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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几许 (雨敲青瓦)


  “幸好,没把它压坏了,不然我可亏大了,险些连命也交代在这儿,那该死的女人……”
  他将包袱绑在肩上,摘下车辕上的缰绳,重新套到马上,勉力翻身上马,朝钱翩翩招了招手,“上来!”又回头唤阿虎,“好阿虎,你跟紧了,回去赏你根大骨头。”
  看他那模样,他追着那女子而来,就是为了包袱里的东西?钱翩翩心里好奇,但此时还是逃命要紧,也顾不上和他的嫌隙,翻上马背坐到他前面,两人共骑一马。
  草原的风暴说来就来,两人才刚刚跑出几里路,空中一声惊雷,震得天地晃动,随即一道道白花花的闪电自乌云中穿透,瞬间爆破,将整个天幕劈得七零八落,似瓷片般碎裂。
  电闪雷鸣之后,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天幕似是裂开了一道口子,雨水冲刷直下,落在两人身上像被皮鞭抽打,生生的痛。赫连玥心里暗叫不好,这里野茫茫一片,连个躲避的地方也没有,可这风暴才刚开始。
  不待他多想,又是一个惊雷炸落,惊天动地,将马惊得直起了身子,抬起前蹄在半空踢了几下。钱翩翩方才因用力过度,两臂发麻,一下没抓紧缰绳,被甩落马背,幸好她反应够快,落地那一霎身体用力一滚,及时滚出几丈外,这才没被马蹄踢中。
  赫连玥大惊,用力拉紧缰绳,将惊马控制住,眼角瞥见不远处有株矮矮的樟子松,暂时顾不上钱翩翩,奋力将马敢到樟子松处,把马拴紧在树杆上。两人只有这一匹马,若连这马也跑了,他们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顷刻之间,天与地几乎连成了一片,昏天暗地,除了那哗哗的大雨,赫连玥眼中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耳中听得到的也唯有雨声,早已不见钱翩翩的踪影。
  他拢起两手大声呼喊:“骗骗,你在哪儿?骗骗……”
作者有话要说:  

