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如何？”梁潇潇冷冷回道，目光如箭般锐利。
两人眼神交汇，互不相让。
半晌，梁潇潇垂下眸子，转身道：“再见。我希望明天不要再见到你。”
秦韬冷冷问出一句话：“梁小姐，你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适合继续上手术台么？”
女人背影僵硬，半天才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接近我的？你认为我精神状态有问题？”
“难道不是么？”秦韬步步紧逼，“性格突变，不肯与人做深入交往，极度反感被人追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还有睡眠质量极差……”
“呵。”女人一声冷笑，“秦医生，单凭这些主观意见，你就作出我精神状态有问题的结论？你不觉得你这个论断太过武断了么？”
秦韬踏前一步，声音恳切：“也许你说得对，这些确实还不够。但我希望你能向我证明我确实错了。”
一阵沉默，梁潇潇淡淡回道：“我想需要证明的不是我。如果你能证明我确实有问题，你根本就可以强制我进行治疗。否则，请离我远一点。”
说毕，她迈开双~腿离开。
秦韬不死心地继续争取：“那么你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做一次心理咨询，怎么样？就一次！”
女人没有回应，背影渐渐远去，隐入一片茫茫夜色里。
秦韬满心挫败地站了好一会儿，忽然被一只手臂搭在了肩上。
“哟，难怪天天见不着人影，原来忙着泡妞哪？”男人轻佻的嗓音混着滚热的鼻息喷在他耳边。
他厌烦地挥手挡开那个讨人厌的手臂：“尹明凯，你到底是有多闲？”
瘦高个男人甩甩手，笑得很灿烂：“很闲，非常闲。不过好像还是没你闲。”
秦韬没好气地转身就走：“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尹明凯撇嘴笑道：“切，不要侮辱我的专业智慧好不好。鬼都能看出来，明明就是我想象的那样！”
秦韬无语望天：“她是个病人！”
“So what ”尹明凯在他身后夸张地大叫，“她是不是病人不好说，但你小子绝对对她有意思！”
秦韬不理他，快步往前走，尹明凯却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心虚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就差跪地求她了？你对病人的态度不一向都是爱治治，不治滚么？啊，又是等人又是求人，还跑去找诺伊斯要她的资料，你真当我是傻~子啊？看不出你那颗蓬勃欲动的春~心？”
“停！”秦韬怒了，“我是不是喜欢她这件事情重要么？你要不然就给我提点建设性意见，要不然就给我闭嘴！”
尹明凯挑眉：“重要啊！非常重要啊！如果你不喜欢她，我给你的意见就是撤！你也知道，没有病人授权擅自介入是什么后果。如果你喜欢她，就另当别论了。怎么说也是我兄弟寂寞了这么多年，终于鼓起勇气寻求第二春，就算对方是块捂不化的冰疙瘩，被冻上一冻也不是坏事嘛。”他贼兮兮地笑起来，很欠揍地叉腰道。
秦韬冲着夜空翻了个白眼：“算了，不需要你的意见，你还是直接闭嘴比较好。”
“哎哎哎，旁边那家是不是就你上次说的那个馄饨店？虾肉小馄饨特好吃那个？”结果尹明凯完全忽略了他的抗议，兴冲冲拉着他要进旁边的馄饨店。
“我不饿。”他没精打采地道。
尹明凯横他一眼：“谁说要请你吃了？当然是我要吃。”
门铃轻响，他已经被尹明凯扯了进去。
老板娘抬眼见是他，第一句话就是：“啊，梁医生今天也没来。”听起来好似挺遗憾的样子。
秦韬愣了愣，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听旁边的尹明凯抱着肚子开始狂笑，他没好气地瞪了这神经病一眼，对老板娘道：“我朋友慕名来吃虾肉小馄饨，给他一碗就好。”
老板娘打量了尹明凯几眼，笑眯眯地应了。
尹明凯笑得岔了气，揉了半天肚子才道：“群众的眼睛如此雪亮，古人诚不欺我！”
秦韬懒得理他，敲敲桌子道：“说吧，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尹明凯瞅他一眼，悠悠道：“听说庄凌烟的死刑判决下来了？”
第11章 人心险恶
秦韬点点头：“恩。”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尹明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道：“她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
秦韬苦笑道：“是啊。”
庄凌烟，庄氏集团三小姐，本是如假包换的千金小姐，如今落得如此田地，真得叹一声世事无常。她出生在这样的大富之家，却摊上了那么乌烟瘴气的家族氛围，幼年的惨痛经历养成了偏激性子，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好人，手上总归是有了十六条人命。但从被捕至今，她一直狂傲有加，自认无罪。
