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步子不受控地,越来越快。
“妈咪,你慢点……呜呜……”
冰淇淋一直很安静,精致的小五官,黑漆漆的大眼睛,时不时扭头往花坛那边看。
施润回到摊位,再有客人来问她也不卖了,说有急事,收摊子。
冰淇淋站在一边牵着妹妹,看着妈咪近乎慌乱的手脚,漆黑的大眼睛又往刚才回来的地方看了眼,虽然喷泉挡住,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施润背着大包,一手牵着一个孩子,都没去坐公交,来到路边打了计程车。
车上,孩子们蜷缩在她细瘦的怀里,施润喘着气,白皙颈子上的筋脉都能看见。
她仰头闭眼靠向后座,白皙的眉心突突的,心跳也很不稳。
四年了,没发生过今晚这样的事,她神经陡然地紧绷起来。
只以为离得很远,遥不可及,她就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渐渐放松警惕,一天天的平静,让她以为永远不可能会和他或者他们俩同时认识的人遇见。
小冰淇淋见到的是谁?
应该不是他本人,但那个男人一定是他身边的人,那个人去叫他了吗?所以让小冰淇淋等着。
A市在遥远的北方,他……怎么会来这里?
无声无息四年,怎么就突然在这里出现?
施润怕极了。
怕得心里生出现在就搬家迁徙的冲动。
……**……
那边,简子俊走出数米远才想起可以打手机!
醉酒误事!
拨出号码,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不接,想必在闹市根本察觉不到来电。
简子俊心焦如焚,一边跑一边扭头,花坛那边高,能看见那小小的粉团子还在,他才放心地在人群里穿梭,脾气一来,直接踹这些碍事的人!
纪遇南和秦穆之几个都不是夜逛的人,被简家兄妹拉出来就很不爽了。
一晚上阴沉沉地,车也被堵在夜市入口处。
简雨柔要吃这边的地道小吃,纪遇南身高腿长站在一边,抽烟等着。
“老四!遇南哥,遇南哥!”
纪遇南拧眉,喧嚣里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简子俊跑过来,polo短袖大片被路人撞到的果汁,上气不接下气:“遇南哥,快,快告诉我五哥在哪?!他老人家在哪啊?!”
“怎么了?”
“天哪!你猜我看见什么了?五嫂投胎了,要不就是转世,小小的,这么点高,这么点大,缩小了,五嫂缩小了!一模一样的……”
纪遇南反应片刻,明白过来五嫂指的谁。
男人眉宇紧皱把烟从唇边拿下,波澜不惊:“简子俊你他妈喝多少酒?转世投胎?”
“我清醒着呢!五嫂的小号,齐刘海,两束头发,这样的……”简子俊气愤地在自己头上比划。
秦穆之白了一眼:“哥几个这么些年走在路上见到齐刘海两束头发的女孩都要多瞧几眼,被五哥带的,有什么奇怪?”
“别说了!我让小娃娃等我三分钟,这都五分钟了,快跟我走,你们见了人就知道了,就是五嫂!”
纪遇南扔了烟头,垂眸一秒,不管真假:“哪儿?!”
简子俊扭头狂奔着带路。
秦穆之一路劈开人群。
两分不到,一群人赶到花坛边,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影子?
“简子俊!”秦穆之低吼。
“都怪你们不信,奶包子不见了,走了!”简子俊懊恼喘气地趴在路边。
纪遇南也喘,凝神静问:“子俊,你见的小孩多大?跟润儿长得一样?”
“也不是一样,但给人的感觉,说话的神态,那呆样就是五嫂啊!两三岁吧,很小很小那么一点儿,
穿的挺干净的。”
兄弟三个围着喷泉找了一圈,仔细绕着两边的店铺也找了一圈,小孩子不多,简子俊形容的穿白裙的三岁女娃一个没有。
——
表急,润儿那么辛苦,怎么也得让叔叔自己发现,凭啥白送他面前。
☆、214:四年没有一个人的音讯,找起来要费些时间【二更】
转眼夜里十点。
纪遇南手机集合兄弟几个在广场喷泉池旁。
简子俊笨的连名字都没问,照片也不知道机警地拍一张。
纪遇南给这座城市的朋友打了个电话,朋友是官二代,但不在夜市那一区。
如果要派人留意广场附近的小区住宅,纪遇南得留下来和这位朋友协商咕。
回到酒店,简子俊嚷嚷着往五哥的总统套房狂奔。
纪遇南一腿踢过去:“雪政下午六点就飞机回了。鹕”
“靠!五哥真没劲。”
简雨柔说:“你几时见他合过群?现在不是大事他根本不管,这回要不是GE竞争抢了三十亿的单,他能来这满是海腥味的城市亲眼见见GE是个什么鬼?”
