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怀渊终于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想要缓和一下,就又给西鸢萝夹菜,但这一回无论他夹再多,西鸢萝都不动一下。齐怀渊一边连催带哄地叫她快吃,一边又发现陈格菲也是坐在哪里什么都不吃,怕冷落了她,也夹了一块她喜欢吃的红烧肉送过去,但谁知还没送到她碗里,就在半道上被陈格菲用筷子给拦住了,并冷嘲热讽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会夹,我可不像那些千金大小姐,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齐怀渊收回筷子,不悦地嗔了她一眼。这丫头,心直口快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西鸢萝抬眸,迎上陈格菲挑衅的眼神,不怒不躁,嫣然一笑,问道:“陈小姐还没有男朋友吧?”
陈格菲很明显楞了一下。
西鸢萝不待她回答,又笑道:“难怪你不懂。这呢,不叫伺候,叫情调。等你有了男朋友,自然就会知道被人细心照顾着是什么滋味了。”
“你……”
“鸢萝这话说的没错,格菲,你也老大不小了,秋姨天天叨叨着你找对象的事儿,我劝你赶紧找一个合适的订下来,让她老人家也好放心。”
齐怀渊语重心长,说了一句今晚让西鸢萝听着最顺耳的话。
陈格菲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闷声说道:“说的简单,要找个合适的哪儿那么容易?跟我们一个圈子的,不是已经有对象,就是年纪配不上。”
齐怀渊不以为然道:“干嘛非要在我们圈子里找?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前阵子追你那个柳有溪,我觉得就不错。”
说到柳有溪,西鸢萝不禁凝神细听。因为此人她也认识,不但认识,而且还是亲戚。他的母亲是西崇明的姨表妹,所以论辈分,他是她的表哥。
因为年龄差距,柳有溪又常年待在国外,所以俩人关系并没有如连彦博一般亲密,但小时候他经常带她出去玩,待她亦是如亲妹妹一般疼爱的,又加上两家往来频繁,所以在西鸢萝心里,对于这个表哥还是很有亲切感的。早先她也曾听说过柳有溪在追京城哪家名媛,据说费了好一番心思,砸了许多钱。她不是个爱八卦之人,当时也没多打听那女的究竟是哪家小姐,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陈格菲!
柳家世代经商,虽不及西家,但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柳有溪又是长子嫡孙,其地位和将来自然不言而喻,而且其本人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靠自己的努力分别在巴黎和上京创办了时尚杂志社,他推出的杂志品味高尚,别具一格,自成一家,备受时尚界推崇,销量经常供不应求,就连西鸢萝为这次推出的萝雅化妆品打广告,也要去打他的主意。如果他能和陈格菲在一起,倒也般配。
但陈格菲并不这么认为。
“我陈格菲要找的男人,必定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柳有溪……”她自信倨傲,冷笑一声,满脸不屑道:“他不过一届商贾,满身铜臭,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齐怀渊皱着眉头斥责她,“你这丫头,心高气傲也得有个度。”
西鸢萝冷了脸,说:“陈小姐,你可以不喜欢柳有溪,但也不至于这样侮辱人家吧?”
“侮辱?”陈格菲嗤笑,“难道我有说错么?自古商人重利,他要不是看重我家的权势,他会那么卖力来讨好巴结我?”
西鸢萝被气得脸色铁青,双眸嗔视,没想到陈格菲娇艳妩丽的容貌之下,竟然掩藏着这样一颗傲慢偏激、自以为是的心灵,真正是不可理喻。
陈格菲见西鸢萝面色不善,眼珠子一转,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一弯,嘲弄道:“哦,我差点忘了,那个柳有溪是你表哥吧?”
西鸢萝抬眸瞥她一眼,没有理她,完全一副不屑与之对话的意思。
陈格菲却是来了兴致,反而咕哝着抱怨她:“表哥就表哥吧,我又没说你,你生什么气。”
陈格菲欺人太甚,西鸢萝气恼,刚想发作,齐怀渊就夹了一筷子糖醋排骨过来,讨饶似地看着她,祈求她别跟她一般见识。
西鸢萝狠狠地剜他一眼,拿起筷子闷闷地拨弄米饭,心中窝火,哪里还吃得下饭。
而那厢陈格菲就高兴了。
娟婶拿了醋过来,放在西鸢萝边上,另外还有一小碟水果。
西鸢萝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头,问娟婶道:“娟婶,今天的鱼不错,多少钱一斤啊?”
