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很平凡的那种家庭。我爸相对比较严厉些，不太会把爱表达出来，藏得很深。我妈就是温柔型的，从来不跟我们提学业事业之类的事，跟谁说话都是柔声细语的，我一看见她就想撒娇。”她说到这里，笑了起来，“我哥是成熟稳重工科男，我们年纪差得有点多，他一直很保护我。嫂子很文静，有些内向，我妈常说嫂子才像是她女儿，我这么个野丫头不知道是怎么蹦出来的。”
“可是梁晓好像比较像你。”秦韬停了停又道，“我是说比较像你以前的样子。”
梁潇潇点点头，道：“闹闹还没出生的时候，嫂子就给她取了这个小名，说希望她像我，活泼一些开朗一些。后来果然是闹腾得不行。我妈说确实跟我小时候有一拼。不过后来出了事，她性格也变了不少。”说到这儿，她话语里还是微微带了些惆怅。
秦韬笑着看她：“我很好奇你小时候到底有多皮。”
梁潇潇笑了：“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笑间，车里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秦韬的手机就是在这会儿响起来的。
“你帮我看看是谁。”秦韬正在开车，干脆直接指使梁潇潇。
梁潇潇犹豫了一下，凑过去看了一眼：“尹明凯。”
他皱皱眉，道：“你先给挂了。等到下一个服务区咱们停下来，我给他回电话。”
梁潇潇依言办了，谁知刚放下手机便又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怕是有什么事。
“要不你先接了？告诉他我在开车，一会儿回。”秦韬试探性地问，担心梁潇潇会一口回绝。她向来冷淡，又似乎对尹明凯印象不佳。
她却并没有反对，直接按了接听：“喂。”
结果她就说了这一个字，对方的话就连珠炮般打过来：“咦？怎么是女人？我打错了么？不会吧，不可能吧？你是他助理吗？啊，不对不对，那小子休假去泡妞了。啊，我知道了，你是梁医生！喔哈哈哈！”
“……”梁潇潇无语。他倒是还记得她。
对方的话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对吧？我猜得对吧？”
梁潇潇叹口气，道：“他在开车，一会儿给你回。”说完就打算挂，却被电话里传来的一声大叫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别！别挂！”那男人毫无形象地叫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现在说。”
她无奈：“那你可以说了么？尹医生？”随即干脆开了外放。
“呃……但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听……”男人声音又变得很小，似乎很有些内疚的样子。
她翻了个白眼，想，在车上我也没办法避开啊。正想着，就听旁边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说吧，没什么事她不能听。”
她怔了怔，忽然有些无措起来，倒好像真是要听别人的秘密似的。
却听尹明凯沉默了一秒，忽然换了特别正经的口吻：“今天网上开始传梁医生之前的经历，有人爆料说她性格突变，怀疑有精神疾病，质疑之前的曲之安鉴定结论。”
明明知道她就在车里，他还是用了第三人称，好像听众只有秦韬一个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并不算太过意外。秦韬冷声道：“曲家终于行动了么？”
尹明凯急急道：“最关键的不是这个。之前这帖子并没什么实质证据，很多人都不相信，吵吵嚷嚷的。可刚刚这帖子出现了新的东西。”
“什么东西？”秦韬问。
“你……之前做的那个表格。”尹明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梁潇潇听得一头雾水，秦韬却愣住了：“怎么会？”那是他对梁潇潇的秘密记录，从来没有公开过，甚至知道它存在的人都应该只有他自己和尹明凯两人才对。
第一个反应，难道身边有内鬼？这表格存在笔记本里，他有时也会带去工作场所。助理之类还是有可能接触到的。
“只有这个表格么？”他皱眉问道。这表格里面应该没提到梁潇潇的名字，按理说不能算是关键性证据。但其它资料也跟这表格放在一起，为什么单单把这表格拎出来呢？
第30章 知己知彼
“我就是觉得奇怪啊。”尹明凯道，“也许只是先把这张表放出来，之后再慢慢放别的？而且那人措辞也很奇怪，说是意外从某位心理医生那儿流出来的，具体是谁大家就不要八卦了。这难不成还是想保护你么？”
