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那个人的温度和气息,干净清新。靠得这么近,似乎可以把两个人的呼吸融在一起。
    因为你就是傻,季眠,你傻得不能再傻。
    你明明希望她追来,又跑得那么快。
    你明明不希望被丢掉,又不敢挽留人家。
    等在这里有用吗?哭有用吗?后悔有用吗?
    都知道没用了,还这么做干嘛?
    你开心吗,她追着你来了,她没有把你丢掉啊。
    “还说要做金兰姐妹,说的比唱的好听。你遇到事情都不跟我商量,又做了坏事。”她的声音闷闷的,落在他耳边。
    生硬,却是异样的温柔:“季眠,但我还是想相信,你不是个坏人,你可以变好的。上次我被颜子玉打,你还来救我了呢,我都看见了。”
    这是不是人们说的“被信任的感觉”?
    天真的、无用的,却很温暖的——相信。
    “我的确不是个好人。我不和你商量,是因为说了也没用。凌宥,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本来不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忍不住说了。
    而凌宥,在我走之前,你对我这样的好,会让我走的更难过呀。
    感受到他的不安,她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为什么要走?”
    “顾九歌的父亲死了。”
    他甚至不愿意称他为“我的父亲”。
    “帮会必须选出一个人,掌管他留下的命运。如果不是顾九歌,就得是我。”
    他的嗓子干干的,以致于说出口的话,每个字都晦涩难懂。
    “现在帮会一片混乱,回去几乎就是送死。就算熬过去了,也是天天在风口浪尖上生活,再没有和平的日子了。”
    “我考虑清楚了,凌宥。我已经脏了,所以脏东西还是我来承受吧。”
    季眠自顾自地说下去,他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凌宥,我不是个好人,也没做过好事。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帮助你,我是个坏人,也只能做坏事了。但以后,我还会变成更坏的人,你更讨厌的人。”
    “我没得选择,我身不由己。”
    “不要怪我。”
    他的声音哑哑的,小声到不能再小声,是希望她不要听得太清楚。
    可是,凌幼灵已经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
    怎么会这样……
    她呆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凌幼灵可以解决的范围。
    唯一的解决方法,季眠已经自己说出来了:不是顾九歌,就得是季眠。
    她无能为力。
    她无法接受顾九歌去送死。
    即使他是克.隆的制品,即使他的存在是备用的躯壳,但,对她来说,他就是她存在这里的意义。
    “我不怪你,我没有资格怪你。”她避重就轻地挑了这句话说,声音怯怯的,一点重量也没有。
    “谢谢你,季眠。”
    季眠打了个冷颤。暖心的拥抱突然间失去了温度,他又开始发抖。
    “或许,我更应该说对不起。季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回答对季眠来说,诚实又残忍。
    凌幼灵哭了。
    依偎在季眠的肩膀,轻轻地啜泣。
    她是追来了。
    追来了,不意味着,她选择了他。
    不意味着,她不会再走。
    她把事情明明白白的摊开,然后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
    她救不了他。
    她当然是,救不了他的。
    她说“谢谢你”,谢谢你代替顾九歌去死。
    季眠早已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可是。
    可是啊,听她这么说,他还是觉得好不甘心。
    家族第一时间找到他,商量这件事,是因为他身上藏了一个秘密。
    家族讳莫如深的,连顾九歌都不知道的秘密。
    ——顾九歌不是替代品,季眠才是。
    季眠的出生导致了他母亲的死亡,男人是恨着他的。把他扔给自己的疯情妇当做玩物。至此开始了季眠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一生。
    顾九歌清清白白的长大,拥有比季眠强健的身体,从小接受精英的正统教育。恶心的事都被挡在前面的季眠干尽了。
    白区的领子只是顾九歌的保护色,事实上,根本没有人能欺辱到他。
    唯一一个死缠着顾九歌的颜子玉,最后也被季眠“抢走了”。
    家族把他保护得滴水不漏,作为献祭,牺牲了千疮百孔的季眠。
    家族甚至没有给季眠属于家族的姓氏。
    家族以他为耻。
    那就算了,季眠接受。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接受的。
    直到凌宥也这么对他。
    她站在了顾九歌那一边,默认地放弃了他。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坏事做多了,惩罚就来了。
