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晃着脚,詹平这才注意到,她的靴皮又光又亮,乡路上沾上的泥巴简直是暴殄天物。
詹平没有搭理她,陈苏扁着嘴,鞋跟磕着茶几沿,抽腿借力拔,也不担心会刮坏靴皮。
陈苏就当着他的面,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抓着沙发扶手,一腿在茶几上来回抽着,还皱着眉一边喘一边哼哼。
那副怪样子,简直就像是孕妇难产。
玻璃茶几的两只腿是玻璃胶粘上去的,已经站不稳了。
詹平无奈的破了功:“你连鞋子都不会脱么?”只顾着用蛮力,也不晓得拉拉链。
詹平低眉,目中无物的给她脱了靴子。
蹦跶的脚趾,欢快的就像披着红纱跳舞的舞女,又像滚在红盖头下的珍珠,只见若隐若现的莹润。
詹平一手推开,就像沾着什么恶心物一样。
詹平收回手,又抽起烟来,夹着烟猛吸时才发现到嘴的味道有些不对。詹平嫌恶的灭了烟。
詹平索性什么事都不做,两手肘撑在大腿上,托着腮,背弓着,就像觅食的狼,盯着陈苏。
陈苏坐在沙发扶手上,侧身对着他,两脚就像两条鱼,欢快的在浪里蹦跶。溅的四周都是水。
要不是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还真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陈苏也有玩累的时候,詹平冷淡道,“不洗就给我擦了回房。”
陈苏看着詹平起身要走,急道,“詹平你呢?”
不知道为何,他这样留下背影的场景太熟悉,仿佛经历了很多次,又偏偏想不起来,心口有些疼。
果不其然,詹平道,“我有事。”
陈苏垂着脑袋,闷闷不乐的看着詹平关了冲浪,蔫蔫道,“脚不能拿出来,它会死的。”
詹平冷眼看她。
陈苏侃侃而谈,“会游泳的人都知道,人在水里多自由啊,就像漂浮在空中。你看人身上为什么不长毛呢,因为人是海豚进化的,得光溜溜的才能呆在水里……如果你非要说人是猿猴进化的,猴子猫狗什么的都长毛,独独人最后变成光溜溜的,因为人爱水啊,爱喝水爱洗澡……水就是生命的源泉,人就像鱼一样,所以我得一直泡着。”
歪理倒不少,詹平又给她开了冲浪,“你自己慢慢泡吧。”
陈苏拉住他的手臂,指着自己通红的脚,“那样它还是会死的。”
詹平就要强硬离开,陈苏整个人的重心倒在他的身上,詹平顾着她的肚子,只得止步,“你继续说。”
陈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得逞的眨了眨眼,“我发现古人真的很聪明呢,你看太极八卦像什么,就像两条鱼……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两条鱼才能生第三条鱼,人为什么能占据地球,一是人明白了繁衍的真谛,二是人明白了自己的本质,从以前的水利工程到现在的倡导珍惜水资源,没水哪能子孙万代对不对?盆里只有雌鱼没有雄鱼,它很孤单的。”
詹平吐出一个字:“呵。”
陈苏抬脸看他,脚上的热气都传到脸上去了,红扑扑的。这个坐姿,詹平俯视下去,她的皮草宽大的像盖住了大肚子,她揉着肚子,就像一条满肚子鱼子的母鱼张着嘴巴,朝水面吐着泡泡。
陈苏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呵气如兰的冒了一串泡泡,“要不然阴阳相和怎么又叫鱼~水~之~欢呢!”
詹平对她这种低级的勾~引把戏不感兴趣,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咬牙切齿道,“你记不记得你肚子里还有个种?”
詹平一说完就顿觉不对劲:四个半月,可以那个了……
陈苏顿时醍醐灌顶,“我终于明白人为什么要结婚了,因为这样就能合法的一块洗脚洗澡生鱼宝宝了!”
詹平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被赤果果的勾~引了!
詹平没耐心陪她玩,一手把她的脚捞了出来,这才发现她的脚踝异常的肿大,难怪她先前拔不掉靴子。
詹平只得搬凳子过来给她揉脚,她快活的恨不得来个鲤鱼翻身。
詹平一边下狠劲,一边淡漠道,“怎么不早说?”
陈苏痛的一个激灵坐好,“之前没感觉到疼。”
“走那么远的路,也不知道疼?”
陈苏摇摇头,陷入沉思,“这是为什么呢?”双眼骤然一亮,熠熠惊人,“我明白了!就像人爬陡山峭壁,背行囊的人反而比徒手登山者能走的跟稳更远,两手空空的人一会脚疼一会腿酸,负重者反而顾不上这些……有天我听人这样说的,‘那些得病的人啊不是闲的就是懒的,成天不干事不就胡思乱想出毛病了?’”
