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不小的诱惑,如果她能成为正式老师,薪资待遇翻一倍不说,小月亮入学不用愁,职工家属还可以享受半额学费待遇。
曾岑还是犹豫。
JONES最后才说:“还有,你让我帮你打听的Dr.宋这几天回国参加学术交流会,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不能错过。”
“我考虑下。我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不是说走就能走得开。”曾岑现在思绪很乱。
“那好,我等你电话,想好了随时可能给我打电话。”
“嗯。”
曾岑从学校出来,愁眉不展。方峤下来替她开车门,“怎么了?”她只摇摇头。
小家伙已经醒了,吵着要吃方峤做的糯米藕,这个事就叉开了。
曾岑租的是个一居室的房子,虽然贵,但是安全。加之宝宝是在当地出生有相应的一些福利,生活基本不成问题,加上她的工作薪资不低,如果转正就更不成问题了。
方峤脱了外套径直去厨房,曾岑让小月亮自己玩拼图,过来帮忙。
“别做糯米藕了,太费时间。”
方峤袖子挽起,“没事。”捡了藕出来洗干净。曾岑递刀给他,心不在焉,手指被刀刃划了一下,血珠一下渗出来。
方峤赶紧给她找创可贴,“你怎么了?”
方峤追问再三,曾岑把JONES的话跟他说了一遍。方峤低着眼睛替她贴好创可贴,“你心里应该已经有决定了。”
曾岑点点头。
“回去?”方峤问。
“嗯。”曾岑声音很轻。
“什么时候动身?”
曾岑看了眼趴在地上玩拼图的孩子,“我不想带小月亮回去。”
方峤皱眉,明白她的意思,“你大概要回去多长时间?”
曾岑想了想,“顺利的话,两周。不顺利最多一个月。”
方峤看着她,“回去,有些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那是她生活的地方,朋友,熟人随处都可能碰到。也许她一踏进故地,某人第一时间就会知道。
曾岑眸色平静,“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带小月亮回去。”
方峤点点头,“你安心回去,小月亮的事我来解决,放心。”
“谢谢。”曾岑感激。
?
☆、第四十章 惊心动魄
? 曾岑顺利登机,找到座位刚坐下被什么东西硌到,从座位上起来,伸手往裤后袋一摸,是一颗圆润的黑曜石。想起来了,她去学校办出差手续的时候,Ann送给她的。Ann是美术助教,喜欢研究星座,她告诫曾岑她的星座宫里太阳和天王星形成硬相位,不宜远行,即使一定要走出去也许避免在这周里,不然会有祸事发生。
曾岑是不信这个的,Ann就送了她一颗黑曜石,说是能避祸。
曾岑看着那黑曜石无奈笑笑,中国有句古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用Ann给她测算,她也知道回国本就是一场躲不过的祸。她只希望,她的小月亮平安快乐的长大,所有不好的事都应验在她一个人身上。
昨晚,方峤留宿,小月亮一定要跟他睡。曾岑没有办法,只得让出大床在沙发将就一晚。小小一居室根本没什么隔音效果可言。方峤给儿子打视频电话,小月亮兴奋叫轩哥哥,方峤每年暑假都会带方浩轩来跟他们住一段儿,所以两个孩子感情特别好。
“我好喜欢轩哥哥,因为轩哥哥有爸爸。”听到小月亮这句话,曾岑心咯噔沉了一下。孩子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爸爸的事,她以为孩子太小还没这个心思。原来,他只是太纤细敏感。
“如果小月亮喜欢,小月亮也可以把轩哥哥的爸爸当成自己的爸爸。”方峤善意引导。
孩子小脑瓜转不过这句话的弯,歪着脑袋思考。
方峤被小家伙样子逗乐,直接问他:“小月亮喜欢方叔叔吗?”
“喜欢。”
“那方叔叔当小月亮的爸爸高兴吗?”
小家伙小鼻子都皱起来,很苦恼的样子,“那我爸爸怎么办呢?”
方峤怔了一下,在孩子心里,爸爸妈妈永远是理所当然的第一位。
小家伙拉拉方峤袖子,“方叔。”
“嗯?”