    雨下得好大,整个身体都被溢出的水溅湿了。
    他跟着凌幼灵一起嚎啕大哭。
    他不怪她,他知道她没办法。
    只是觉得难过。
    被抛弃了。
    凌幼灵听不清季眠在哀切地呼喊着什么,那声音又似乎只是无助的呜咽声,像是碎掉一样,一块一块无法拼凑完整。
    她把他领到了曾经讲过话的红色凉亭躲雨。
    其实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他们全身都湿透了。
    不知道凌宥记不记得在凉亭发生的事,反正季眠是记得很清楚的。
    她跟羊吵架吵得不亦乐乎,嚣张又意气风发的样子特别可笑。
    当时,她恨他恨得牙痒痒,怕他打她,又不得不和他讲话。
    他一脸欠扁,故意逗她:“你喜欢顾九歌?那我也勉强喜欢你吧。”
    你看,从那时候,季眠就知道她喜欢顾九歌了。
    却还是抵挡不住地偷偷喜欢上她。
    他这么傻,她是不知道的。
    就连到了现在,也仍旧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
    他也不打算说了。
    也不算毫无进展啊。
    现在的凌宥不再讨厌他了,她牵着他的手呀。
    战栗着、害怕着,苍白的十指互相紧扣着,面对着狂风暴雨。
    整片天空好像慢慢地塌下来了。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人,泣不成声。
    打一巴掌,再给把枣子。
    他预支着这一点甜,小心翼翼地尝一口都觉得嗓子在发苦。
    慢点吃,慢点吃。
    吃完就没有了。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再甜的枣子也无福消受。
    明明还有机会,可以说很多话,可凌幼灵什么都没说。
    雨水打在海面上,一点一滴好像流不尽的眼泪。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求他留下来。
    她知道,他留下了,顾九歌就得走。
☆、第37章 二更
违背了对顾九歌说的“一会儿就回来”,凌幼灵跟着季眠去了他的宿舍。
    他什么都没吃,又受了寒,需要人照顾。
    蓝区的最顶层隔出一栋大别墅,只有季眠一个人住在那里。
    别墅里有独立的卫浴设备,季眠听她的话乖乖地去洗澡了。等他出来的时候,她也换上了他给的衣服。
    白衬衣。
    他们俩穿的都是白衬衣。
    领口袖口都熨得妥贴,干净、正式而斯文,她没有看过季眠这么穿。
    尘土都被洗净,清俊的眉眼不轻不重得盛着耀眼而华丽的温柔。尽管眼眶还是难过的红了一圈,但这并不影响他出众的外貌。
    “这么穿好看吗?”
    他对着她露出一个甜笑,衣服衬起的严肃顿时破功。
    “很好看。”
    凌幼灵由衷地回答。
    只这么短短三个字,她看到平静下来的他,漆黑的眸子里又泛起了泪光。
    “不可以哭咯,哭了就不好看了。”她踮着脚尖,用手飞快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季眠站在那里,呆呆地,半响后举起手,就着她碰过的位置,也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凌幼灵掩住自己情绪,转身打开冰箱,放柔了声音问他,“想吃什么?”
    “想吃凌宥煮的面呀,烫烫的那种。”好像已经想好了,他答的很快。
    凌幼灵一愣,忽地想起了顾九歌。
    他也曾用这样的语调向她提要求:“我午饭要吃酸菜粉丝面,辣辣的那种。”
    “好,我知道啦,等我一会儿。”
    除了上次的生日蛋糕,他没有吃过她做的任何东西。
    其实上次的蛋糕,也不是为他而做的。
    她想着这碗面一定要做的好吃一点。
    他说过的,他很快就要离开了。
    所以以后想给他做,可能也没有机会了。
    幸而冰箱的储蓄丰富,大概是有人定期添置食材。新鲜的、未开封的食物应有尽有。
    季眠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看她把菜拿出来,就用篮子接过去,到水池边默默地洗菜。
    总是斗嘴的他们很难得有这样和平相处的时刻。
    她看见他挽起了袖子,一片一片都洗得很认真。
    “凌宥有煮自己的面吗?”他呐呐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没有。”
    就说两个字,似乎有些单薄。她补充地又说了一句:“我不饿,你吃就好了。”
    她实在是没有胃口,不然她是很愿意陪他吃晚饭的。
    这么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菜洗好了,没有季眠可以帮上忙的了。
    他去餐桌那里坐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背影看。
    多看一点,就多少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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