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药,难以戒掉 (梦里烟花美)

有人喊道：“哎哟，天啦，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啊？十几年前就因为有人卧病自杀，这淮江水险些都脏了。”

“肯定又是个不贞洁的女人？”

“哟，是萧家的三小姐呢！”

“哎哟，我的个天，怎么母女都是一个命啊？”

那些过往的事情，随着岁月的逝去，也渐渐地淡去了，然而此时似乎又勾起了大家的回忆，多年前，萧家老爷在外面养了个小三，被萧夫人知道之后，那小三就卧冰自杀了，还留下来个女娃娃，就是萧家的三小姐了。

大家都议论纷纷地，随着朝那下游而去，有些是想要去看个究竟，有些就是想随着人群去看个热闹。

致远跑到了河流的融汇处，那里已经没有路，他急忙朝河里走去，有人拖着他道：“年轻人，不成啊，莫愁湖太大，冰薄得很，很容易碎冰的，这天寒地冻的，碎了冰落下去，就是个死啊……”。

他们越是如此说，致远就越是要去了，他一甩手就朝那冰面跳了下去，他一边追着衍云的方向跑了过去，一面喊道：“萧衍云，你给我停下来，我若不放你走，阎王爷也不敢收你，你别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解脱了，我告诉你，你要敢死，你要我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做，我明天就把萧家酒厂给炸了，我一把火把你们家的古宅给烧了，女儿红的秘方，我就给撕了，我看看你还能不能死得安心？”

他嘴里如此愤怒地骂着，心里却是哀求的：“萧衍云，你别死，只要你别死，一切都好商量的。”

衍云听见他的喊声，迟疑了一秒，忍不住地挑嘴微微笑了笑，额，是么？阎王爷也不敢收我么？不知是体力已经耗尽，还是这寒冬已经让她难以支持，她一脚踏出去，就摔倒在了冰面上，那冰面上的雪顿时就化了好些，感觉身子都往下沉了。

“萧衍云……”

致远瞧见她摔倒了，跑得更是快了，那身上的大衣太碍事，他干脆给脱了，不知不觉都到了莫愁湖的中央了，致远一脚塌下，顿时就听见了“冰裂”的声音，定神一瞧，不远处，冰面上已经裂开了一条缝。

身后有人喊道：“不要再往前跑了，再跑，冰就裂了，救不了人，反倒把自己给掉进去了。”

衍云吃力地爬了起来，瞧着不远处的致远，他脚下的冰块正在慢慢地裂开，湖里的水慢慢地渗了出来，冰面上雪花渐渐地被冰水给覆盖了，能够清晰可见那晶莹剔透的冰面。

致远朝她道：“萧衍云，你别动，我想办法来救你，求你了，你别再动了。”

“致远……”衍云双眼迷离着，似乎看得不太清晰。

那边已经有居民将救生船推到了冰面上，但是因为有雪，走得很慢，更是有人在河流两岸钉下大木桩，将那又粗又长的绳子往冰面上扔，已经到了湖心，不敢有太多的人靠近，害怕冰面承受不住重力一下子全部裂开，那就麻烦了。

“衍云，你别怕，我会救你。”致远抬起了脚，慢慢地跨过那道裂开的冰，顿时就感觉那冰水刺骨刺心，他不敢走得太快，害怕他一脚踩下去了，冰面就断掉了。

“致远，你别过来……”衍云见他如此有点慌神了，连忙喊道。

此时她已经感觉不到寒冷了，却感觉到自己在动，仔细看看，四周的冰都开始裂了，她死不足惜，若是连累致远也一起丧命，这未免太过悲剧了，“致远，你停下来，不要再过来了。”

致远哪里会听？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想不了事情了，他就是想要把那个女人给拽在怀里，不然她又给跑了？而且搞不好，这次得去天堂找了。斤肝叼血。

他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不管衍云说什么，背后的人喊什么，他都无动于衷，他不是不怕死，他只是更害怕萧衍云去死。

衍云刚开始还喊，但是后来她知道不管她喊什么，林致远都不会听她的，干脆就不喊了，她也不敢乱动，害怕一动，冰面就彻底裂开，然后就一起坠落到湖心里，致远终于踏上了衍云摔倒的那块冰上，他一踏上去，那冰面就动了起来。

他努力地维持着平衡，虽然四周冰都已经裂开，但是一时半伙估计还不能断开，致远一手拽着衍云的手，把她给抱在了怀里，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冷的，她的脸上都有着一层薄薄的霜状物了。

