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潺潺却不管那么多,锅端上来,先深深地嗅了一口,那神情,好像烟瘾犯了一样,从周非易这边看过去,她现在这模样,活脱脱就是饿虎下山,不知道几年没吃过肉了。
锅很快便开了,宋潺潺烫了一片肉,本来是要放到手边的白水里涮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起头问周非易,“我今天运动量那么大,吃点儿油吃点儿肉可以吧?”
周非易本想说他不知道,因为他不是专业营养师,但看到宋潺潺眼睛里像装满了星星一样,照的人满心满意都是她那双晶亮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你适当就好。”她一双眼睛立刻弯了起来,看上去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连带着让看的人都心生愉悦。
宋潺潺一边涮肉一边对周非易说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减肥减得有多痛苦。我就是长一克肉,我经纪人都会觉得我犯了大罪一样。”她以手支颐,感叹道,“将来我要是不做演员了,我肯定要去开个饭馆,什么川菜湘菜淮扬菜,墨西哥菜法国菜土耳其菜,应有尽有那种,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她减肥的样子,周非易在片场是亲眼看到过的。宋潺潺和其他几个女演员都是这样的,一吃饭就跑没影儿了,像是闻一下气味都能让她长胖一样。还有一次,周非易看着她拿着一大块奶油蛋糕拍了照发了微博之后,就直接丢给旁边的人了,连看也不敢看一眼,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冲上去抢过来。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女演员有多光鲜就有多辛苦,这些天来他已经有了些许了解。不过宋潺潺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想必她自己也清楚要付出多少心血。
“哟,又有新对象了?这前脚才说对易以骁钟情多年呢,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两人吃得正欢,冷不防后面传来这么一个让人讨厌的声音,周非易看着宋潺潺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地骂了句“傻x”,再拿纸擦了擦嘴,转身朝服务员招了招手,大喊道,“诶,服务生,易以骁的太太徐雪宁女士说,要请我吃饭。来,把我们这一桌的菜记到她账上一下,带她去结账。”
周非易一个没忍住,被这神来之笔逗得“噗嗤”一声,还好他嘴里只有一口水,要不然可就难受了。旁边的人听见宋潺潺刚才指名道姓的一声喊,纷纷将目光投向她和徐雪宁身上,徐雪宁被挤兑得下不来台,最后恨恨地瞪了宋潺潺一眼,还是跟着服务生一起过去结账了。
☆、第8章 这下又跟前任撕上了
第八章
电话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极为突兀,宋潺潺放下手中的剧本,拿起来瞄了一眼,就立刻不痛快地哼了一声。她就知道,白天徐雪宁吃了亏,晚上就要让易以骁给她把场子找回来。
出了事只会找男人,算什么本事?
宋潺潺接通电话,那边传来易以骁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在片场这边的酒店里。”她要拍戏,为了节约时间,虽然是在一个市里面,但还是将东西搬了些过来,在酒店里住下了。易以骁的语气虽然听不出在生气,但宋潺潺知道他现在一定不痛快。要她说,跟徐雪宁那样一个女人在一起,正常人都不会觉得痛快。越这么想,她越觉得不甘心,硬是要去将话题往徐雪宁身上扯,“这么快就来给你老婆找场子了?你这护妻之心也太重了吧,不过是让她请了顿饭而已——”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易以骁打断了,“暂时不会离开吧?我过来找你。”
“别!”宋潺潺立刻制止他,“这大晚上的,你不怕人乱说,我还怕人乱说呢。有什么事情在电话里说。”
易以骁理也没有理她,直接丢下一句,“等我过来。”便挂了电话。
宋潺潺看着已经挂掉的电话,郁郁地吐出一口气来。来吧来吧,反正她在易以骁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宋潺潺开门一看,易以骁一身笔挺西装正站在外面。那张俊朗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宋潺潺的错觉,看上去有些发青,眼睛也黑沉沉的,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
易以骁几乎是撞开宋潺潺走进去的。她也不计较,轻轻关上门,边从冰箱里拿了听啤酒给他,边讥讽地笑道,“易少这大晚上过来,要是让家里那位知道了,恐怕就要后院起火了。”
易以骁将啤酒接过来,却不喝,“她知道我过来找你了。”
“哦——”宋潺潺故意调高了音调拖得长长的,“我倒忘了,原本易少就是过来给你太太找场子来了。”
易以骁眼睛沉了几分,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道,“宋潺潺,你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真令人讨厌。”
宋潺潺满不在乎地一嗤,转过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其实也觉得她这副模样挺让人讨厌的。但易以骁怎么就不想想,她为什么不对别人这样呢?和徐雪宁在一起久了,易以骁也失去了作为人最起码的反省能力了吧?
