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身上华美繁复的宫廷长裙，乌露莉珂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风中摇曳着，然后扭曲成蒙克的名画《尖叫》的模样。
6Chapter 5
chapter 5 以时间为证
见习巫女安吉拉作为真王庙的巫女的第一项工作，是帮助她的引导前辈伊芙一起整理资料室。当她拿着清洁工具，跟随着伊芙进入资料室时，这些书籍庞大的数目让她感到深深的忧郁：“这么多的书架还有书籍，全部打扫干净的话，要用上一辈子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伊芙走到墙边的梯子前，示意安吉拉和她一起把梯子搬到需要清理的书架旁，“需要我们清理的只是几个书架而已。清理顺序要自上而下，动作一定要小心，这里的书都是很珍贵的的。”伊芙爬到梯子最顶端，开始清理书架的顶层，同时向安吉拉传授经验。能够进入真王庙修行的普通巫女都是选拔出的未婚的贵族少女，虽然都是信仰虔诚行为端正的好孩子，但是在清洁和整理的工作方面的能力,基本都是没有的，只能够由前辈巫女一点一点地教导。
安吉拉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跃跃欲试：“看起来不是很难呢，我也来试一试吧！”
伊芙有些担心：“你一个人能搬得动梯子吗？”
“放心吧，在家里的时候，我有修习剑术，力气很大的。说起来，选拔的时候，我差一点就成了女兵卫呢。”安吉拉转身去搬梯子，如她所言，她很轻松地就搬起了梯子，只是在移动的时候，没有把握好方向，一起撞到了旁边书架的侧面，书架上的书纷纷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安吉拉不知所措地呆立当场。
“你没有受伤吧？”伊芙从梯子上爬下来，走到安吉拉身旁：“你可真是冒失呐，在真王庙里工作，这样子可不行。”看到安吉拉完好无损，伊芙松了口气，“幸好这里的书架都被固定在地上了，否则你一定会受伤的。好了，不要发呆了，快点把这些掉下来的书整理好，每本都要仔细检查，如果发现有损坏的要及时送去修复。”
“呃……好的！前辈！”安吉拉急忙答应，“我会注意的。”闯了祸的安吉拉非常积极地开始工作，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咦？这本书的文字从来没有见过呢，看起来好深奥的样子……这要怎么分类啊？”
伊芙看了一眼安吉拉手中的书：“应该是古文字的一种吧……这种书放在一边，等到乌露莉珂大人从神谕室出来后，再拜托她就好。”
“会不会太麻烦乌露莉珂大人了，这种小事……”对于传说中的首席巫女，安吉拉怀有相当的敬畏。
伊芙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有乌露莉珂大人一个人认识这些古文字呢。”
“这样说来，乌露莉珂大人真是博学啊……”安吉拉小声地感叹。
“当然了！据说，这里的所有书籍，乌露莉珂大人全部都看过呢。”伊芙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语气满是骄傲。
“全部？！”安吉拉稍稍提高了些声调，“这里这么多的书，岂不是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可是乌露莉珂大人看起来才四十岁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伊芙用右手的食指轻点嘴唇：“低声！这里是真王庙！”
安吉拉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伊芙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回答她的问题：“乌露莉珂大人算不算天才我不知道，但是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博学的；至于她的年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我进入真王庙的时候，乌露莉珂大人的容貌就是现在这样，三十年来一点都没改变过。”
实际上，今天是乌露莉珂二百岁的生日。
真王庙最深处，神谕室。
作为言赐巫女，乌露莉珂每天必做的一项工作就是在到神谕室向真王陛下祈求真意。说是祈求真意，实际上乌露莉珂要做的只是在神谕室安静地祈祷，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里，真王陛下都是沉默着的。在作为言赐巫女的这一百五十年中，乌露莉珂听到真王的声音也只是寥寥几次而已。
“那么，我便告退了。真王陛下。” 如往常一般，乌露莉珂在祈祷结束后向真王陛下行礼后准备离开。今日的真王陛下依旧沉默。
出乎她意料地，一直坐在石台上沉默不语真王站了起来：“乌露莉珂。”
“您有什么吩咐吗，真王陛下？”乌露莉珂表情严肃，严阵以待。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位大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说话，只要说话，真魔国必定有大事发生。