☆、诉说

  天色骤暗,整个苍穹似要坍塌下来,他惊惶四顾,瘸着腿往钱翩翩消失的方向走,手搭在额前挡雨,睁大眼睛寻找那抹身影。
  “骗骗,你在哪儿?快出来!”他拼命地喊,却是徒劳,只要他一张嘴,那肆虐的风便把他的声音吞没,他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
  就在他彷徨无措之际,阿虎咬着他的袍角,用力往前扯,他心中一喜,弯腰摸了摸阿虎湿漉漉的皮毛,跟着它艰难移步。
  钱翩翩方才摔得头昏脑涨,爬起来后发现赫连玥和阿虎都不见了,昏天暗地之中根本辩不清东南西北,走了几步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她,天地万物仿佛与她隔绝,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无助地立在风雨中。
  她虽活了两世,死过一回,可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依然让她感到害怕和绝望,她抱着双肩,下意识地迈步,踉踉跄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往哪里走。
  雨冲刷着她的脸,再流入脖子,冰冰冷冷的,她已分不清那究竟是雨还是自己的眼泪,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心里万分不甘,也万分不舍,她的灵犀圭还没取回,另一阙灵犀圭虽未找到,可图案已现,赫连玥显然是知道什么的,再给她多点时间,她就能找到它们啊,可是现在,她却要死在这片荒芜的草原上。
  “咏青……对不起……是我没用……”
  绝望中,一只宽阔的手掌握住她的手,那手虽然冰冷无温度,却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有力,那样的让人安心。仿佛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她紧紧回握那手,任由那人牵着自己走。
  赫连玥把钱翩翩带回樟子松旁,将她抱到马上坐好,从马囊里翻出一件油绢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再坐到她身后。
  原本意识逐渐模糊的钱翩翩,忽然感觉到有人正在解自己的蹀躞带,猛地一惊,抓住那手道:“赫连玥,你个丧门星!你要做什么?”
  赫连玥坐在她身后,理也不理她,两手继续解她腰带,“你不是以为我要剥光了你取暖吧,老套!”
  钱翩翩又气又恼,奈何两手无力,要阻止也阻止不了,却见他将蹀躞带解下后,竟是用那带子在自己和他腰上环了一圈,将两人绑在一起。
  他在她耳边嗤地一笑,“这下好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骗骗,咱们做夫妻做到这个份上,也不知是几生修来的缘分。”
  这随意调侃的话,听在钱翩翩耳中,却如一记惊雷,轰得她脑袋一片空白,怔怔不知所措。赫连玥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也不在意,用斗篷裹住两人,风帽一翻,那哗哗的雨便被隔绝在外。
  雨无休无止地下,滂沱大雨之中,两人一骑,静静地矗立在苍穹之下,等待着暴风雨过后的晴天。
  月影司的人找到两人时,赫连玥已昏迷过去,钱翩翩虽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意识还在,只是浑身发冷,回营地后灌了几碗姜汤,闷头睡了一天一夜,精神已是大好。
  她好了,可赫连玥却一直高烧不退,人也不曾醒来。军医说他肩上的箭伤没及时处理,又在污水里泡了几个时辰,伤口被感染了,若这两天病情再没好转,恐有性命之忧,即使救回来了,这左边肩膀算是废了。她是这里唯一的女子,又是他正经的妻子,照顾他便成了她责无旁贷的事情。
  这日傍晚,药童将熬好的药送来,钱翩翩谢过,端着药打帘进到帐里。也许是共同经历了患难,守在榻边的阿虎一见钱翩翩进来,踩着碎步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了几下。
  钱翩翩将药盏放下,跽坐在榻边逗阿虎,“阿虎,你可比你主子强多了,瞧你主子那可怜样,三魂丢了七魄,要死不死的,尽折腾人。”
  阿虎嗷嗷吠了两声后,便挨着她脚边趴下,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自回来后,阿虎便日夜守在赫连玥身边,东西也不怎么肯吃,几日下来便瘦了一圈,瘦可见骨的,让人瞧了心酸。
  钱翩翩叹息一声,一边顺着阿虎背上的皮毛,一边看那安静地躺在榻上的人。他的脸色依然苍白,病怏怏的,双唇紧抿,眉尖微蹙,似在睡梦中也承受着痛苦,可即使这样,那眉目和轮廓,却依然好看得很。
  他忽然皱了皱眉,低声呢喃:“娘亲……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肯回来看我……”
  这还是他昏迷几日以来第一次开口,钱翩翩俯身探了探他额头,依然烫手,舀起榻边铜盘里的帕子绞了,敷在他额头。
  他的眉微微舒展,忽又呢喃:“骗骗……你又骗我……真真可恶……笨死……别以为这就能骗倒我了……”
  钱翩翩唬了一跳,不知他这“又”字是什么意思,待要再听,他又不说了。那药已放凉,她用手穿过他的脖子将他扶起,垫了块帕子在他腮边,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
  那药边喂边往外流,也不知有没有一半吞进他肚子里。她替他擦拭干净嘴角的药沫儿,让他重新躺下,又替他掖了掖褥子,托着腮在一旁怔怔发呆。
  那日自己醒来时,雨已经停了,他在她身后紧紧搂着自己,脑袋耷拉在她肩上,她还以为他是靠在自己身上取暧,生气地用肘部顶了他一下,若不是他将两人绑在一起,他便要跌下马去了。她这才知道,其实他早就昏过去了,只靠意识强撑着搂着自己。
  她怔怔地想,若非那日他替自己挡了那么久的雨,也许她现在也和他一样,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她又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能否熬得过这一劫。她曾经恨过他,恨他小时候罔顾他人意愿,强行将她掳走,还将姬恒掳走当人质要挟祈国。她也恨他毁了她清白,虽然事出有因,但她心里有气无处泄,唯有算到他头上。到后来,她更是恨他利用顾隽的性命哄走她的灵犀圭。再再后来,她被赐婚嫁给他,虽明知此事他也无可奈何,但这并防碍她把这笔帐记到他头上,又是厚重的一笔恩怨。
  不是没在心里希冀过,他若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她可是会拍手称快的。可此时看着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这里,她才发现,此时的自己,心里并不乐意看到他死。她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因为她的灵犀圭还没取回,又或许是因为他那日的舍身相救。
  她俯过身子,两手搭在榻沿,轻声道:“赫连玥,你那日说若你有个不测,恳请我告诉你母亲关于灵犀圭的秘密,我那日虽没拒绝你,但我也不曾答应过你。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吧,灵犀圭的秘密,我现在告诉你好了,我权当你听到了,待你好了,你自个儿去寻你母亲说去。”她想了想,嗤地笑出声来,“怎么,觉得我耍赖?是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道:“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那个叫白汐的女子吗?那次我隐瞒了不少,今晚便一并说与你听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白汐的苦命女子……”
  她算计他吞下依依的那晚,为了让他分神,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前世的事情,但隐去了叶咏青的那一段,这一次却不再隐去。
  她的思绪飞到了从前,将自己和叶咏青如何相遇,如何分开,各自经历坎坷的命途,之后又如何再次相遇,最终魂归天国的往事娓娓道来。大概是明知赫连玥昏迷着,她说了很多,连叶咏青喜欢画竹、设计瑶台仙筑等细微的事情都一一说了,与其说她是说给他听,不如说她要说给自己听,牵挂一个人太久太久,她唯有以这样的方式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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