“妈妈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带我,让我乖乖留在这儿听你的话。妈妈是去找爸爸吗?”小家伙问得很认真,脸上是期待。
方峤却不知怎么回答。
那晚,曾岑失眠了,她不止一次问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还记得四年前,方峤陪她去医院……
“你要做流产?!”方峤当时不可置信望着她,“你为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你现在说要打掉他?”
曾岑坐在医院冰冷长椅上,坚定点头,指甲掐进掌心。
方峤一把握住她的手拉起她,“跟我回去,这个孩子你不要,我养。”
曾岑一直倔强逼回的泪终于掉下来,怎么可能不要,怎么舍得不要。
“我已经决定了,你放手!”
“曾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方峤见她掉眼泪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却不放开她。
曾岑抹干泪,抬头看着他,“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说答不答应帮我。”
“你……”
“曾岑。”护士喊她进去。
方峤握她的手收紧,“不要去。”
“我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曾岑甩开他的手进去诊室。
也许是她和这个孩子缘份太深,她下了那么大决心,最后还是没有打掉。
医生告诉她,胎位太靠后,要流产的话需要调整胎位后才能动手术,强行流产伤害极大,将来再想要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深陷回忆深处,没有听到飞机即将降落的广播,耳朵的不适疼痛感将她思绪拉回来。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已经从白昼踏入黑夜。
站在机场灯火通明大厅,她还是回来了,这座让她带着伤痛离开的城市,许多感触一时涌上心头。她还来不及舒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救命——”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拿着近半米的砍刀,一刀砍在行人脖子上,那人捂着脖子拼命跑,血流了一地。
大厅人群四散,血腥味、尖锐叫声充斥整个空间,曾岑就站在原地,根本还没反应过来。持刀男子直直向她逼近,七米、五米、四米……
大脑指示曾岑要跑开,快点跑开,腿动不了。
两米,眼看着那砍刀就要挥过来,“砰——”警察及时开枪,持刀男子面色狰狞在她面前直直倒下。
“小姐,你没事吧。”警察及时过来询问她伤势情况。
曾岑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像是得了失语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警察给她披上薄毯,一路安慰她带她上警车回警局。
巨大惊吓过后,曾岑理智渐渐回笼,小女警给她倒了杯热水。
“谢谢。”她道谢。
“是你!”小女警突然声音拔高。
曾岑抬头,印象很模糊,“你是?”
“我呀,四年前我们见过,也是在这儿,你来报案家暴要离婚。”小女警记忆力真好,大概是那天的相关当事人给她印象太深刻。
曾岑也记起来了,“是你。”
“今天的事吓着了吧,别怕,你现在很安全。”小女警一向热情有正义感。
曾岑微笑点点头。
“等会儿录完口供,会有医生来给你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之后会有心理医生疏导跟进。”小女警认真介绍流程。
曾岑放下水杯,“我没事,不需要检查,录完口供我就可以走了。”
“那不行,这是正规程序。而且你不能一个人走,得有家属来接你。”
曾岑皱眉,“真的不需要,我没有家属。”
“我已经给你先生打了电话,幸好资料室还有存根。”小女警真是尽职尽责。
曾岑却头疼起来,起身把水杯都撞倒,“真的不需要,快点录完口供我要走了。”
“诶……”小女警示意她不要激动,往她身事看一眼,“你先生来了。”
曾岑听着背后沉且稳脚步声穿越人群,越来越近,在她身后一步之遥停下。
“秦先生,对于您太太的遭遇我们非常抱歉。”小女警官方开口。
“她现在不是我太太,前妻。现在情况怎么样,录完口供了吗?”秦易声音平静,毫无波澜,甚至没有看曾岑一眼。
曾岑背对着他,也看不到他表情。
只有小女警一人尴尬得干咳两声,“马上就可以录口供了,秦先生稍等。”
秦易就坐在曾岑旁边,曾岑一门心思应付口供,只要她稍微一低头就会发现秦易暴露的情绪。他脚上还穿着家居拖鞋,几乎是一接到电话他就飚车而来,直到刚才进来真真切切看见曾岑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因为太害怕这个梦会碎掉,所以他强迫自己压抑着激动,压抑着思念。他不能让自己表现出强烈想要靠近她的意图,那样只会让她更加拒他于千里之外。
录完口供,有医生过来替曾岑检查,秦易全程陪同,没有任何表情。曾岑也从头到尾没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