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凡说:“要是交由胡磊负责的话,我何必把你当成招牌介绍出去?还不如直接找其他花店。”
苗羽佳反驳:“你是信不过我带出的徒弟?”
谷一凡:“我相信老师的作品更让人满意。”
在微信上聊,苗羽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表情应该没什么变化。谷一凡脾气很好,起码在她面前是,她从来没见过他发火。
苗羽佳接过的婚宴花卉设计没多少场,几乎都是对方先知道浮生花店,了解她的情况后,才邀请的她。像这样直接把她推出去的,还是头一回。
谷一凡从来不带她进入他的圈子,这回心急火燎把她拎出去,也不知兜了什么心思。
苗羽佳臭着脸打字:“那请你确保他们愿意花费多一倍的时间在沟通上。”
谷一凡一字一顿:“小菜一碟。”
苗羽佳还是打算锻炼胡磊,她先让胡磊作出几套设计方案,自己帮着完善和改进,到现场主要让胡磊跟对方协谈,不合适的地方她再适时做修正,减少沟通成本。
一个上午谈下来,苗羽佳终于明了为甚谷一凡堂姐会要求聘用单独的花卉设计师。
谷一凡堂姐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胡磊列出的设计方案,被她否定一大半,胡磊急得额角都沁出细汗,像苗羽佳投去求救的眼神。
并非他们的方案不好,而是她要求加入的个人元素太多,大部分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苗羽佳不停地比划,胡磊同步翻译,折腾一上午,才终于敲定最终方案。
谷一凡几乎一路沉默,坐在椅子上,雕塑似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同来的意义。
“那么,接下来布置工作就辛苦你们了。”她对他们微笑,顿了一下,又看向苗羽佳,“我婚礼那天,等着你来哦。”
苗羽佳笑了笑,点点头。
她们的笑,都有点疲累的意味。
临别前,谷一凡终于开口:“辛苦你们了,我先送我姐回去。”又冲着胡磊,“回去车开慢点。”
胡磊连忙应过。
谷一凡和堂姐走到停车场,堂姐冲他摆手:“行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谷一凡:“……好。”
蓝色保时捷旁边的宝马车前灯闪了闪,谷一凡又开口:“姐,谢谢你了。”
女人回头,笑得有些无奈:“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谷一凡:“知道。”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住,看着他片刻才说:“她……真的说不了话了?”
谷一凡不由皱眉。
堂姐又追问:“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么?”
男人眉宇间的沟壑更深了。
堂姐露出怜悯的眼神:“可惜了。”停了一会,又说,“一凡,你要是把我当姐姐看,那就听我一句劝——”
谷一凡笑:“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有把你当姐姐了。”
她神色认真,谷一凡也只得敛起笑容。
她说:“你要是真爱她,就把她藏起来,别让他们知道。知道的越早,分开得也就越快。”
谷一凡:“……”
“你也许觉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迟早要说——”像是想起什么,她表情没了刚才的神采奕奕,“迟早要说,那就迟一些为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站在你面前……”
谷一凡紧抿嘴,没有说话。
“像我们这样的人,谈自由是件非常可笑的事。”她最后说道。
*
搞定这个大单,胡磊欢欣得吹了两声口哨。相反,苗羽佳完全进入不到相似的情绪中。
婚礼的到来并没有因为苗羽佳的心情而放慢步伐。
婚宴当天,苗羽佳检查完会场,谷一凡便来找她。
“跟我去一个地方。”谷一凡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便驱车带她离开。
苗羽佳知道他作何打算,从上车那一刻起,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任他摆布的模样。
这是他们的约定,谷一凡帮她争取到这次机会,她就答应跟他出席婚礼。
“约定”听起来还带着浪漫意味,不如说“交易”更合适。
谷一凡带她去挑礼服和鞋子,苗羽佳挑了一条白色无袖连衣裙,搭细跟高跟鞋。