陈苏又摸了摸肚子,“我肚子里有这么一个宝贝,别说脚疼,就是腿断了也能走上一路。”
詹平嗤笑,“你干事过?你满脑子的天马行空,不就是被燕窝鲍鱼给养出来的?”
陈苏羞愧的挠了挠头,“你小看我!为了以后能养活宝宝,我都是不眠不休的画画的!”
这是表决心要重新做人好好过日子,好让他心甘情愿的做接盘侠……呵。
詹平的拇指用力的碾压她的踝骨,恨不得让她碎在手中。
揉了个七七八八,詹平指着一个房门道,“你自己进去睡觉。”
“詹平你呢?”
“我有事。”
詹平大步走到门口,嘭的一声关上总大门,落了锁。陈苏趴在窗边看,院里的月光都在他的身上。
陈苏开了卧室的灯,中间极顶的柜子将房间一分为二,不规格的格子,稀稀疏疏的摆着几个石雕。
一半里面只有床和衣柜,还是大红喜字的被子。一半只有电视和茶几。
陈苏摸着喜被,心一跳:詹平都准备好娶她了。
陈苏蹲了下身,抓住被子嗅了又嗅,这个味道她记得,是詹平的味道。
陈苏扒了外套,整个人埋了进去,被子里的潮味像是很久没人睡过,闷的她喘不过起来。
两个喜枕是叠在一起的,陈苏嫌高,拿下一个时,发现手上的枕头都开了口子,鸳鸯戏水的刺绣被勾丝刮破。
临睡前,陈苏两眼瞪的老大:詹平怎么把喜被喜枕糟蹋成这样了?
**
次日阳光大好,陈苏打着哈欠看詹平在厨房忙活。
电饭锅里在煮米饭,詹平揭开炒锅的盖子,端出炖熟的一碗整块肥肉。
陈苏咋呼开了:“詹平,这肉好肥,怎么吃嘛?”
詹平舀了一块冻猪油进去,把千张皮倒进去翻炒。
陈苏不可置信道,“詹平,宝宝不吃猪油……千张皮怎么都不切断啊?”
等詹平扔鱼进去时,陈苏快疯了:“詹平,这是煎鱼诶,你怎么都不放配料酱油啊?这么寡淡怎么吃嘛?……你还没加水煮一会,这鱼还是生的呢。”
陈苏正在愁苦要不要吃时,詹平已经把菜端进篮子里,连锅里的米饭都刚刚好盛了三碗,也放进了篮子里。
陈苏急了,摇着詹平的手臂,“詹平,你别啊,我就是那么随手一说,我不嫌难吃的,”又加了句,“宝宝也不嫌。”
詹平冷淡的俯视着这只狗头,“你确定要吃?”
陈苏赶紧表决心,“嗯嗯。”
詹平总算是开脸笑了。
她抬头看他,他像得道升天的佛,万丈红尘都是一障迷雾,他的悲悯轻飘飘的掠过天地万物。
他说:“陈苏,这不是给你吃的,是给爷爷吃的。”
詹平最后摸了下她的脑袋,手掌盘踞在她的脑门上。
詹平平复着把她捏碎的冲动,告诉自己:爷爷因她而死,等她给爷爷磕了头,就让她滚!
☆、第9章 天堂地狱
腊月阴雨连天的,也就这天才放晴,上山的路很不好走。
加上村里在外打工的人多,烧灶的人越来越少,枯萎的柴枝没人砍伐,很是挡路,詹平就把篮子给了陈苏,自己在前面用镰刀砍出一条路。
詹平的旧皮鞋已经脏的不成样,裤子都给刮破了,手起刀落的背影就像冲锋陷阵的猛将。
詹平不时回头,用手臂挡住砍不动的荆棘大枝,声音发沉,“还不跟上?”
陈苏兀自代入前朝忠将与亡国公主,抿嘴笑个不停。
詹平神情肃穆,双眼鹜色腾腾:爷爷死了,她就这么高兴?
两人拐到万强家的后院,万强在楼顶上看到了他们,啐了一口,“哎呦,詹平这是带小媳妇祭祖啊!也是,娶不到媳妇生不了娃的男人,做个接盘侠不就是双喜临门了?全村就一户詹姓,要我说你詹家啊,就是造孽事做多了要绝户喽!你弟弟连养两个女儿,你呢啧啧就不说了!”
旁边的几户人家都闻声看了过来,一人道,“詹平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人来坟头?祖宗也是随便能拜祭的吗?”
詹平置若罔闻,全世界的声音都跟他没关系。
“啊!”陈苏正自得其乐的走神,被外音一吓,加上刚好是下一个滑坡,大脑空白之际,陈苏的母性意念启动,快速的抓住两旁的荆棘枝头。
篮子从手上落了下去,滑下了坡。
陈苏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肚子,勉强站好,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心的血还留在荆棘的刺上。
詹平看着骨碌碌滚在脚下的饭团,装肥肉的碗都跌成两半,詹平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陈苏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害怕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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