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祥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算我不说,你也猜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来问我。子墨,作为甘甜的叔叔,我不能把甘甜交给你。所以。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无法改变。我是自私,害怕惹到事情。但是,我已经对不起大哥一次,不能再对不起他的女儿。你要是真的打算把事情捅破,我认了便是。”
何子墨气结,黑色的眼眸里的波涛汹涌越来越浓,眸色越来越深沉,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冷冷地盯着甘祥和:“你是打定主意,不愿意告诉我了。”
“知道又有什么意义。”甘祥和低叹一口气,“你其实已经猜到了,甘甜这五年过的不好。但是我告诉你,你打算怎么办?回去和你父亲吵一架?何闫是你的爸爸,他不敢对你怎样,但是不代表他会对甘甜手下留情。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甘甜再受到伤害一次?这只会让我的良心受到更大的谴责。”
何子墨冷笑:“这一会,你倒是想起良心了。要是我答应你,知道了当年的事,不会去找爸爸闹,你是不是就会告诉我。”
甘祥和看着何子墨,目光微动,似乎是在斟酌着。慢慢的,甘祥和摇摇头:“你要是知道了,怎么会不闹。知道了,你会按照你家的意思,娶季琴吗?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不管怎样,对甘甜都不好。”
何子墨沉默不语,阴冷的眼眸里的怒意渐渐平息,一片平静。只是他这般的平静,更是让甘祥和有些不安。
现在的何子墨,就像是一个濒临发怒边缘的狮子,越是安静,越是让人觉得不安,似乎他的獠牙利齿会在沉寂之后露出。本就理亏,甘祥庆虽是长辈,但是面对何子墨,气场却是强大不起来。
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一般,令人呼吸一口,都觉得困难。甘祥庆不去看何子墨的眼眸,害怕目光对视,他会敌不过何子墨的威胁。
抬起手摆了摆,甘祥庆说道:“子墨,我说的是真的,有些事情,知道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子墨,你真不该从订婚宴上离开。那天,是不是甘甜也去了。这孩子,怎么这样没轻没重。回去后我一定好好说她,让她不去纠缠你。”
故意指责着甘甜,甘祥庆将话题引到了别处。闻言,何子墨嗤笑,冷冷说道:“现在,你倒是个好叔叔了。甘叔叔,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是威胁你,不敢把事情闹大?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现在我就可以给甘欣打电话。正好,我在报社也认识朋友,你说,如果当年你做的事上了头条,会怎样?”
“你!”猛地抬起头,甘祥庆盯着何子墨,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何子墨,为了一个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你至于这样吗?甘甜不会原谅你的,经历了那样的事,她怎么会原谅你。再说,大哥的死,罪根祸首在于你的父亲。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爸爸只是陷害大哥入狱?那你知不知道,大哥的死,和你爸爸脱不了关系!”
何子墨原本平静的脸上掠过一道诧异之色,狐疑、失望之色在眼中闪过,慢慢的,又是恢复了那一副静静的神态:“你刚刚说什么?”
“何子墨,就这么说了吧,我不知道大哥是哪里得罪了你爸爸,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大哥是哮喘发作而死,但是在那之前,他最后一个见到的是何闫。这边见完何闫,那边病发而亡,你不觉得太巧了吗?而且,你爸爸,告诉大哥的,是关于甘甜的事。这要是让甘甜知道了,会让她以为是她害死了大哥。总而言之,你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了。”
何子墨冰冷的眼眸落在甘祥庆身上,后者却不敢看着他。
甘祥庆抽出一份文件,拿起摆放在桌子上的钢笔:“我要开始办公了,子墨,你出去吧。”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说了?”
“我答应过你爸爸,不说出当年的事,也绝不会把甘甜的事告诉你。”
何子墨点点头:“我明白了。”
甘祥庆以为何子墨放弃了,刚要松一口气。忽然间,握在手中的钢笔被人夺去,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个尖尖的东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甘祥庆愣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子墨,别闹了。”
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何子墨扬起了唇:“甘叔叔,你觉得我是在闹吗?”