苗羽佳做好头发、化了妆,谷一凡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铂金链子,替她戴上。
“我想,还是这样的链子更配你一些。”谷一凡说。
苗羽佳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感觉像走了一趟灰姑娘蜕变的历程。
也好,这样看上去才跟他相称吧。
苗羽佳不由想。
谷一凡并没表露出惊艳,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肉麻地夸她一句。
这样的谷一凡,让人困惑。
一路沉默开车回到酒店的停车场,谷一凡熄火之前,苗羽佳拉住他。
“一会我坐哪里?”怕他理解错,苗羽佳特意打字。
谷一凡不解:“当然是跟我坐了。”
苗羽佳又低头打字,密闭的空间里传出嗒嗒的按键声,一下一下,速度很快,点在谷一凡心头,明明只等待了十几秒,却无端让他烦躁。
苗羽佳:“桌子有分类,你应该坐‘女方亲戚’那里,我应该是‘女方朋友’。”
谷一凡说:“你跟我来的,当然是跟我一起坐。”
苗羽佳:“这样不太好吧,那些都是你亲戚,我又不认识。”
谷一凡:“……”
苗羽佳:“分开坐吧。”
谷一凡突然提高声调:“明明是一起来,怎么可能分开坐!大不了我跟你坐好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跟一群陌生人坐一起……”
“……”
苗羽佳被他的气势吓到,缩坐回椅子里。
谷一凡:“……”
在他面前,苗羽佳很少表现出畏缩的样子。
肠子不会拐弯的这么一个人,不怕惹他生气,敢跟他顶嘴,也不会恭维他。
而她现在的屈从,只因为拿人手短。
看到那两只牙刷,他醋劲大作,便设了一个圈套,引诱她往里跳,试图套牢她。
谷一凡想起他姐姐的话——
“你要是真爱她,就把她藏起来,别让他们知道。”
他开始害怕起来,害怕一桌子的欢乐都因为她的沉默而戛然而止。
“苗苗,”谷一凡看向她,“你真的……不想进去么?”
苗羽佳看着他,似乎一下子不能消化,面露疑惑。
“算了,换个说法,”谷一凡又重新放下手刹,语调又变得慢条斯理,“说吧,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哪里。
苗羽佳看向窗外,高楼耸立,只能看见被夕阳染红的一线天。
想脱下磨脚的高跟鞋,吃一碗不加葱的云吞。
或者一碗热汤面,上头窝着鸡蛋和黄瓜丝。
☆、26. 第二十五章
苗羽佳回她妈妈家吃中饭,下午回来得晚了一些。
一进店,便见茶几上堆满了东西,红色的礼盒,表面泛着彩色,在一片绿色中还是挺显目的。
苗羽佳在严采霜眼前晃了晃手,问:“那些是什么?”
严采霜说:“月饼和茶叶,还有一些补品什么的。”
苗羽佳:“谁送来的?”
苗羽佳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人像,又问:“谷一凡?”
“不是,”严采霜说,脸色显得有些为难,“是……”
苗羽佳:“你说。”
严采霜声音低了一些,字斟句酌:“是……苗先生送来的。”
“……”苗羽佳抱在胳膊上的手指不由点了两下。
苗先生,自然就是她爸爸苗伟祺。
当年苗羽佳说不想再见到他,八年了,他果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只是逢年过节会托人送些东西来。就连当初王京昀的信,也是通过主治医师交给她。
刚开始时,苗羽佳收到就扔,后来扔倒是不扔,只是她自己从来不碰,都分了出去。
听说这些年他还是一个人,还住在宣宁那栋房子,苗羽佳不知道应该庆幸他得到了报应,还是应该替他感到悲凉。
毕竟最初是他给予她生命,后来也是他扼杀她该有的年华。
老板娘的家事,严采霜不清楚,只是从这几年来看,隐隐感觉父女俩关系很僵,像是苗父亏欠了苗羽佳。
今天中午,那个眉眼和苗羽佳相像的中年男人又来了。
严采霜上一次见到他是在端午,也是同样的大包小包。
严采霜认出了他,打招呼道:“苗先生,好久不见。”
苗伟祺留了一头乌黑的短发,衣着考究,身材保持良好,看上去不像一个二十六岁姑娘的父亲。
远看着精神,近了细看,才觉察到他的疲态。
苗伟祺看了一圈花店,严采霜机灵地说:“老板娘刚回家吃饭,可能没那么快回来。”
苗伟祺忙摆手,带着辩解的语气:“不是不是,我就路过,顺便给她带点东西而已。”
这话,要是第一次听,严采霜可能还会信,可苗伟祺每次来都是类似的台词。
——“她不在也没关系,我就给她捎点东西,你帮我转达一下就行。”
——“我一直在宣宁,出差路过这里,顺路拿点东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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