可惜,只能到这一步为止。
他所要的,命里注定得不到。
“连翘,再给我一点时间,她们欠你的,我会一样样替你讨回来!”
吻止,呼吸急促,他终于舍得松开她的脸,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连翘眼睛始终闭着,气息凌乱,感受他的温度在唇上冷却,也感受他的脚步渐行渐远。
这世上有些爱无痕,但总有一天她会看见。
而在酒店走廊的另一边,冯厉行就站在那里,生生看着弋扬抱着连翘缠吻,吻得那么蚀骨缠绵,难舍难分……她还一直闭着眼睛,身上的黑色睡衣娇媚又撩人!
真是TM不应该来!
来干什么呢?给自己添堵不是!
好好在裴潇潇的温柔乡不行么?
裴潇潇多会讨人欢心,又是烛光又是红酒,气氛那么好,他前戏都做完了,最后进去的时候一眼扫到身下裴潇潇闭着双眼咬唇的模样,结果身体某处欲望一下子便泄了气。
满脑子都是余连翘穿着那件艳绿色的礼服,哭着问他“你这样,把我当什么?”时的伤心和绝望。
然后他就犯贱似的把裴潇潇晾床上,自己穿好衣服连夜开车来了华克山庄。
结果呢…结果看到这女人深夜幽会老情人,两人在房间什么都干过了吧,走的时候还要如此难舍难分!
真是……
冯厉行一拳敲在墙上,骨骼关节咯咯响了一声,他疼够了,才转身从楼梯下去。
连翘吃了退烧药,喝了半碗鸡汤,蓄着满眶眼泪在床上躺了半宿。
那半宿她想清楚了许多事。
比如弋扬,她打算接受他已经是陆清姿未婚夫的事实。
再比如冯厉行,她决定以后好好当他的助理,然后伺机接近,找机会进入瞑色。
前段时间她有些乱了分寸,差点忘了回国的目的,好在醒得不算晚。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安安还在孤儿院等着她带他去法国。
所以天微亮的时候她便起床穿衣,化精致的妆,企图遮掉黑眼圈和满脸疲倦。
桌上的电脑还开着,屏幕上依旧是冯厉行和裴潇潇的照片,不过连翘已经可以平淡相迎。
从此心不随境转。
弋扬也好,冯厉行也罢,都是薄情男人而已。
连翘又在唇上加深了口红,看着镜子,对自己说:余连翘,你要加油!整装,从新出发。
冯厉行中午一进办公室便看到桌上放着一张支票。
十万块,连翘在支票下面还压了一张纸,上面留了寥寥五个字:“欠你的,还你!”
小妮子!
冯厉行气得拿起支票就走进对面的小隔间。
☆、061 带她度假
连翘正在给弋扬打电话:“弋大哥,昨晚你问我的事我考虑好了,要不就后天吧,后天我去你家吃晚饭,麻烦你跟弋伯父说一声…”
那讲电话的口吻可叫一个温柔啊,气色也不错,神采飞扬。
她不是昨天病了吗?
病了还气色这么好?
果然是昨晚被弋扬滋润过了,明显不一样!
冯厉行心口的火苗一下子又往上冲,拿了支票就摔门走回了自己办公室。
大约五分钟后,连翘来敲他的门。
“冯总,您刚才去找我有事?”她毕恭毕敬,带着乖柔的笑容站在桌子前面。
冯厉行的手指在支票上敲了几下,开口:“我想带潇潇出去玩几天,你去安排酒店和行程!”
连翘轻顺一口气,笑着回答:“好,不过我不大了解裴小姐的喜爱,她想去哪里?要不我打电话问她一下?”
冯厉行勾着唇笑:“不需要,挑你想去的地方就好!”
“……”连翘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愣了片刻,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去安排。”
刚转身走到门口,又被冯厉行叫回来:“等一下,我们后天出发,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连翘不服,“我跟着去算什么?”
“算潇潇的助理,赵漫受伤还在家疗养,你临时当几天她的助理也不为过!”冯厉行说完便开始处理桌上的文件,手扶住一侧额头,没再要搭理连翘的意思。
连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睛一瞪,出去了。
不过就当几天裴潇潇的助理嘛!
不过就看几天这男人和裴潇潇的你侬我侬嘛!
说好的,此后心不随境转,余连翘,你可以做到!
所以两天以后的午后,阳光灿烂,三人约好在邺城机场汇合,目的地——毛里求斯!
连翘先到机场。
大约飞机起飞前大半个小时,裴潇潇才挽着冯厉行的胳膊姗姗来迟。
一看就知道裴潇潇那一身行头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大沿帽,黑超,看似低调的中长款大衣,内搭百褶雪纺荷叶边短裙,纯美恬静,站在冯厉行身旁,温柔小女人味十足,却很有心机地光腿穿了双平跟短靴,将她的大长腿凸显出来。
相对于裴潇潇的妆容,连翘的穿着就太简单随便了,白色球鞋,裸色羊毛套头衫,脖子上围了条宽厚的驼色围巾,几乎遮掉她大半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