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叔叔也不要她了。薄欢就像是被人塞在瓶子里拧紧了瓶塞,越是呼吸越是紧促,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笨,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笨,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习,也老老实实地遵循大人们交代的事情,为什么还是那么笨?
“小叔叔,我,我。”
她爪又要朝男人的胳膊抓过去时,他轻而易举地侧身躲开。
薄欢第一次从一个人的行为里体会到别人的态度,景盛对她的厌烦她敏感地感受到,“小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别赶我走。”
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过去,紧咬着唇想抑制住抽噎好好解释。
这才是他的乖女孩,知道错后也懂得如何讨好自己。景盛对薄欢想不出错在哪里有点不满,但她后来的哭泣和害怕又让他瞬间满足了,就该这样。
他将另一只抄在裤兜里的爪拿了出来,突然两爪落在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肩上,将瘦弱的身子往上一提。
双脚悬空,薄欢被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只剩下抽噎,湿漉的眼已经看不清景盛那张俊美的脸上有什么情绪,恍惚瞧见他眼下那颗暗蓝色的痣有些斯文。
景盛将她放在高高的椅背上坐着,待她刚坐稳他立即松爪。薄欢只觉得瞬间失去了重心,椅背朝前倒下去,她吓白了张小脸,惊恐万分地挥舞着爪臂抓空气!
却并未摔倒。
景盛早有防备地用腿顶住那张椅凳的腿脚,朝他扑过来的女人稳稳趴在他的胸口。
心有余悸的薄欢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脑海一片空白,连断断续续的抽噎都没了。
片刻后回过神来,她用尽全力地抱着男人的脖子,喉咙里翻滚着哑沉的吸气。晃在半空中的腿因为害怕再次摔倒而攀在男人的窄腰,她张着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泪流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阿欢,以后记得要乖乖的。”景盛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这才抬起爪来环住她的后背,轻轻地安抚拍打,“乖,别怕。”
薄欢是真的被吓到了,刚才椅子突然倒下去,如果没有小叔叔——
“乖,不哭了。”
薄欢想听小叔叔的话,不想惹他生气,可眼泪也止不住。“小叔叔,我,我哭得停不下来,我,我。”
抽搭搭的声音一说一停,格外令人怜惜。景盛失笑,喉间滚出浓厚的笑意。“没事,那你哭吧。”
许久后薄欢终于止住泪,但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并没有放松。“小叔叔,你下次别,别把我放到那么高的地方,我害怕。”
“我以为阿欢喜欢高处。”景盛声音略显低沉还有些遗憾。
他自然是不会说,以前薛子阳吵吵闹闹不听话的时候,他就用这招吓得薛子阳半个月睡不着觉,一倒床就梦见自己从高椅背上摔下来的场面。
“我怕,我不喜欢。”薄欢埋在他颈窝不住地摇头,生怕男人觉察不到自己的恐惧似的,“小叔叔,我怕。”
景盛抚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服并摸不到什么,但足已令他心情愉悦。“不怕,小叔叔会保护阿欢的。”
许是觉得薄欢挂在他身上的姿势太过于暧昧,甚至她的腿令他想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画面。
毕竟他很斯文,盛家上上下下没人不知道盛二爷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纵然此刻他不介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抱着女人上楼去,但也怕佣人们对薄欢存一些不好的想法。
与第一次带薄欢回盛家一样,景盛将她一路横抱着上楼,在楼上遇到来打扫景盛卧室的佣人,那佣人礼貌地喊了声‘二爷’和‘欢小姐’便低头避开。
径自走到床边,将怀中的女人放床上。薄欢连忙伸爪勾住他的脖子,似害怕他突然变脸和昨晚说‘早点休息’一样。
她只顾着抱住男人的脖子,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唇就贴在男人的侧脸上。
景盛喉中沙沙干燥,生生地压制住想亲吻她的冲动。他的傻女孩今天过的够刺激了,刚哭过吓过,不想再惊到她。
毕竟,来日方长。
“阿欢,我不走,你把爪松开。”
那是外人从未听过的温柔,从景盛这个男人口里吐出来的宠溺。又有谁能相信,独揽盛家在y市只爪翻云覆雨的盛二爷会有如此闲情雅致的时间陪一个女人,还是个被退了婚脑袋不清白的女人。
薄欢不敢不听话,缓缓地松开爪,哭红的眼紧紧地望着男人,生怕他突然就走。
景盛昨晚一夜没睡,薄欢折腾到凌晨三点多。吃完饭自然是准备陪她睡一会儿,安抚一下受了惊的女人。
他开始动爪帮薄欢脱衣服,因为家里暖和她穿的并不多,景盛没一会儿就将她脱得只剩下秋衣,很普通的样式,不过落他眼里别样风情。
女人钻进了被子里,和往常一样掀开被子等着他。
景盛眸光一深,说不出的情绪在蔓延,让他口气有些莫名的遗憾:“阿欢,你什么时候才懂礼尚往来?”
