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初恋 (伤素华)

沈笑越发觉得电影没有人好看，于是专心地托着腮注视唐礼，问：“电影好看吗？”
唐礼看着屏幕，微微皱了下眉，低声说：“应该吧。”
“什么叫应该啊？你没看吗？”
唐礼回过头来：“看了，等于没看。”
沈笑问：“那你到底是看了还是没看？”
唐礼笑道：“眼睛看了，心里在想事情，就没看。”
他这么一说，沈笑就有点不高兴了：跟女朋友出来看电影竟然还想分心想事情，简直是三心二意！
于是沈笑把手收回，端端正正地盯着屏幕，不去搭理唐礼。
唐礼拉了拉她的手，问：“不好奇我在想什么？”
沈笑把嘴一撇：“不好奇。”
盯了一会儿屏幕，感觉旁边还是没有动静，沈笑先沉不住气地转过头去偷看，发现唐礼正看着自己。
既然都被抓住了，沈笑只好问一句：“好吧，你刚才在想什么。”
唐礼忽然凑近，贴在她耳边，热气呵在她耳廓，一圈一圈地发麻。
“我在想什么时候亲你才是最佳时机。”
沈笑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然后，你想出来了吗？”
唐礼用手掌托住沈笑的后脑，在沈笑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说：“没想通，所以我决定先试一下，如果你没躲开，就说明可以继续亲了。”
说完，他根本不给沈笑说话的机会就又再一次攫住她微微开启的双唇。由浅入深，由表及里，就这么缠绵地吻下去。
沈笑愤愤地想：唐礼是个骗子，超级大骗子。
奈何对方吻技实在太高超，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飘飘欲仙。
于是，情侣座里的这两个人从电影中间开始一直黏在一起，黏到了电影结束时，旁边坐的大叔终于不忍直视地提醒一句：“年轻人，该走了。”
影院里灯亮起来的时候，沈笑的脸通红通红的。唐礼抱着她出去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
就是在这样一个甜蜜蜜的时候，满身酒气的徐晋站在离他们俩不足十步的地方，说：“来看电影？”
唐礼看了沈笑一眼，发现她表情有那么一点纠结，于是答道：“是啊，徐总也来看电影吗？”
“来电影院不看电影，难道还喝酒吗？”徐晋的语气明显不善，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来。
沈笑笑得僵硬：“那您继续看，我们就先走了。”
“慢着！”徐晋觉得自己疯了，因为此刻什么理智都被抛之脑后。他想了半天，想不起自己到底要跟这两个人说什么。
沈笑有点着急，唐礼低头安慰地看了她一眼，才问：“徐总还有事吗？”
这一刻，徐晋清醒地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头彻尾。
“唐礼，正好碰到了你，明天你来我办公室讨论一下关于你之前提交的海岛会展中心周边民宿项目的问题。”说完，徐晋脚步虚浮地走进电影院。
回去的路上，沈笑和唐礼都很沉默。
回到家里之后，沈笑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会展中心就是我家那里吧？”
唐礼把她放在沙发上，替她把额前的散发拨到耳朵后面，淡淡地应了一声：“恩。”
“那民宿项目又是什么？”沈笑捏着他袖子上的金属钮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唐礼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我打算‘为善不欲人知’，可既然你问了，我必须老实交代。这个项目我之前有跟你提过，因为沈阿姨不想拆迁，所以我建议把你家发展成会展中心附近的民宿，民宿的装修设计由集团建筑师和户主共同完成。当然，目前这还只是个项目提案，有待通过。”
沈笑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几个月前和唐礼重逢的第一天，他似乎就说过这个。
没想到他还真把这个当一回事了，沈笑当下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同事小梅一脸愁容地跑来找沈笑，说：“春风得意的沈小姐啊，你什么时候有空能把这个协议接手过去？我实在是无力了……”
沈笑看到那协议是出版社和恒远集团在未来一年时间里的合作协议。这协议最开始是由沈笑跟进的，后来不巧，她脚扭伤了，然后来回行动不便，就转交给了小梅。
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小梅发的邮件石沉大海，去集团压根见不到人。好不容易辗转托关系打听，才知道徐总他病了。
这本来就是沈笑的工作，而她的脚也好的差不多了，因此她从小梅那里接过来，直接去找了老汤。
老汤在见到沈笑之后，先问了一句：“恋爱了？”
沈笑冲他笑笑：“老大消息真灵通。”
老汤却横了她一眼：“你朋友圈里这么热闹，想不发现都难。怎么样，跟男友还顺利不？”
沈笑点头：“挺好的，那个……老大，关于协议的事情，你和徐总比较熟，能不能麻烦你直接请他签个字？”