那倒是,五哥真说不清是个什么人,就在GE大厦广场前车里坐了一分钟,抽着烟就吩咐司机开回酒店了。
纪遇南回房,秦穆之跟进来。
“你怎么想的?”
纪遇南脱掉外套,心事重重:“子俊喝醉,看花了还是怎样有待考究,如果真有个小女孩两三岁,这不是好事,润儿离开快五年,当年打掉的孩子骨血现在还在A市医院里封存着。”
秦穆之:“两三岁,不是雪政的。”
纪遇南揉着眉心,“顾家倒了两年了,雪政不找润儿,什么意思你我都明白。他说永不相见,润儿恨过,整理好感情再嫁生子也不是不可能,我明天安排,四年没有一个人的音讯,找起来要费些时间,得先瞒着雪政,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干这些事我没好下场。”
老四不做声,朋友难当,雪政这几年脾气孤僻诡异的常人难以忍受。
一个人住,不要佣人,最长时间是半年不说一句话,连带着那只年纪大了的猫也跟着叫都不叫一声了。
广政集团他换了个总裁负责应付外界,他完全转幕后,事业越做越大,四年的时间新建的另一个集团公司也在如日发展中。
他像是喜新厌旧,又像是在腥风血雨的商界里玩他的游戏,赚一笔就故意赔一笔,行事古怪,越发高深莫测。
最近两年多,倒是跟那个GE杠上了。
纪遇南叮嘱老四,明天记得提醒简子俊那二货,回A市看雪政的心情酌情提一下小女孩的事。
纪遇南想法很简单,就算是刺激,也刺激刺激那块不死不活的冰木头。
老四拧眉:“没证据地提合适吗?再说雪政现在身边有那个女孩。”
纪遇南不屑:“什么女的?就一个工作上的助理,季林病了。”
“雪政留下那女孩了不是么?你知道雪政什么想法?”老四提了这么一句。
纪遇南一脸反感,他心中雪政身边的位置,就算这辈子润儿不可能,那也不是别的女人的!
……**……
施润一宿没睡好。
做了噩梦,梦里面神情冰冷的男人夺过她怀里两个宝宝,她哭着喊着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孩子们在他腋窝下哭得厉害,哭得施润心碎。
冷汗涔涔地醒来,施润惊怕地抱紧熟睡的宝宝,忍不住哭出来。
她是心虚的,等于偷着他的种生下了孩子。
她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了,唯一庆幸的是小冰淇淋在夜市被发现,住的家离夜市很远。
施润呆坐了一会儿清晨五点了。
下床准备早餐,六点她出门,宝宝们还在睡。
电动车修好了,停在王奶奶的院子里,王奶奶醒的早,施润把一份早餐给老人家带下去,照常拜托老人八点上楼把孩子们叫醒,让他们吃早餐。
六点半到公司,上五十五楼打扫卫生,今天周一,萧靳林不住办公室。
下到三楼七点一刻,同事们陆续来。
施润趴在桌上补眠,九点上班。
客户维权部门是一个特别烦杂没人愿意干的部门,主要负责电话回访,和难缠的大客户沟通,维护客户,解决问题。
孩子两岁她才正经找工作,因为大学没毕业,处处碰壁,不需要学历工资低,养不起两个宝宝。
后来萧靳林安排她进的这里,死工资五千一个月。
施润明白,他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为了不让她有求助于人的心里疙瘩,就给她安排最苦的活。
施润刚开始每天被客户骂得想寻死,哭那都是轻的。
但这部门也是最锻炼人口才和能力的部门,从这里出去的很多转销售的同事都赚大发了。
作为快两年的老员工,施润今天遭到投诉了。
楼上立刻有电话下来,点名叫她。
同事们看着她进电梯,不知道被叫到哪个上级那,估计狠挨一顿训斥。
施润到五十五层,秘书和她熟,给她开门。
大班桌后的男人,在一片君子兰中低垂清雅迷人的眉目,伏案
tang,手执名贵钢笔。
施润双手附到身后,办公桌前立正站好,两年来,她被叫上来超过五十次,挨训。
萧靳林训起人来能把人训哭,语气他不苛刻,言辞他不激烈,但他就是能把你说到一句不能反驳只能哭鼻子的地步!
施润等着,他大概还有五份文件没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