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有这么迫不及待,所以呢?”异常出乎乔夺的意料,沈彦祈没有否认,竟然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和邓壬的关系,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可是沈彦祈语气里的意味不明,却让乔夺心里隐隐有些发毛。
乔夺的直觉向来比女人还要准,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沈彦祈转身,缓慢而危险的眯起半边眼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角眉梢,笑意诡谲莫测。
“迫不及待的想抱她,想亲她,想摸她,想睡她,所以,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乔夺,“……”沈彦祈,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凌晨两点钟,黑着脸的乔夺被满脸笑意莫测的沈彦祈扫地出门。
——
沈彦祈回到卧室的时候,邓壬早已睡熟。偌大的房间里,邓壬清浅微弱的呼吸几不可闻,只有走近了,才能听出那呼吸声里的不规则,时重时轻,时紧时慢。
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沈彦祈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下一秒,温柔笑意尽数僵在唇边。
苍白的容颜,紧蹙的眉峰,尖瘦的下巴,皮包骨头的小身子……这个小家伙,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才将自己糟蹋成了这副鬼样子。
沈彦祈心头骤痛,不过短短三年的时间,她已经习惯了隐忍,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冷漠,习惯了凉薄,再痛再伤也不会喊出声,实在痛彻心扉的时候也不过是把唇抿得再紧些而已。
再苦再难再绝望,终究,都会凭着她的一己之力扛过去。
沈彦祈伸手,轻柔而小心翼翼的抚平邓壬紧皱的眉心,而后,俯身在邓壬唇角轻轻咬了一口,“小家伙,从今往后,你所有的委屈和任性都由我来买单!”
☆、Chapter046你对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有一点儿愧疚吗?
转眼又过了一天,陈燕文,刘东,王慧颖三个人从岭东市回到南城,此番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周易易的父亲周釜山,周易易的母亲徐跃玲。
邓壬是在警局询问室见到周易易的父母的。
单从衣着打扮来看,周易易的父母的确都是那种非常体面而且讲究的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是,从两人脸上漠然阴沉却不显悲伤的表情来判断,邓壬觉得,他们对周易易的死,好像并不是太在意。
行为心理学指出,包括人类在内的动物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儿,都极有可能出卖它们心里的最真实想法。
邓壬不会看错,打从周釜山和徐跃玲从警车里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两人就一直阴沉着脸,互相没有半点视线交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邓壬眯了眯眼,心念微动,这根本就不是为人父母者听说自己女儿被人杀害时,该有的反应,即便已经过了最初的错愕震惊,也不该如此淡然镇定。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周易易分别是什么时候?”邓壬飞快的转动着手里那支黑色签字笔,与此同时,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周易易的父母。
徐跃玲眸色冷冷的瞥了邓壬一眼,冷嗤一声,“我不想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浪费时间,直接把你们领导叫来!”
话落,徐跃玲拨弄了一下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铂金戒指……异常娴熟的动作。
邓壬眸色微动,飞快的扫了一眼徐跃玲左手中指上那枚戒指,而后,了然从容的笑了笑。
身子微微前倾,手肘抵住桌面,十指交握撑在下巴处,堪堪与徐跃玲趾高气扬的视线齐平,邓壬忽然开口,说道:“争强好胜,倔强固执,有洁癖,有强迫症,明明很爱那个男人,但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花心滥情,他的拈花惹草,所以,最终,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结束那段婚姻,之后,将对那个男人的不甘和怨恨转嫁到自己女儿身上,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对其不管不问,只是,作为一个母亲而言,你对自己的女儿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吗?”
邓壬话音刚落,徐跃玲身形猛地一颤……这是一段非常隐晦的往事,就算是自己的父母,徐跃玲也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起过,可现在却被邓壬一语点中,徐跃玲异常慌乱的看了身旁的周釜山一眼,周釜山也十分惊诧的看着徐跃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你……”
邓壬摊开手,唇角微扬,满身倨傲不羁的姿态,“那么请问,现在我有资格浪费两位的时间了吗?”