老汤停了手里的活，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先放着吧。徐总病了，你去看过吗？”
沈笑摇头：“我也是今天才听说的，徐总是什么病啊？严重吗？昨天我们见到他的时候还没事的。”
老汤脸忽然沉了下来：“又在外面受了凉，发高烧，还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去医院了还不安生，愣是准点又赶回公司去……”
沈笑露出敬佩的眼神：“大老板果然敬业。”
老汤叹了一口气：“敬业？沈笑，有些话作为你的领导我不应该说，但是我还是阿晋的朋友，所以不能不说。”
沈笑倒是不似老汤的纠结，她看上去挺淡定的：“老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老汤起身，难得地给她倒了一杯水：“阿晋这阵子胃出血两次了，上一次是为了买一只手镯，被那卖家刁难，灌了好几瓶洋酒。后来我听Eric说了那只手镯的事情，似乎和你有关。再有就是这次，是他灌自己的，好像也跟你有关。包括这次签售会的事情，都是他向我推荐的你，而你在办活动中用到的那些经费、找媒体、找演员、现场布置……这些事他比我还上心。最终出来的效果，可以说有他一大部分的功劳……这些还只是我知道的一部分，说实话，这么多年了我从没看他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老汤停顿了一下，看着沈笑：“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们俩会走到一起，没想到你另有选择，对此我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但是能不能请你去医院看看他，至少把你的想法跟他说清楚，让他死心也好。”
沈笑想了想点了下头，又摇头。
老汤问她是什么意思。
沈笑说：“都说不要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而要看他做了什么。所以我就不重复他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了。跟徐总相处下来，我发觉他这个人挺好的，但他的行为举止、处事方式都让我觉得陌生。就拿您提到的那个镯子来说吧，这个东西原本是Eric的妈妈送我的，我打算去还的时候，被徐总女伴撞上，碎了。这些原本都跟徐总没有任何关系，可偏偏最后是他想方设法、付出不小的代价找来一只新镯子，硬塞给了我。我觉得他是替别的女人来赔我镯子的，我曾经试图不接受，也哭过，也表白过，也逃避过……反正干了些不成熟的傻事。后来我才慢慢发觉，我真的错了。原来真正的感情是两个人在一起很舒服，觉得一切都很合适。”
下班回家之后，唐礼和沈笑两人做了火锅吃。快吃完的时候，唐礼说：“民宿的项目通过了，这两天我会回去一趟，你有什么要让我带给沈阿姨的吗？”
沈笑想了想，歪头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的意思当然是见家长了。
唐礼笑了：“就等你这句话呢。”
沈笑切了一声：“不去。”
唐礼露出受伤的表情：“我就知道……”
沈笑笑着伸手摸摸他的头，像摸自家宠物一样：“乖啦，姐姐签售会办的好，听说可以申请一个什么荣誉奖，反正能涨工资的，等你回来我就请你吃饭，好不？”
唐礼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用童声说：“姐姐真棒~”
直接把沈笑雷得外酥里嫩，狂笑不止。
临行前唐礼拉着沈笑出去买了好多沈妈妈喜欢的东西，沈笑一直在抱怨他浪费。
唐礼却说：“现在不下狠手地贿赂她，以后还怎么好意思让她把宝贝女儿交给我呢？”
沈笑就不再阻止了。
几天之后，唐礼就坐上了回海岛的渡轮。而沈笑也拿着一篮水果去医院看望了徐晋。
徐晋住的病房正是那天沈笑脚受伤的时候短暂住过的地方。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沈笑在医院里先碰到了陈婉清。
陈婉清笑了笑：“前两天老汤跟我说你不会过来了，我告诉他你一定会来，他还不信，非要跟我赌。”
沈笑心想：还是你厉害啊，我自己都心理斗争好几天才决定的，你竟然这么肯定。
陈婉清帮忙接过水果篮，说：“我爸是这的院长，我和徐晋就是在这医院里认识的。那时候他是病人，我是来医院里等我爸下班的。因为他的事情，我爸总是需要加班，所以那时候我可恨他了。我就不听我爸的话，总去病房里骚扰他。那时候的他沉默寡言、孤傲自大，常常一句话就能噎死人。他说我满脑子都是豆腐渣，考上医生执照下辈子吧……然后我一气之下就天天在他那里看书复习，没想到还真考上了。后来我直接把执照甩他脸上，他却管自己地睡觉去，再没搭理我……我以为他是感到羞愧了，后来才从我爸口中得知，他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反面激励我。后来我想跟他求证是不是这样，他都一直不搭理我……我这人也犯贱，人越是不搭理我，我越是把他当回事。这都几年过去了，才终于幡然醒悟：老娘也不是没人要，干嘛非得凑上去找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