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岚摸摸丁丁的头,“好孩子!”
丁丁瞅着阿岚一会,问:“阿岚阿姨,我妈妈欠你的钱,以后我来还好不好?她上班真的好辛苦……”
文修扭过头来,“阿岚,夏夏欠的是你的钱?”
阿岚颔首,“嗯,当当重伤送到医院时,因为伤势太重,住的是icu病房,这个病房的花销超级大,医生都劝夏夏放弃,因为孩子已经没救了。但夏夏不肯,坚持要救。当当就在icu里昏迷了一个多月,人没救回来,钱花了四十多万。当时她手头上根本没有钱,那会我门店的生意很好,手头宽裕,就借了她四十多万,我原本没想着要催夏夏还的,可后来我老公开的公司不景气,破产了,我抵押一切去还老公的债,最后实在没钱还,又被债主一*的讨债,我无可奈何,只能找乔夏要钱。夏夏后来就为了我,到处赚钱还债。”
阿岚看向窗外,于心不忍的叹气,“她才夭折了一个孩子,还要养活另一个孩子,她这么难,我还催她要钱,我实在对不起她。”
“我也对不起她。”文修注视着床上的乔夏,心中愧疚歉然一涌而上,翻来腾起无法抑制。
她那么难,那么艰辛,孤身一人,漂泊异乡,拼命赚钱养活孩子偿还巨款,而他却冷言冷语指责她“不学无术,坑蒙拐骗,贪婪市侩,嗜财如命,厚颜无耻,谎话连篇。”
他不知道那一刻她听到这些字眼的感受,但他为自己的绝情与苛责无地自容。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文修看着床上的乔夏,而阿岚抱着丁丁坐在床畔,有风从窗台吹进,床上双眸紧闭的人倏然轻哼了一声。
几人赶紧俯下身查看,文修摸摸她的脸,向阿岚道:“她还在昏睡,没醒。”
阿岚点头,替乔夏将被子扎好。过了会,床上的乔夏皱起眉,手忽地抬起来,口中含糊不清的念着:“当当……当当……”
阿岚急道:“她烧糊涂了,说胡话呢!”
“当当……妈妈来看你了……”床上的乔夏还在继续,念叨了片刻,眼角忽地滑下泪来,流到枕头上,晕湿了雪白的枕巾。
文修赶紧给她擦眼泪,她的泪染在他的指尖,冰冷一片,他心头似被一只利爪挠过,在肺腑之中拉扯出尖锐的疼。乔夏的哭泣还在继续,一声一声,像一个流浪到绝望的孩子,一会是喊着当当,一会喊着丁丁,一会又喊妈妈,末了她抽噎着说:“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喜欢沉光了……你求老天把我的当当还给我……”
她一哭,丁丁忍不住跟着哭起来,阿岚眼圈也红了,文修的心亦越揪越紧,只觉得她的哭声化作了一把细薄如柳叶般的刀刃,一刀刀,轻轻划上一下,不致命,却无法忍受的痛。他搂住了乔夏,在她耳边喊:“夏夏,我不会再让你吃苦了,不会!不会!”
许是他的怀抱足够温暖与安定,闹腾的乔夏渐渐安定下来,伸手无意识的在空中摸索,轻喃着:“海螺……我的海螺……当当要……”
阿岚一愣,“什么海螺?”
文修道:“她在海边找了一个海螺,说要给当当。”
他环顾四周,指指乔夏的包,阿岚迅速在里面翻了翻,“没有海螺啊,什么都没有!”
床上的乔夏得不到回应,双手还在空中乱抓,牵扯到输液的管子一阵乱荡。文修怕她激动起来把点滴管给扯掉,只得在她耳边喊:“夏夏,你等等,我去找海螺,马上!”
他将乔夏松开,放进了阿岚怀里,“你照顾一下她,我记得外面有个大礼品店,或者有海螺卖也说不定。我买了就回。”
“好,你快去快回。”阿岚点头。
文修出了医院的大门,在礼品店转了一圈,没找到半个海螺,他又去了旁边的大卖场,仍然没有,热心的导购员告诉他,一站路的距离外有个海鲜店,那里说不定可以寻到海螺。
文修来不及多想,气喘吁吁就往海鲜店赶去,店里果然有,他挑了个最大的洗净包好,又在旁边的果汁现榨店给乔夏买了一杯胡萝卜汁——发烧的人多喝这个有利于恢复。
待一切弄完,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他挂念病床上的乔夏,急匆匆往医院赶,可刚走到病房门口,蒙了。
房里围满了人,乔父乔母乔安跟许沉光都在。众人显然已经从阿岚的口里知道了真相,乔母抱着还在说胡话的乔夏,撕心裂肺的大哭,“我的夏夏……这几年你是吃了多少苦呀……”
她痛哭流涕,拼命捶打着乔父,“都怪你!你当初要不是这么狠,不把她赶出门,她会变成这样……现在好了,外孙没有了,夏夏成了这个样子……”
乔父怔怔站在乔夏身边,任由乔母打骂,而乔安一脸震惊而惴惴不安的看向许沉光。
许沉光面色发白,蓦地冲到病床之前,抓起乔夏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抡去,“我对不起你!你打我!打我!”