金发青年刚毅俊美的脸庞上浮起温柔的微笑：“生日快乐，乌露莉珂。”
乌露莉珂：“……欸？”这是什么展开？
被乌露莉珂呆呆的表情娱乐到，真王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不知不觉，乌露莉珂也已经二百岁了。”对于魔族来说，二百岁生日的重要性是仅次于十六岁生日的。魔族会在十六岁的时候决定自己将来的志向，人魔混血也将在这一天作出今后是作为人类还是魔族生活的重要决定。而二百岁，则是一个魔族真正成人的标志，相当于中国人的“三十而立”。
不过，这个欣慰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啊？二百岁什么的，真王陛下其实不需要这么强调的……乌露莉珂竭尽全力制止着眼角的抽搐：“真王陛下竟然记得我的生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真王表情黯然，语调低落：“难道我在乌露莉珂的心中，就是那种不懂得体贴属下的人吗？”
这个，是撒娇吧……声控乌露莉珂表示这个场面她有些hold不住。在工作了一百五十年后，发现自己boss的酷帅霸气寡言面瘫是个误会什么的，这个打击也有些略大，乌露莉珂的大脑处理不能，死机中。
乌露莉珂的沉默，被真王当做是默认，他脚步不稳地走到墙边，深受打击地捂住脸，单手扶墙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凄凉。
看到这样的景象，深感自己罪孽深重的乌露莉珂慌张地解释：“不是这样的!要知道我们魔族对时间的概念都是很模糊的，纪念日什么的不知不觉地就错过了……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因为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真王陛下竟然记得……”
“对时间的概念模糊啊……没错呢，因为寿命很长的关系，魔族对于时间的感觉并不敏锐呢。”真王转过身，背靠着石墙。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石墙表面的水瀑布对他完全没有影响，“……对每一秒都分外敏感的现在的我，已经是异类了啊。”
虽然他在说话时一直微微地笑着，但是乌露莉珂却感受到了那种浓重的悲伤的气息。果然作为灵魂长期停驻在这个世界上，是要付出代价的吗？虽然真王实力强大，但他毕竟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神，违背世界的意志，所要付出的代价必定也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吧。
想到这里，乌露莉珂情不自禁地走向真王，第一次不顾礼仪，直视着真王的眼睛：“真王陛下，得到您的生日祝福，我真的很开心。真的非常感谢！”乌露莉珂此时能够做的，也只是真诚地感谢boss的心意。毕竟她虽然是真王的下属，但是对真王的了解也仅限于书本和少得可怜的单方面交流（真王传达御意，乌露莉珂认真记录），很多事情她是没有资格说什么的。
感受到银发小萝莉发自内心的诚挚的感谢，真王从自己一时的悲观情绪中脱离出来，抬手揉揉那一头顺滑柔韧的银长发：“乌露莉珂真是一个很温柔的孩子啊。”即使是出于善意的安慰，也小心地不去触碰别人的秘密，善解人意地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不敢反抗boss的乌露莉珂有些哀怨地揪着衣角上装饰的铃铛，把绑在上面的流苏弄得乱七八糟，不成样子，突然愣住：“……真王陛下，您能够碰到我？！”不是说他是灵魂来着吗，还是说这个世界的灵魂都这么牛掰？
“当然了。虽说没有了身体，但是只要我想，就可以。”放下蹂躏着乌露莉珂的头发的手，真王对于乌露莉珂飘忽的关注重心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你能看得到我？”虽然是问句，但是真王的语气却是肯定的。刚刚他并没有刻意现身，如果是其他人，应该只能听得到他的声音，而不会如乌露莉珂这般，能够准确地走到他面前，与他对视。
“是的。”乌露莉珂点头，“有什么不妥吗？” boss大人的表情看起来好严肃。乌露莉珂有些不安，手中的流苏被她无意识地从铃铛上扯断了。
“不，乌露莉珂能够看到我，让我也很开心呢。”真王伸出手，拯救了铃铛配饰的尸体，保护其不再被乌露莉珂蹂躏。“不喜欢这个铃铛吗？这么用力。”
“……不是的……”她很喜欢这个铃铛的，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个铃铛专门学习编织，亲自做了搭配用的流苏。只是，boss大人刚刚的意思是，其他人看不到他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特权？压力好大……会被灭口吗？乌露莉珂的脑内剧场开始回放第一次觐见真王前，第一次播放的《异世界灵魂被伟大的神明发现后的一千种凄惨下场，或死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