“不管是谁，既然他有这张表，肯定也有其他的资料。”秦韬沉声道，“这种方式怎么看也不像是善意，但确实有些奇怪。能动我电脑的人范围应该很小才对……”
他停了停，又道：“先这样吧，下一个服务区应该不远了。一会儿我给你回电话。”
电话挂断，他皱眉想了一会儿，正觉得没有头绪，就听梁潇潇问道：“你电脑里的文件被公布到网上了？”
“恩。”秦韬锁着眉头，有些不安，“抱歉，又把你扯进来了。”
梁潇潇笑笑，道：“不要紧。鉴定结论都已经出了，最多就是再走一遍法院程序。而且，如果是曲家，应该目标本来就是我，被扯进来的是你才对。”
她停一停，又道：“不过，这事我觉得另一个可能性更大。既然能动你电脑的人很少，很容易暴露，搞不好那些资料是被黑客远程拷贝走的。”
“黑客？”秦韬皱了眉，想一想又点点头，“你说得对，这个可能性不小。”
“你有什么仇家么？”梁潇潇问道。
“应该很多吧。”秦韬淡淡道，“我这职业比较特殊，知道太多别人的秘密。”
“我明白。”梁潇潇点头道，“不过这样一来，想确定是谁就比较难了。而且，这人的目的现在还看不太透，甚至都不知道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
她咬咬唇，忽然道：“你笔记本带了么？”
“带了。在后备箱里。”秦韬道。笔记本电脑他当然是带着的，有部分病人还需要通过视频了解情况。
“回头我试试吧。”梁潇潇笑笑道，“看看有没有木马之类的痕迹。”
他惊讶地看看她：“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擅长这个。”
她笑起来，嘴角挑起一个恰好的弧度，像是很满意他的惊讶程度：“我当年差一点就去念了计算机专业。”
秦韬不可思议地追问：“难不成你最擅长的是计算机？”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这女人已经够逆天的了，要是黑客技能也满点，他真的会疯掉的。
“也不算啦。”她抿抿唇，笑道，“我已经扔了很久了，这些年只有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才会编点小程序打发时间，肯定是没有做手术来得顺手。”
他瞪大眼：“好吧。那就是说只是因为这些年你精力用在了医学上，所以才没有成为顶级黑客？你这方面的天赋不亚于医学？”
梁潇潇耸耸肩：“我想要论天赋的话，在代码上可能还略高些吧。”
秦韬简直无语，停了半天才问：“那你为什么要选医学呢？”
女人望着窗外笑了笑，眼里飘过一丝惆怅：“我奶奶心脏不好，我高中的时候，她做了一次心脏移植手术。手术之前我很害怕会失去她，但手术很成功，恢复之后她一直生活得不错，直到我念医学院的时候她才去世。”说到这里，她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秦韬知道她多半又想起了家人，于是赶紧问道：“所以你在那次手术之后就觉得当医生也很不错？”
她浅浅一笑，道：“那次手术之后，我就彻底迷上了医学。可以从死神手里夺回生命啊，想一想就觉得很棒。”
秦韬一边慢慢减速，把车驶进服务区，一边提问：“听起来，好像在那之前你并不是很喜欢生物？”他记得她高中生物竞赛的战绩堪称辉煌。
她顿了顿，轻声道：“一开始只是因为小森喜欢。我想我要是能去决赛，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那时我们已经移民，但他们家都还在国内。”
他按住心中莫名升起的情绪，温声道：“我明白了。”原来只是为了能见上一面……
因为并非节假日，服务区的车并不是太多，找了个车位，他熟练地倒了进去。
“技术不错嘛。”她似乎看出了他有些情绪低落，笑着打趣。
他笑：“我大概也就是车技比你好了。”
“怎么会。”她摇头笑，“起码你心理学比我好啊。而且，你会的语言也比我多。我记得你还会空手道？……”
她正要继续列举，却见男人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你好像很了解我？”他很确定这些他都没有向她提起过。
他眸子黑得发亮，带着些隐隐的笑意，又似乎含了一丝戏谑，让她忽然有些心虚，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我以前说过，为了知己知彼，我查过你的资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