娟婶抓着围裙擦手,回答:“这是新鲜的鲈鱼,35块钱一斤。”
“那排骨呢?”西鸢萝又问。
“排骨23块一斤。”娟婶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最近物价涨的厉害,连米都要13块一斤了。”
西鸢萝笑了笑,“好了,娟婶,没事了。”
娟婶答应着下去了,临走还不忘嘱咐西鸢萝多吃点。
娟婶走了之后,西鸢萝就冷冷地道:“人活在世,衣食住行,哪样都离不开钱,若是自命清高,嫌钱铜臭,干脆连饭都别吃了。”
陈格菲正夹菜的手顿时愣在了半空。
齐怀渊面色稍沉,不悦地指责她:“鸢萝,不可无礼。”
西鸢萝盯着齐怀渊,眸中的怒火越燃越炽,最后哐地一声扔了筷子,站起身往楼上走去。
“鸢萝,鸢萝……”
齐怀渊在身后猛叫,可任凭他怎么叫,她就是不回头,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楼道尽头。
齐怀渊无奈地转过身,陈格菲在边上凉凉地道:“怀渊哥,你这未婚妻脾气可真够大的。”
齐怀渊此时正心中懊恼,陈格菲却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顿时没了耐性,摆正了脸色说道:“格菲,有一件事情你必须明白,鸢萝是我的未婚妻,你不尊重她,就是不尊重我。”
说完,他也起身上楼,找西鸢萝去了。
陈格菲呆呆地楞在当地,望着齐怀渊的背影渐渐淡出她的视线,一颗心也仿佛跟着黯淡了下去,不由得喃喃自问:怀渊哥,如果当初跟你联姻的那个人是我,你是不是也会像对西鸢萝那般待我?
☆、第75章
齐怀渊走到西鸢萝的房间,推门进去,见她歪歪斜斜的卧在床上,整个脑袋都闷进了枕头里,无声无息地。
“鸢萝……”他走过去,拍着她的肩膀叫了一声。
西鸢萝赌气使劲推开了他的手。
“鸢萝……”齐怀渊无奈,握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的身子扳了过来。不成想见到她的样子却吓了一跳,原本娇俏明媚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洁白素净的枕套上湿了一大片。
齐怀渊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你怎么哭了。”看见她的泪水,齐怀渊很心疼,同时又有一种深深无力感,为什么那么一点点小事,她都能哭成这样?
他这么一问,西鸢萝的火气更加上来了,噌的一下坐起来,质问他:“齐怀渊,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齐怀渊觉得有些好笑,感觉她的问题很幼稚,但又不能不回答,只能耐着性子符合她,“傻丫头,我心里怎么会没有你呢。”
他的态度让西鸢萝很不满意,感觉像是在敷衍自己,于是很不争气的再一次泪盈于睫,一把甩开他搁在她肩膀上的手,哭诉道:“有我你还帮着外人欺负我。”
齐怀渊很是无奈,那呜呜咽咽的声音仿佛一记记闷拳捶在他的身上,让他心疼,却也心烦意乱。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明明知书达理,宽和大度的西鸢萝,今天却为了一点点小事而如此闹脾气。连续几个月没日没夜的军演早已令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只是因为见到她,所以才强撑到现在。但此刻,她的哭闹不休,仿佛最后一根稻草,一下子压垮了他所有的坚强跟硬挺。他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鸢萝,不过是一点小事。”齐怀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事?人家都指着我的鼻子骂了,你居然还说是小事?我看你分明就是偏袒那个陈格菲。”西鸢萝恼怒地大叫起来。
齐怀渊叹息,倾身上前,不顾她的挣扎搂紧她,软语安慰:“好了好了,鸢萝,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要明白,虽然我跟陈格菲从小一起长大,但说到底,她终究是个外人,人家上门是客,有些话,我说不得。”
西鸢萝渐渐停止了挣扎,齐怀渊这才松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瞧着她说道:“而且,你身为女主人,怎么可以说出让客人不要吃饭这样的话来,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你么?”
西鸢萝被他说的脸上一红,低头嘟囔:“什么女主人啊,明明我也是客人。”
齐怀渊笑,“胡说,这别墅里,不论是我,还是娟婶,他们哪个不是把你当女主人一样捧着敬着的?恩?”
西鸢萝眼眸低垂,抿着唇角不说话了。其实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什么陈格菲,而是齐怀渊的态度。既然他都已经表明态度了,那她自然而然也就释怀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脾气,后悔不该如此冲动任性。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又重新抬起头去看齐怀渊,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很是疲累的样子,顿时紧张起来。
“怀渊,你怎么了?很累么?”她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她担忧地问。
齐怀渊疲惫的脸上绽出笑靥,摇头,伸手将她揽到怀内,“不累,只要抱着你,我就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