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尔尔脑子一时抽筋,当真就和唐小苒一同跑去看粱于归初中毕业时候的照片去了,唐小苒左看看右看看,等到十几分钟鉴赏完毕之后,扶着卿尔尔的肩膀,对她说:“姑娘,你赚大了!”
偶尔卿尔尔还会夜间多打量他几眼,偷着瞧他,想想唐小苒口中所说的“赚大了”是怎么个赚法,往往总会拿她叔说的那句“这么俊俏的小伙子,怎么就入不得你的眼里心里呢?”在心里头来比较,多比较几次,她觉着她叔那句“俊俏的小伙子”也不是没道理的话儿。
但是这终归是少女情怀小姑娘的心思,懂得收敛和隐藏,她对他仍旧像前不久在书里看到的相敬如宾一般,既是“宾”,那就的保持该保持的距离,只像回门那天一样,只早上端水洗脸,做好早饭,其他的一件也不敢多做。
照这日子来说,梁于归也没多少要搭理她的意思,白天早早吃过早饭就出门忙碌去了,往往是成天见不着人,二婶子赵凤在卿尔尔面前时不时要说上一番:“这人家家里都是有了媳妇,年轻人就舍不得出门了,咱家怎么有了媳妇,这大侄子就舍不得着家了呢?”
卿尔尔也不多说,只管低着头,一副乖顺恭敬的样子。
那一日,恰巧王冬梅在场的时候,哪能不上去帮着说几句,毕竟是自己家的儿媳妇,再是不懂事,不通情理,也不能才嫁过来没多久就被人说三道四的,而且还是被最没有脑子的老二家媳妇说难听话。
“阿凤啊,年轻人们的日子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可过不来,前些时候阿爹还说看于归这忙的脚不离地的样子,想来是上进的,让我这当妈的多照顾照顾他生活上的事情,不要让男人在外面忙事业,还要操心家里的事情才好呢。”
赵凤哪能这么轻易就让王冬梅堵回来,撇了撇嘴说:“大侄子都结婚好些日子了,还要你这当妈的操心生活,伺候完儿子还要伺候儿媳妇,真是不知道该说你这当妈的太贤惠还是说大侄子媳妇太不懂事。”
“这伺候儿子儿媳妇我也甘愿啊,毕竟儿子娶了媳妇回来,家里就多了一个人以后给我和孩子他爹养老送终啊,要是我生了女儿,再嫁出去,这会儿家里怕是没人陪我这上了年纪的人话家长里短了。”
这话正好戳中赵凤的痛处,平日里王冬梅说话时不会这样夹枪带棒的,可是这赵凤偏偏每次说话都是个不看人脸色,说话不知道分寸,就知道惹人不痛快,梁全德在的话还好一些,这一不在面前,逮着谁就不顺眼起来,说话都不知道忌讳的,这是王冬梅撞见还好,就膈应她两句,要是让梁老爷子听见,怕是赶出去都有可能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粱于归的确是忙的不见人影,十日一长,梁老爷子也渐渐表现出有些不满了,梁老爷子是个极度注重家庭和乐的人,在他的观念里,一家人每天再怎么样,晚饭都要在一桌子上吃的。
有一天,饭吃到一半,因为粱于归打电话回来说不回家吃饭,梁老爷子直接把筷子扔了出去。
可能那次被梁全福和王冬梅说道了几句,知道老爷子脾气要上来了,所以后来要好些了,粱于归再怎么忙也会按时回来吃饭。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梁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哪天梁于归回来晚到连晚饭时间都没有赶上,梁家老爷子就会在梁老大梁全福和老大媳妇王冬梅担忧的注视下,把梁于归叫进房间,心情好的时候也就一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心情不甚好的时候就是一顿训斥。
不管多晚,梁于归脸有多黑,卿尔尔脸色不改,每次都给他准备好夜宵,放在他床头,点着床头结婚时卿尔尔杨秋兰特意买的水晶床头灯,自己依旧背对着睡觉,要是他回来的时候她醒了,她就会把夜宵再热一热,要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她就会一觉睡到天亮,也不过问他早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梁于归一如既往地忙,但心里对卿尔尔却没什么膈应了,因为不管老爷子骂了训了多少次,粱于归对于卿尔尔这点子贴心的行为还是很受用的,早上床头的碗都会是空的。
时节过得甚是快,转眼就又要到了一年年末,每年年下镇上都会一天比一天热闹,眼看就年关了,乡下地方对过年是相当重视的,这一年到头,正是合家团聚的时候,在外的人也慢慢地回镇上,准备一家人好好团团圆圆地过个年。
这几日,梁于归一改往常,每天回来的都比较早,嘴角总是带着笑意,心情想来一直是不错的。
梁家也忙忙碌碌起来,梁家大媳妇王冬梅和二媳妇赵凤带着卿尔尔准备起家里过年要用的年货,每天一大早出去赶集,按照清单买了东西回来,还得安置安排,腊肉要熏,香肠要灌,莲藕白菜要先买些屯起来,然后再三考虑差点什么缺点什么的。
卿尔尔是乐在其中的,她住在山里哪来的机会赶这样大场面的集,杨秋兰告诉过她,赶集只有上午半天的时间,中午过后,一两点钟的时候,陆陆续续地都散场了,卿尔尔如果从山上下来就得花几个小时,到了小镇上赶集,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所以她除了上学之外,就没去过镇上,更没有去赶过集,平常需要赶集去卖家里养的鸡和鸡蛋都是卿守业去,男人的脚程怎么着也比女人快些。
这天,卿尔尔照常跟着两位长辈出去买东西,走在她们后面,听着她们时不时话几句家常,二婶子赵凤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便问卿尔尔:“侄媳妇,大侄子怎么叫你青青呢?听他跟你相亲回来的时候说是青草的青,你名字里又没有这么个字!”
