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脑袋一转,忽觉有哪里不对,几天不见,他不该是这种反应,不管是易南北还是小北,他开始有不同寻常的动作时,心里一定在打着什么算盘,他是故意的,引我上钩,然后达成某种目的,是什么目的呢?我突然想知道了。
那好,我就勉强陪他演这场戏,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比一比现在的我们谁才是最终赢家。我把伸到一半的手转了个弯,用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故作惊慌的大叫一声:“小北,你发烧了吗?怎么这么烫!”
他入戏还挺快的,把我的手抱在怀里,口齿不清的说着:“陵风,我不仅身体难受,肚子还饿,感觉活不下去了。”
“那我带你去看医生?”
“看医生也得等我吃饱了饭,可是陵风,就你的手艺我还真不想吃。”他尽找些稀奇古怪的理由,特别是最后还要鄙视我做饭难吃,可恶!真想一巴掌扇死他这惺惺作态的臭脸。
我没好气的说:“那你想怎么样?”
“我还能走,我就希望留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能吃上一口阿姨做的菜。”他有气无力的说着,我被唬的一愣,他说这么多废话就为了吃我妈的菜?
他艰难的坐起身,瞪着可怜的眼睛哀求我:“陵风,你就带我去你家,吃一顿吧,不然……我就饿死了。”
我的眼睛转移到厨房的位置,那里锅碗瓢盆随意的摆放,依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那些东西乱摆乱放超过一天,此外,吊在架子上的锅铲还在滴水,显然是吃完饭没多久。这蠢货当着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还是他十分笃定我就是看出来了,也会照着他的线路走。
他能十分精确的抓住我的心理弱点,料定我好奇心害死猫,可恨,我还不得不从了他,我把他的手甩开,一咬牙便往外走:“能走就自己跟上来。”
他这哪是病人的样子,一听我答应了,二话不说就站到了床下,途中打电话给我妈,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易南北饱餐一顿后,精神百倍的四处转悠,满足的拍着自己的肚子,我故意上前说:“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既然吃饱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他一口回绝:“我觉得我已经回光返照了,没有必要看医生。”
我把门推开示意道:“身体好了就走吧。”
他一秒钟瞬变病怏怏的,见我妈在旁边,就大打同情牌:“我觉得身子还有些虚弱,这下回去又得一个人受折磨了。”
我不当回事的哼道:“你有手有脚还有脑子,死不了。”
我妈上来就把我推后面去,朝我训斥道:“你这死丫头,有没有点同情心,怎么这样对人家说话呢!”
我还没表示自己的无辜,她就充斥着母性光辉拉住了小北的手,疼惜爱怜的说:“这苦孩子,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的,身体不好就留在这里,阿姨照顾你。”
我顿时震惊了,小北跟我妈挨在一起惺惺相惜着,突然从下方对我竖起了两个手指头,是胜利的手势。我的天,着了贼的道了,原来他的目的是这个,他想住进我家,如果想深入了解一个人的过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打通她身边所有人,然后以最贴切的距离接近她。
我怎么会忘记这一点,他是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搞明白的人啊,这不是我几天没去找他,他就能善罢甘休的,我身边的破绽太多了,当初把他赶走就是害怕他有一天会发现,现在他又回来了,而且是带着一个非常精密的脑袋回来,我开始慌了,他决心跟我死磕到底。
这一刻我真的很后悔,他既然撞到脑袋,干嘛不给装傻了,傻乎乎的才惹人爱呢,现在这般老奸巨猾的狐狸模样,又让我想到以往一次次被他耍弄的场景。他骨子里还是易南北,我跟他斗,真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北就这样名正言顺的搬进我家,我妈可高兴死了,也不整天出去找人打麻将,就在家跟他大眼瞪小眼,怎么看都不记得厌烦,时不时嘴里还称赞几句:“小北长得真俊,将来跟我家陵风生出来的宝宝一定特好看。”
我每天从店里忙完回来,就听我妈把他捧的天花乱坠,我要是插上几句,她反倒胳膊肘往外拐,说我这么大姑娘不懂事,人家比我小的女孩子都结婚生子了,我还跟个半吊子似的,整天不干实事,以前在外打拼顾不得终身大事就算了,现在带个男人回来还死耗着。
我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户口要是好好的在,我恨不得早点把他拐进洞房呢,可他是黑户啊,我哪敢告诉他们,梁纪说着等风头过去就办这件事,说着容易,这可是关系到人身档案的,有钱也未必办得了,我就只能等,可这还没等到,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chapter129名侦探易南北
小北一开始担心我妈的态度,听她这么说开心的不得了,一次又一次的确认道:“阿姨真的肯把陵风嫁给我吗?”