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有事说事。”
易以骁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们签了新人?”宋潺潺微微阖目,算是答案,易以骁顿时勃然大怒,“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如果不是我主动来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宋潺潺“腾”地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易以骁你有病啊!星耀的事情你自己说说你有多久没有管过了?以前不照样是我跟叶大哥拿主意么?怎么这次就不行了?”
“这次能一样吗?连知会我一声都不曾,你这是在防我?”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以往都是我,现在签了新人,我不认为这是个多大的动作。况且,易以骁你不要忘了,星耀的股份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凭什么我说话不能算数?”
“可到现在为止,星耀的头把交椅还是我在坐,你,没、有、份!”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宋潺潺立刻抬高了声音冲他大喊道,“你这根本就是在借题发挥!”
“你要给你老婆出头,大可明着来,何必拿公事来说?”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是,我是在防你,那是因为我跟你不一样!你易大公子财大气粗,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就算折了于你也不过九牛一毛。可我宋潺潺不一样,我只有星耀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身后还站着星耀的员工,无论叶林峰还是林弯弯,都跟我是一路走过来的,我要对他们负责!”
“况且,我和徐雪宁不合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易少你爱妻情切,万一哪天听了她的撺掇要撤资,那我不是任你宰割?呵!”宋潺潺冷笑一声,眼角的利光像刀刃一般朝着易以骁飞过去,此刻的她,恨不得将易以骁碎尸万段五马分尸,“上过一次当,我绝不会再上第二次。”
“你以为我离了你就走不下去了?你以为我就是要一辈子任你两口子揉搓?”宋潺潺冷笑一声,“真是痴心妄想。”
易以骁此刻也冷静了下来,他看向宋潺潺,一双乌黑的瞳仁好像要把她吸进去一样。他的声音沉沉的,好像有更大的风暴被他强压下来了一样,“那我就看着,希望你将来能够步、步、高、升,名、满、天、下。”
宋潺潺仰起头,硬是不让眼睛里的泪珠掉下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地,她开口道,“那我也看着,希望你和徐雪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易以骁嗤笑一声,抬了抬那对修长好看的眉毛,“这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做好的你自己的事要紧。”
像是对垒般,宋潺潺也不甘落后地嗤笑了一声,“会的,我一定,会的!”
易以骁轻蔑地笑了一声,低低说了句“疯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哐当”一声,关门的声音好像最后一根稻草,让宋潺潺终于支撑不住。她蹲下身子,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起先还是小声啜泣,到了后来,几乎就是嚎啕大哭了。仿佛这样,才能将内心的苦闷和伤痛随着泪水一起宣泄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易以骁会成了现在这样子。曾经宋潺潺认为,她和易以骁就算成不了恋人,但也是世界上最合拍的工作伙伴,却从未想到,她认为最稳固的工作伙伴有一天也会分道扬镳。
可以说,宋潺潺这些年能在娱乐圈发展得顺风顺水,跟易以骁有很大的关系。她刚上大学那会儿,虽然拍了不少作品,但根本就没有经纪公司,也没有人带她,好本子接不到,坏本子又不愿意演,再加上她长得不错,有很多圈内人想趁此机会拉她下水,不过还好她从小就有主意,硬是挺住了。
她不肯屈就,又无权无势,跟个新人没什么两样,可以说那是她最低谷的时候,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她碰上了和她一样的易以骁。
彼时易家刚刚破产,易以骁将父母和残疾的大哥送去美国回来之后,全身上下只剩下三十块钱。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那些人见他如此落魄,要么心中不忿,冲上来踩一脚;要么就是冷嘲热讽;稍微好点儿的,给他个工作,让他替自己打工……人情冷暖差不多在那段时间里被易以骁尝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