卿尔尔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真说他是理解错了才叫她青青的吧!
王冬梅接过话来:“这小两口过日子,随他怎么叫呢,我听着青青就很好,更亲近些呢,这么些日子,听也听习惯了。”
是习惯了呢,梁于归在结婚之后才知道卿尔尔的全名,不过也没改口了,照样叫她青青,还真是习惯了!
赵凤可是个有心眼的,这新媳妇儿连名字都被大侄子叫错了这么长时间,知道错了,也懒得去改称呼,想来也是大侄子不怎么欢喜这么个人的,再说了,用两万块钱买来的媳妇,能让人看的过眼吗?那她虽然犯不着得罪卿尔尔,但也没多大必要跟她亲热,所以,赵凤向来对卿尔尔不冷不淡的。
☆、第7章 撒泼
她们赶集不过几个小时就要赶回去,一回到家,就见着梁全福搬了凳子坐在门口,满脸愁容地试图打燃打火机,想要抽根烟,王冬梅心道不妙,疾步跑到他面前,问:“又出什么事了?是于归回来了?”
梁全福点了点头,从嘴里把烟拿了下来,夹在指间,说:“他说过完年就跟着他二叔到城里去,然后再去外地,今天一回来就跟他爷爷提这事。”
“好端端地怎么又提这个事情?半年都没闹着要去外地,怎么这时候······那现在怎么样了?”随后赶到的赵凤一听到梁全福提到自家那口子也有份,连忙问到。
梁全福瞧了一眼赵凤,说不出是什么意味,停了一会儿说:“两个人都在阿爹屋子里,还没出来。”
这赵凤一听这话,立马哭闹起来:“哎呀呀,这可怎么得了啊?我都让他不要带着大侄子往城里去,大侄子怎么还不死心,这下我家那冤家连我的话的不听了,不听我的了,这下可怎么得了啊······阿爹还不恨死我们两口子·······我家阿妹怎么办······我苦命的阿妹啊······”
卿尔尔从未瞧见过二婶婶这幅模样,一听梁全福说粱于归要跟着他二叔去城里,立马就撒泼起来,要死要活的叫喊,她听着怎么都像是在说,什么罪过都是被她那大侄子梁于归给牵扯进去。
说来这赵凤四十几岁的人了,多年来也没生个儿子给梁家,只有一个女儿梁阿妹,在农村这样的家庭里也的确没多少地位,连自己女儿“于”字辈的名字也没从老爷子那儿捞到,更不要说能捞到什么好脸色了。
说来梁阿妹这姑娘也是个硬性的脾气,对老家的人也不冷不热的,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小学的时候就硬要她爸带出去在城里读书,逢年过节也甚少回来镇上,知事之后见梁老爷子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如今读了县里的高中,凭自个的实力进了梁于归当初读的同一所高中,这更是一年上头见不着一回儿了。
梁老爷子是打从心眼里喜欢欢喜读书的孩子,当初梁全德把闺女考上重点高中的这个好消息传回家,想劝着老爷子办一场酒席,也好借此缓和一下爷孙俩的关系,这梁老爷子也不是个十足的古董,眼看这孙女也算是个争气的,只要以后有长进,也算是给祖上增光,他虽然没点头但也默认了。
谁想那梁阿妹却在家誓死不从,跟她爸冷战了大半个月,父女俩还大吵了一架,这酒席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爷子在镇上颜面尽失,走到街上碰见老战友,还被人拿这事讥讽说笑一番,梁老爷子好歹一大把年纪了,哪儿经得住这样丢面子的事情,为了这事在家里生了好大一顿气,回家拄着拐杖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转头就用拐杖指着梁全德和赵凤两夫妻骂,还说要把这个不孝子孙逐出宗谱,以后就算自己死了,入了土,也休想得到他老梁家一分一毫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