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恒正陪着几位老一辈的宗亲王公说话,似感应到她在看他,他遥遥向她望来,两人的目光在殿中相遇,会心一笑。
一抹牡丹红却将两人视线挡住,赫连玥广袖翩翩,昂首从殿门直入殿堂,朝祈王叩拜,“偃月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祈王身材发福,肚子圆滚滚的,长年生活靡乱,日夜颠倒,脸上横肉松松地耷拉着,刚过五十的人,看上去却像七十岁。
他今晚兴致高涨,呵呵笑着抬手,“偃月,你可来了,在雍城住得可惯?我大祈的风貌如何啊?可不比你燕国差吧?”
赫连玥脸上笑意盈盈,朗声道:“劳陛下牵挂,偃月在雍城一切安好。难得离开大燕,如今方知天下奇峰秀景尽在祈国,倒教偃月乐不思蜀了,祈国是好地方啊,方才偃月一路走来,承光殿上一片紫霞缭绕,是景星庆云之象,可喜可贺。”
赫连玥仪态万方地站在殿中,身上那袭牡丹色的儒袍衬得他风神如玉,说话时神态潇洒,全没有在帝王面前的拘谨,明知他说的是奉承话,却叫人听着受用无比。
祈王哈哈大笑,手指点了点,笑道:“偃月不愧是燕祈双璧之一,说的话就是让人听着舒坦。来人,赐座,孤今晚要和偃月痛饮一番。”
祈王吩咐内侍在他下首置了食案,那位置比二皇子姬晟靠得还近,引来一片艳羡之声。如此一来,赫连玥便坐在了钱翩翩正对面,钱翩翩心里顿觉窝火,也不知前世是不是欠了他的债,她越是憎恶他,他越是阴魂不散的杵在她面前。偏偏那人不知自己惹人嫌,风情万种地向她抛媚眼。
作者有话要说:
☆、刺杀
赫连玥的风姿无疑是出众的,惹得女眷宾客窃窃私语,议论着偃月公子这般风仪,整个祈国也只五殿下姬恒堪与之相比,又猜测那神秘的双璧之一曜晨公子不知是否也是个风姿绰约的翩翩公子。
祁王向来看重年轻人,今晚也不例外,整个宫宴,祈王时常俯过身子和赫连玥交谈,赫连玥语言风趣,常引得祈王开怀大笑。因祁王酷爱歌,宫宴上安排了各种舞乐表演,其中由二皇子安排的一场水袖舞让祈王大为赞叹。
四皇子心里不是滋味,起身朝祈王道:“父王,听闻燕国使节这次带了十多名舞姬献与父王,据说这些舞姬擅长跳腾鼓舞,连燕王也对此舞推崇备至,父王何不宣上来一观?”
祈王大感兴趣,望向赫连玥,“偃月,可有此事?”
赫连玥笑着道:“我今日也听说来了一队跳腾鼓舞的,这腾鼓舞是燕国一绝,不同一般乐舞的温婉柔美,腾鼓舞以鼓为乐,节奏激昂,讲究的是气势,跳舞的虽是女子,但这些女子长年练习击鼓,另有一番飒爽风韵。”
祈王果然来了兴趣,“哦?如此甚好,倒要见识一下,宣。”
片刻之后,大殿上便分成两排立了十八面大鼓,这十八面大鼓的正中央,又放了一面更大的圆鼓。那十八面鼓是立鼓,而正中央这个圆鼓则是鼓面朝上,鼓下四根黄梨木足将圆鼓高高架起,鼓面有小圆桌大小。
十八位绿衣女子婷婷站于鼓侧,身上均穿着短小的夹袄,露出小蛮腰,两手持鼓槌,鼓槌上系着彩带,高举双臂,水袖滑落,露出晶莹白晰如藕般的玉臂。
众人翘首以待之际,又一名红衣女子跃众而出,只见这女子面容娇媚,姿态飘逸,身上红色纱罗裙如云雾飘渺,她扭着纤腰上前,朝祈王盈盈一拜,又朝赫连玥羞涩一笑,转身轻盈地跃上大鼓,俯底身子伏于鼓面上。
赫连玥低声和祈王讲解,这红衣女子便是这腾鼓舞的灵魂,下面那十八名绿衣女子主要负责击鼓。
果然,随着乐声渐渐响起,那些绿衣女子手中的两根鼓槌轻轻互相敲击,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敲了数十下后,鼓槌才轻轻的点到立鼓上,一开始轻柔缓慢,继而连续急点,鼓声时而悠扬,时而激昂。
一直静静伏于大鼓上的红衣女子,此时缓缓起身,两手一垂,两条彩绦自肩上垂落,彩绦两端各自系着两根鼓槌。红衣女子在大鼓上翩翩起舞,一时间衣袂飘飘,罗衣如风,长袖交横。随着她舞动手中的绦子,两根鼓槌和着节拍,一下一下敲在鼓面上。
这通过手中彩绦击鼓的技巧,可比直接拿着鼓槌击鼓利害多了。殿上众人纷纷喝彩,祈王龙颜大悦,喝了声“赏”,一旁小内侍便朝场中抛了几把宝石和金锞子。
鼓声慷慨激昂,听得人人心头振奋,姬彤高兴得直拍手掌,“翩翩,那女子跳得真好,你看她手中的绦子,像灵蛇似的。”
那舞确实精彩,但钱翩翩有些心不在焉,只因赫连玥坐在她对面,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她几眼,让她如坐针毡。她狠狠回了个眼刀子,却见赫连玥忽然眉头一皱,两眼紧紧盯着那红衣女子的脚下。
钱翩翩怔了怔,不由也朝那红衣女子望去。那女子在大鼓上轻灵地舞着,水袖翻飞,如一团红艳艳的烈火,手中的彩绦似灵蛇飞舞,咚咚的敲在鼓面上。她再顺着她的脚看下去,红色的罗衣随着她的动作扬起,露出里面薄薄的白色里子,修长的玉腿隐约可见,一双玉莲穿着同样红色的薄底绣鞋。
她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再次看向赫连玥,却见他已是脸色煞白,攥紧了手中的琉璃盏。她心头一跳,隐约有不好的兆头。
鼓乐进入新一轮的激昂节奏,鼓点越来越密集,那红衣女子手中的绦子越舞越急,蓦然间整个人腾空跃起。众人正看得如痴如醉,只见那一团红霞忽然朝祈王飞去,赫连玥一声大喝:“小心刺客!”