我妈恨铁不成钢似的:“她不嫁你嫁谁啊,这死丫头除了你没人敢要了,你可知道,从你第一次来我家,我就认定了你这个准女婿。”
“第一次?”小北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他蛰伏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我贴在墙边一下子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没来得急阻止我妈,她的嘴已经不经意间出卖了我:“那时候你趴在阳台上鬼鬼祟祟的,我还误以为是小偷呢,唉,阿姨对这件事一直感觉愧疚,你看你手上被我撞的痕迹,现在还在呢。”
小北举起一只手,仔细观摩了一会,略带失落的说:“没有啊。”
“不是左手,是右手!”我妈倒记得清楚。
小北同时抬起两只手,单看的时候也许发现不了,但两只手放在一起,明显能发现右手的指节处,有被撞伤的痕迹。他的视线迅速打在我身上,如针扎一般,我闪躲着目光,心慌意乱的扣着墙壁。
他阴冷的笑上两声,转而向我妈继续试探:“阿姨,我的头部受过伤,你会不会嫌弃我?”
“怎么会呢,你是为了救陵风才受的伤,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小北的目光又一次如寒冰一般降临在我身上,口中字字清晰的重复着:“为就你而受的伤?”
我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可以宣布完败了,所以的谎言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一炬,之前我所说,他是我在城口捡回来的,醒来就失去了记忆,第一次出现在我家就是他醒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妈的口述完全对不上号。
我妈不会骗人,会骗人的只有我而已,我绝望的靠在墙上,心想该来的终于要来了,那天吃完晚饭,我一个人到天台上吹风,他没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他第一次来我家,我们在这里紧紧相拥,他亲口说着爱我,是最后一次说爱我。我忘不了那最后的温存,也是他给我最后的警告,如果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发现他话中潜藏的寓意,后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惜没有如果,从家里回去之后的一个月,我经历了这一生中最痛苦的过程,他夜不归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不惜把我赶走也要护着那个女人,他当着全公司的人揭发我对他图谋不轨的证据,他还借我辛辛苦苦安排的宴会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易南北,你的心有多狠,你的算盘打的有多准,至今我都想不明白,你做哪些是为了什么,何苦那般对我?换个角度想想,他是打从心底对我充满信任,知道我无论遭受了什么打击都不会离他远去,不然,岂不是所有计划都乱套了。
易南北,我终是斗不过你,我给你认输,尽在掌握和失而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懂,可我知道,小北会给我答案。灯暖茶凉,夜色渐浓,肩头落下一袭长衫,他的话语,永远都有一种你一听就想哭的冲动,只是淡淡的一句:“小心着凉。”
我早已给他准备好板凳,等着他来与我促膝长谈,小北神色清闲的坐了下去,望着天空随意叹息道:“我很喜欢这个城市,你带我来了个好地方。”
“是真的吗?”
他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心里有些乱了阵脚,他总有本事从心里防线击垮我。其实这个天气不算冷,吹着夏风感觉很凉爽,远方飞来两只萤火虫,小北跳起来把它们捉在手里,惊奇道:“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你当然没见过,这是我们处在水边城市特有的。”
“所以……我以前生活的地方不靠水?”
“靠海,城市很繁华,却不宜居住。”
他自顾自的囔着鼻子:“我不喜欢那里。”
“你记得?”
他摇头:“就是直觉。”
我垂头无奈的笑,他把两只萤火虫圈在手里,摆到我面前,好像在喻示着什么:“陵风,你看这两只长得一样吗?”
“不一样,”我指点道:“这一只翅膀短,另一只光要亮。”
小北扬手一挥,把它们放送自由,看着他们远去的光亮,说:“这小东西都不会有完全的相似,何况是人呢。这世间的眼睛阅历了无数张面孔,怎么会把一个人当做两个人,或把两个人当一个人,无稽之谈”
我闭口不言,他转过头来自嘲道:“我早该猜到了,以前的我,恐怕不会这么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