“子墨。”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伤你?那你可以试下。我不能保证下手的力度有多大,万一一个不小心,那就抱歉了。”
甘祥庆感到脖子的气管被抵住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生怕何子墨一个用力,慌忙说道:“甘甜哪也没去,这五年来,她一直在A市。”
何子墨微微眯起了眼眸,声音不冷不热:“你还在骗我。”
“没有,她不过是和大哥一样,都在那个地方被关着。”
何子墨略有些疑惑,揣测着甘祥庆的意思,那个地方,慢慢的,何子墨明白了什么,不敢相信他的猜测,何子墨厉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个地方?”
“其实她刺伤了你,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甘祥庆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悲哀,“说起来,甘甜这个孩子还真是可怜,早早地失去了父母,成绩那么好却又辍学,在那地方一关就是五年。何子墨,她够苦的了,你就放过她。”
何子墨记得他曾经去甘甜所在的学校找过她,得到的却是她退学的消失。为了躲避他,放弃她的学业,放弃她的理想,那时的何子墨不相信,但是校长拿出的手续证明文件,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何子墨,一切都是真的。
“是她自己要求退学的?”何子墨声音低沉,细细听去,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甘祥庆有些奇怪:“子墨,你这是在装糊涂?我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当初,我答应你爸爸,永远不告诉你当年的事。你已经逼着我破了戒,我已经说的够明确了。”
何子墨慢慢放下抵在甘祥庆脖间的钢笔,神色有些黯淡,声音却是沉稳:“你说的是真的?”
“何子墨,说到底,我也怕死,刚刚那样,你觉得我会骗你吗?甘欣不待见你,不是因为当初你没有答应甘甜,帮她救她的父亲,而是你让甘甜这五年的青春白白荒废。那样一个地方,我都害怕进去,一个女孩在那呆了五年,又怎么受得了。”甘祥庆的眼圈红了,低声说道,“所以,子墨啊,你这该明白,我为什么说你们不合适。甘甜这五年的遭遇,是何闫一手安排的。我要是把甘甜交给了你,不是再把她推向火坑吗?”
“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何子墨有些愤怒,压低了声音怒吼着。
甘祥庆有些无辜:“我是后悔,但我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再说,我要是一个说错话,遭罪的是甘甜啊。何子墨,一旦你和甘甜重新好上,受罪的是甘甜啊。”
闻言,何子墨不怒反笑,左口一个为了甘甜,右口一个为了甘甜,甘祥庆真的会有这么好心,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甘祥庆心有余辜,瞄了一眼何子墨,见他神色平静,眼眸里却是波涛汹涌。定了定神,甘祥庆继续劝道:“你和甘甜应该见面不止一次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应该是甘甜没有质问你吧。她不问你当初为什么那样对她,说明她已经死了心。”
“那又怎样。”打断了甘祥庆的话,何子墨冷冷地看着甘祥庆,“我只想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其它的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而且,我家里人不是问题。要娶甘甜的是我,不是别人。”
何子墨的神色坚定,在说到要娶甘甜时,眼眸里闪过一道兴奋光泽,一直紧绷的脸也是慢慢舒展开,唇角微微扬起,脸上的冷色也是缓和了很多。
甘祥庆摇摇头,叹息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想娶甘甜,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要娶甘甜,不是一句想娶她就能解决的。这一点,何子墨自然是知道。家里的因素倒是其次,关键是甘甜的态度。
现在的甘甜,对他有多排斥,何子墨自然是清楚。以前他的不解,在知晓了发生在甘甜身上的事后,渐渐明朗。
在谁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也不能三言两语就能将过去平息掉。甘甜恨他,定是怨恨当年他对她不闻不问。
那样的地方,一个女孩在里面呆了五年,她的身心是受到多大的折磨。她的短发,她的消瘦,她眼中的恨意,之前的点点滴滴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何子墨眼前闪过,就像一颗颗珍珠被一条细线穿在一起,成了完整的一条。
知道真相,并没有让何子墨心中松了一口气。气恼夹杂着无助在何子墨心中蔓延。这其中的误会,又怎么会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楚。
就算事实是他以为甘甜只是离开了这个城市,避开了他,从没有想过甘甜其实还在这个城市,却是在他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
何子墨手握的很紧,甚至可以听见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他有些气恼自己,恨他当年那样轻易地就放弃追查。当年怎么调查都是无果,他就应该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猛的,何子墨看向甘祥庆,目光里带着一丝冷意,声音也是冰冷的:“是爸爸安排的?”
就算不问,何子墨也是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