徐跃玲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摊在桌上的双手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努力稳定住慌乱不堪的情绪后,语气凌厉的咄咄质问道:“你调查过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调查过你!”身子往后仰了仰,邓壬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旋即,眼底清冷凉薄的笑意渐渐沉敛,“我不是那种闲的蛋疼的私家侦探,所以,我对调查情史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那你怎么会知道……?”徐跃玲欲言又止。
邓壬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答道:“一个女人,在四十几岁就坐到了岭东市市委副书记的位置上,应该是很辛苦的,可是你成功了,我想,大概是性格使然,争强好胜,绝对不允许自己失败,更不允许自己退缩,所以,再苦再累也得咬牙走下去。”
“从你的衣着打扮来看,优雅得体,简洁大方,你不缺钱,还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如此优秀强势的女人,势必要找一个比自己还要优秀卓越的男人,”顿了顿,邓壬眼风扫过周釜山,心念又是一动,“而两个人之间分开,要么然是物质问题,贫贱夫妻百事哀,显然,这点可以排除,要么然就是感情不和问题,而造成感情不和的头筹,就是其中有一方出轨。”
话落至此,周釜山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邓壬眯了眯眼,视线重新转回徐跃玲身上,“风流成性,拈花惹草,通常都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对,出轨的那个人自然不会是你,将个人声誉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绝对不容许自己人生中出现污点的徐跃玲女士,接下来,之所以推断出你有洁癖和强迫症,是因为你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给了我启发……”
“我想,戴在你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应该是某个对你而言非常重要的人送给你的吧,左手中指的话,应该是你的现任丈夫,所以,即便那枚戒指比你的手指足足大了一圈,你仍然一直戴着它。”
“而且,我注意到了,那枚戒指的正面,有一处很小的图案,从我坐到这里开始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你已经转动那枚戒指六次,每一次,都刻意的让戒指正面的图案笔直朝上,这不是强迫症的话,难道你在紧张?”
“最后一点,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周易易长的真的很像她的父亲……之前,翻阅周易易小时候的日记时,我从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是你们一家三口的,那时,作为母亲的你,看着小周易易的眼神儿温柔疼爱,也就是说,你也曾经是一个温柔慈爱的母亲,只是后来出了什么事情,导致你将怨恨和怒气都发泄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身上,我想,那件事情,无非就是周釜山出轨,你选择离婚。”
邓壬的声音极轻极快,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刃快速而凶狠的切割着徐跃玲的心头肉,话音落尽的那一瞬间,往事如过电影般,冲破记忆的枷锁,汹涌而出,徐跃玲的脸色骤然煞白成一片,血色尽失。
末了,邓壬抬手打了一个响指,身子前倾,一张苍白削瘦的小脸几乎贴到徐跃玲的鼻尖,“我说对了么,徐跃玲女士?”
☆、Chapter047我叫马炯,是马凯的哥哥,亲哥哥
邓壬那番话,毫不留情的揭开了徐跃玲努力隐藏了二十几年的心头痛,而那心头痛,恰好是徐跃玲的逆鳞,于是,素来以优雅稳重、知性大方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岭东市副市委书记徐跃玲女士被激怒,失去理智,抬手就朝邓壬的脸抓去。
邓壬面色一寒,但是想躲开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身后一只大手提着邓壬的后衣领将她扯进了一具温暖坚实怀抱里。
邓壬扭头一看,是沈彦祈。
沈彦祈脸色阴沉至极,咬牙切齿道:“邓壬,你作死也要看准时机!”
邓壬微扬半边眉角,毫无畏惧的与沈彦祈阴戾的目光直视,忽然,皮笑肉不笑的轻嗤了一声,“沈二少,这里可是警局询问室,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沈彦祈面色更沉,看着眼前这张倔强固执的小脸,再想到三年前那个乖巧听话,被他反过来覆过去折腾几次之后已经精疲力尽,最后只能躺在他身下,低声哭着求饶的小家伙,沈彦祈恨不得直接将邓壬绑了扛回去,摁床上,好好的收拾她一顿,收拾得她哭天喊地的求饶,收拾得她再也没有半点儿力气,直到将她身上那扎人的尖刺儿一根一根的掰断,就算掰不断,也要将她身上的傲气一点儿一点儿的磨光,让她知道,她婉转承欢在谁下的身下,让她知道,不听话会是什么后果。
可是,想归想……沈彦祈终还是有了些不确定。
三年前,他随性至极,对她为所欲为,若即若离,不过就是仗着她太爱他,离不开他而已,可如今,沈彦祈丝毫不怀疑,邓壬为了反抗他,可以以命相搏,而他,怎么舍得她拿性命来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