红衣女子人在半空,手中的鼓槌直指祈王,那槌子上有个机关,只轻轻一按,噗噗两声,两枚暗器直射祈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千钧一发之际,赫连玥已跟着跃起,手中琉璃盏一抛,“当”地一声将那暗器击下。
方才那红衣女子跃起时,钱昱也感不妥,一直凝神留意着那女子动态,但他的位子离得稍远,此时再动手也晚了,唯有急急冲向祈王,一边高喊“护驾”。
那红衣女子见一击不中,继续猱身向前,飞快来到阶陛前,手中彩绦一挥,系在绦上的鼓槌便直直朝祈王面门击去。
此时殿中羽林卫已纷纷拥了上来,但赫连玥却是离祈王最近,眼见红衣女子已袭到,赫连玥也顾不上忌讳,飞身将祈王扑倒。红衣女子已来到御座前,见祈王被扑倒在地,将手中鼓槌对准两人,正要按下槌上暗器机关,却听嗤的一声,一柄利剑已当胸穿过。
祈王爱佩宝剑,他腰间的玉勾带上便挂着一柄利剑,原来是赫连玥在生死关头之际,将祈王腰间宝剑抽出,反手一剑将红衣女子刺穿。
羽林卫已一拥而上,将祈王和赫连玥团团围住,红衣女子倒在地上,两眼圆睁,不甘的瞪着殿顶上的龙凤藻井。
原以为红衣女子已死,侍卫们刚刚将祈王扶起,不料那红衣女子突然直直坐起,拼了最后一口气,将手中的鼓槌挥出,射向御座上的钱皇后。
方才众人只顾着祈王,竟忘记了皇后,此时钱皇后坐在御座上,早已吓得呆了。刚刚赶到阶陛前的钱昱,眼见救驾不急,朝钱翩翩大喝一声,“保护皇后!”
其实钱翩翩自刚才赫连玥脸色有变起,便一直留意着殿上,红衣女子偷袭祈王时,她也一直防备着,只是后来红衣女子倒下,她以为她死了,也跟着松了口气。此时被大哥一喝方回过神来,手急眼快抓过食案上的瓜型酒觚飞身而出。
那鼓槌是沉木所制,重量非常,若是击中皇后后果不堪。幸好钱翩翩这些年来手脚功夫不曾落下,她动作奇快,因离得近,只两步便到了皇后跟前,那鼓槌已至,只离皇后的脸半尺距离,情急之下她将酒觚当刀使,奋力一砍,咚地一声闷响,鼓槌被击飞,钱皇后险些晕倒。
此时钱昱也赶到,一脚将红衣女子踢飞,撞到盘龙柱上,再重重地摔下,两眼一翻,这下是真的死绝了。
殿上众人此时才反应过来,个个脸色发青,见帝后无事,这才感到后怕,都吓出一身冷汗。
羽林军首领一声令下:“捉住这些舞姬,一个也不能少了。还有殿上所有人,查明真相前一概不准离开。”
侍卫们将方才击鼓的绿衣女子拿住,两手反绑了一溜跪在殿上,这些女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靠在一齐嘤嘤地哭。
此时祈王已稳住心神,重新在御座坐下,十多名羽林卫提着刀围在阶陛下,将帝后护在中间,以防再有刺客。
那名燕国使节已被押到殿中央,和舞姬们一起跪着,浑身抖得筛糠似的,叩头道:“陛下绕命,小人不知情啊,小人也不知那舞姬竟然是刺客,冤枉啊……”
殿上朝臣议论纷纷,二皇子姬晟指着那使节骂道:“腾鼓舞是燕国国舞,只有燕国宫廷舞姬才会跳,这群舞姬也是从你燕国来的,如今事败,你睁着眼说瞎话?当我们是傻子不成?”他转身朝祈王道:“父王,一定是燕国怨我们夺回坞塬,怀恨在心,想趁此机会报仇,燕贼可恶!儿臣要亲手砍下这燕使的脑袋,领兵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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