“恩?”薄欢不懂礼尚往来是什么意思,湿漉漉的大眼紧张地迎上男人复杂的视线。
“我帮你脱了衣服,你难道不该帮我?”
咳咳
翌日
景盛带薄欢去了医院。
毕竟她智商的问题,一直是他心上的根刺。无关嫌弃与否,单纯希望她能好起来,或许是亏欠吧。
薄欢穿着厚厚羽绒服跟着他去了医院。这个地方她不常来,所以有些好奇,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皱起秀气的鼻子,扯了扯男人的手肘。
“小叔叔,你生病了?”
景盛摸了摸她的头顶,没说话。
刚进去,前台就有人等着,轻车熟路地带二人上了楼。
……
从医院出来,薄欢脸色惨白的,跟铅灰色苍穹格外合适,她很不舒服。
景盛替她将拉链拉到最上面,“回去吧。”
薄欢咬唇,拿双湿漉漉的眼望向他,“小叔叔,我是不是傻子?”
男人摇头,“刚才医生不也说了,你不是傻子,你智商在80,接受治疗可以好起来。”
“真的吗?”薄欢觉得80是个很高的分,如果100满分,她确实是高分了。
然而在正常人的生活里,90才是最低要求。不过景盛没有告诉她。
方才医生说,薄欢是因为脑袋里的淤血块才导致智商发育不成熟。
是八年前那事吗?
景盛上了车,他不想再纠结这件事,以后多带薄欢过来吧,总归是有办法就好。
迟早有一天,阿欢会好起来。
☆、第9章
009
自打那天后,薄欢格外喜欢黏着景盛,但又不敢太聒噪怕惹他不开心,万幸薄家教会了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掰手指玩一上午。
景盛发现了这点。每次他外出薄欢一直跟到门外,愣是在北风里站许久才进去。就连晚上回来,都能遇上薄欢在门口待着,有时候蹲着吃糖,有时候玩着一堆雪。
后来几天雪下得大了,跟薄欢说了不用等自己。毕竟他下班难免会遇到应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有天晚上,和上次一样到夜里二十三点多才散场,这还算是早的了,如果不是他想早点回来陪薄欢睡觉,这饭局绝对会闹腾一夜。
司机将他送回盛家的时候刚过零点,还在车里他就看见蹲在门边口中含着根棒子的女人,车窗外有鹅毛大的雪花擦着玻璃窗划过。
从那晚过后,景盛都尽早地谈完事回去,就算再晚也不会超过二十点。有时候没有重要的事他更愿意在家里办公,随时都能看见躲在门背后偷瞄他的傻女人。
这天雪刚停了,但风刮得特别大。薄欢一早打开窗子感受了下呼啦啦的北风跟刀子似的刮她脸上,愣是分分钟将她白里透红的脸吹麻木了,她连忙跳回床上钻进小叔叔的怀里蹭。
“小叔叔,外面的风好大啊!”
她并没关上窗子,窗帘给吹得乱飞作响,景盛又怎么会不知道风大。暖和的大手揉了揉她冷冰冰的脸,嘴角扯开一抹笑,“都说这风吹一晚上了还不信,冷坏了?”
薄欢对景盛的佩服就深一分,越发崇拜无所不知的小叔叔,但一想到不久前的晚上自己被风吹感冒,就有些担心起小叔叔。
“今天这么冷,小叔叔能不能不去上班?”
“要我陪你玩?”景盛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笑着问她,抚在她脸上的手没再揉,轻轻地拂动。
“不是。”薄欢摇头,认真地解释道,“天气冷,万一小叔叔感冒了怎么办?”
女人并不是出于谄媚的关心,更不是为了博取他的好感,就是一种很自然很普通的问候。偏偏让景盛心中一动,暖的紧。
本就温和的眸光此刻如水一样,他垂眼盯着薄欢,蓦地翻身将她压住,低头就朝她唇上印下去。
他亲过薄欢,从第一晚躺在一张床上,他就没能克制住内心积压八年的渴望,后来陆陆续续地在她睡熟中将唇贴过去,有时候甚至挑开她的唇瓣,细细地吮吸一口。
但在女人醒着的时候,这是第一次。
薄欢只觉得身体往柔软的大床上一陷,惊讶地瞪圆眼,小叔叔在干什么?她眨巴眨眼,扇子似的睫毛就扑在他有些硬的睫毛上,有些不舒服的痒让她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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