几天前，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穿着一身囚服，素着脸，手上脚上都戴了镣铐——这是重刑犯才有的待遇。那时她已经知道了死刑复核下来的事，却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仍然觉得自己没做错？”那时他问她。
“秦医生，你还是觉得我错了对吗？”她脸上笑得灿烂，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们都该死。”
“你不后悔吗？哪怕一点点？”他忍不住问。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应该做得更利落些。”她看着秦韬，冷冷道，“晚一点被发现，我就能多带几个人渣走。”
秦韬淡淡道：“你恨我。”这次他没有用疑问句。
“不是托你的福，我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抓？”她笑起来，脚铐和地面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帮笨蛋警察，说不定永远都不知道是我。即使是仅仅为了礼貌，你也应该至少等我把那个人干掉。”
“庄小姐，”他摇头道，“你不是上帝，不该由你来决定人的生死。何况他们中的许多人，根本就罪不至死。”
她苍白的唇边挑起一抹讥讽的笑：“那么就换你来决定？”
他一时语塞，却听得她大笑起来：“这世界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做了我想做的事，也已经得了我的报应，可以安眠。秦医生，你呢？”
尹明凯敲敲桌子，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啧啧，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劲儿。见色忘友也不要太过分了啊！”
小馄饨不知何时已经上桌，尹明凯拿勺舀起一个，一边观察一边称赞：“哎呀皮薄馅多，看着就不错。”说着还凑上去嗅了一口。
秦韬嫌弃地看着他，抗议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猥琐的目光盯着一个馄饨？”
尹明凯吃吃一笑，把那个馄饨扔进嘴里，烫得“吸溜吸溜”地直吸气，好半天才吞了下去：“总比你看梁潇潇的样子要好得多。”
秦韬不耐地皱眉：“还有完没完了你。不许再提她。”顿了顿，他又道，“啊，对了，你问庄凌烟的事干什么？”
尹明凯又吃下一个馄饨，一脸享受：“倒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又接了个庄家的案子。”
秦韬眉眼一跳，问道：“谁？不会是庄煜雄吧？”
尹明凯瞅他一眼，笑道：“一猜一个准哎。没错，曲之静雇我查下庄煜雄外面小三小四的事，同时，她也想知道庄凌烟的事到底是不是庄煜雄干的。”
秦韬愣了一会儿，放松了肩膀：“还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所以真的是庄煜雄？”尹明凯饶有兴致地追问。
秦韬点点头：“如果庄凌烟没有撒谎的话。被捕之前，她应该正准备报复庄煜雄。可惜只有她的口供，没有其他证据，她被抓以后，庄煜雄也没办法定罪。”
尹明凯叹息了一声，十分少见地露出一张忧伤的脸：“九岁小女孩被自己叔叔强~暴，告诉父母吧父母都不相信，大了有能力了想报复回来吧，又没有证据。想豁出去了干脆杀人灭口吧，没来得及就被抓了。怎么想都觉得庄小姐的人生是十足的悲剧啊！”
“你为什么不说她另外还杀了十六个人？”秦韬不满地嘀咕道。
“切，那十六个也不是什么好人。”尹明凯眯着眼道。“反正我要是她，肯定恨死你了。”
秦韬叹气：“我也觉得可惜。但杀了人总归是杀了人。法院怎么判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是他判，肯定不会判死刑的。怎么说也是个人才，主观恶性也不是特别强。
尹明凯耸耸肩：“现在庄家也是闹得一塌糊涂。庄煜英跟庄煜雄已经闹翻了，庄煜雄向曲之静指天发誓不关他的事，想争取曲家的支持。”
“曲之静却不相信。”秦韬淡淡道。
“将信将疑吧。”尹明凯撇嘴道，“曲之静也不是省油的灯。曲氏现在被她大哥曲之安掌控着，她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庄煜雄想借曲氏的力量控制庄家，她也想借着庄家的力量染指曲氏，两个人一边各怀鬼胎，一边又互相利用。有钱人家的夫妻么，你也知道，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心里不愿意，劲儿也得往一处使。她让我查庄煜雄，也不过是想多在手里留些把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