“萧衍云……衍云……我的云儿……”致远如获珍宝般地把衍云死死在抱在怀里，他重重地喘着气，瞧着四周即将断裂的冰面，刺激啊！从前只是听过“如履薄冰”，现在终于亲身理会到了。

“林致远，你在做什么？”衍云气若游丝地问道，他这又是何苦呢？“你就让我去死吧！”

“不、不让，你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的身是我的，你的心是我的，你的命也是我的，哪怕是你的一根头发丝，那也是我的。”

致远有些慌张地瞧着四周，别、别裂开，千万别裂开，他有点惶恐，岸上到处都是救援的人，但是他们一时半伙却过不来，也不敢轻举妄动，有着两个穿着救生服的男人身上绑着绳子，款款地朝这边走来。

“活着，也不过是被你羞辱，搞不好真如方婉言所诅咒地那般，永为男人胯下玩物，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去死。”

“不、不，不是的，衍云，我从来都没想要羞辱我，我是喜欢你，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对你了，你别想着去死，我、我好害怕，我从来都没有怕过谁，我现在好怕你，我们有事儿好商量，别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致远的心跳极度地加速着，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害怕衍云活不了了，她的整个身体都是冰的了，他搂了这么久，却一点热气都没有，手脚好似都硬了，这个混女人，你要去死，你也穿双鞋啊！

致远心疼得快要哭了，他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衍云道：“活着，我就得去当大少奶奶了，他说我是自由的，他说若是有一天我有了心爱的男人，随时都可以走，

可他越是如此说，我越是不敢去离开他？我算什么？凭什么一面承受着他的好，一面又在他的背后捅刀子，凭什么他那么好的人，要因为我承受这么多的羞辱？我、我不能、不能这么恶毒，不能这么坏？”

“萧衍云，你想这么多干嘛？他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娶你的，结婚证都没有，你干嘛把自己禁锢在那个身份里？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林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你去同情他？你可笑不可笑？他只是没有腿，没有妈而已。

你知道我有多可怜嘛？我小时候连个身份都没有……户口都上不了，想读书都读不了，我就是个黑人，你要真的是爱心泛滥，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说着说着，致远就哽咽了，他低头瞧着衍云道：“你还可以死，我死都死不起，我有个缺心眼的妈，有个在美国住院的弟弟，有个妹妹有哮喘病，还有个妹妹没成年。

萧衍云，你可怜可怜我们这一家人好不好？你别死、你别死，你死了，我、我可怎么办啊？求求你啦，你可千万别死啊……”

衍云听到此处，忍不住抬起手去抚摸致远的眼泪，凭着最后的一点点力气问道：“那、那我以后就做你的大嫂好不好？我好好帮你照顾弟弟妹妹们，好不好？我做天空里的云，你做草原上的狼，我日日都瞧着你，行不行？”

听到此处致远已经泣不成声了，为什么啊？他都说你是自由了，你怎么还那么傻啊？怎么就不敢离开他啊？

“致远，你答应是不答应？”衍云追问着，她的呼吸似乎已经有点困难了，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了，致远的脸在她的眼里迷成了一条缝。

“萧衍云，你欺负人啊，你在欺负我喜欢你啊……你别管那些破事儿，我会处理好的，我去跟他说，我会想办法让他放开你的，你乖乖地呆着就好了，别的事情都交给我，交给我就好了。”

致远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她好似快要不行了，她不再哭了，相反嘴角还微微地笑着。

她说：“别、别告诉他，你不晓得，他把我当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发脾气那是小孩子气，口不择言是纯真可爱，就连在他面前淌眼抹泪，他都觉得我可怜又可爱，什么都依着我，做了什么都舍不得说我一句重话……

若是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我在演戏，那他得有多难受……他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衍云一想起致敬，就感觉满满的都是歉意，原来不怕一个人对你太坏，就怕一个人对你太好啊！对你的坏，你可以想办法还回去，对你的好，却只能记在心里，割舍不下的。

“我若是活着，我就只能做大少奶奶，不能跟你在一起了。”衍云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了，她道：“所以，我还是去死吧！那样我可以大声地说，我是你林致远的女人了。”

听到此处，致远也无力抽泣了，他瞧着远处款款而来的人，只能渴望着他们快点过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多久，更不知道这冰面能够撑多久，他不敢动，他害怕自己一动，他们就沉入水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