“你滚开!”乔母推开许沉光,大骂,“滚,你给我滚!没有你,我的夏夏不会吃这么多苦!当年的事你也有一半的错,老头子看在安安的分上没赶你走,可我憋了太久……你们,你们都对夏夏不公平……你们都欠她的!”
乔母说完,不依不饶将许沉光跟乔父往外赶:“你们都出去!谁都别碰我女儿!”
两个男人被她推了出来,乔父在门外拍着门喊:“秀珍,别闹,让我进去!”
乔母冷然一笑,口气含了丝痛楚,“是我在闹吗?乔建梁,我忍了你二十多年,这些年你怎么对夏夏的,你心知肚明!两个女儿,你不公平,不公平啊!”像是压抑多年的心酸一度爆发,她哽咽道:“你就只疼安安,夏夏就不是我们亲生了的吗?”
她哭着滑在地上,而一旁原本正在劝慰的乔安脸色猛地一白,不可置信的看向床上昏睡的乔夏。
☆、Chapter 45养伤
一刻钟后,在文修的劝说下,病房终于回归安静,乔母抱着丁丁在床头默默垂泪,乔安在一旁默不作声。而许沉光跟乔父站在医院外面,乔父低头猛抽烟,脸上有愧疚。许沉光则眉头紧皱,不停的打电话,似乎在商量什么要事。
只有文修最沉静,他时而拿酒精给乔夏降温,时而拿着胡萝卜汁一勺勺喂她,乔夏的体温慢慢降到38度,虽然还没有醒,但血压之类的指数已回归正常,文修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丁丁突然捧了个面包过来,“老好人叔叔,都下午了,可你中午还没吃饭呢!”
文修接过面包随便啃了几口,“丁丁真乖。”
乔母感激地瞧着文修:“真是谢谢你了文院长。”默了默又道:“夏夏已经跟我坦白了你们的事,你们非亲非故的,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她。”
“坦白?”文修不解,“她坦白了什么?”
“她说你们不是情侣关系,你是她请来帮忙的。”乔母叹气,面有遗憾之色,“哎,说的我心里还难过了一会,文先生你人这么好,真是可惜了,我们夏夏没福气啊。”
文修刚要接口,床上的乔夏哼唧了一声,文修一瞧,高兴地道:“夏夏你醒了?”
乔母也迅速围过去,握住了乔夏的手,“夏夏,你别怕!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呀!”
乔夏睁眼打量四周,“这哪啊?妈,安安,你们怎么来了?”她仰头看看文修,“还有你老好人……”
乔母眼圈一红,抱住乔夏又哭起来,“夏夏,妈妈都知道了……这些年,你吃了太多苦……”她抽噎个没完,床尾的乔安见状,赶紧递纸巾过来。
乔夏给母亲擦了擦泪,然后仰头看看窗外的天,什么也没说,过了好久她问:“沉光呢?”
此话一出,正拿纸巾的乔安手一顿,不安地看向乔夏。乔母也不懂乔夏的意思,疑惑地瞧着她。
“安安,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任何事,这是第一次。”乔夏望向乔安,“我不会对他怎么样,我就借半小时,只借半小时。”
乔安笑得勉强,“姐姐说什么话,咱们俩是姐妹,谈什么借不借。”扭头朝楼下喊:“沉光,你来一下,姐姐有事找你。”
许沉光进了病房,乔母一见他就来气,不停的骂,乔夏拍拍乔母的手,向许沉光道:“许先生,请你帮我一个忙。”口气半是悲伤,半是生疏。
许沉光也不问是什么,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半小时后,一行人出现在郊区的公墓里。
此时夕阳渐下,晚霞映着落日,晕染出渐浓的暮色,晚风携着夏末的凉意,片片落叶随风飘舞,有孤零零的飞鸟在空中盘旋不休,公墓里显出几分悲凉与凄哀。
乔夏在其中一个墓前蹲下,玉白的小墓碑正中,是一张小姑娘的照片,大眼睛薄嘴唇,正弯眉笑着。乔夏摩挲着照片,向身畔许沉光一指,轻轻笑:“当当,妈妈带爸爸来看你了,妈妈没骗你吧,爸爸果然很帅对不对!”
许沉光俯下身去,紧瞅着墓碑上的照片,似要将照片上的小人儿烙刻进心里去,“当当,爸爸来了,对不起。”
乔夏指着身后的乔母乔父,“哪,当当,是这外公外婆哦,还有小姨妈!”她将丁丁往墓前一推,“哥哥在这里哦!哥哥很想你哦!”
“当当……呜呜……”丁丁忍不住哭起来,他一哭,乔母也跟着哭,抱着墓碑喊道:“我可怜的外孙女……你长到三四岁我还没见过一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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