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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爱 (花犯夫人)


詹浩冷笑:“都说来者皆是客,这就是你们旭日的待客之道?你们旭日要是不放心,我不介意扒光了让你们搜个遍!”
詹浩这一堵在门口喧哗,直接引发了后来者的情绪。来者多是相关行业的企业家,旭日的小心谨慎看在他们眼里就是无礼了。祁敏考虑琳琅响当当的名头,也不是什么浑水摸鱼的人物,加上一年前陈苏还对玉石颇多研究来着,只以为这是要借机跟陈苏做生意的商家。就这样放行了。
自詹浩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很伟岸,像擎天的石柱,与娇小的祁敏擦身而过时,祁敏眼前一黑,恍惚间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祁敏没有看清男人的脸,只看到峰峦上头的一团白,像一轮月悬挂天边。招牌灯骤然变成金色,把那团白镀成了金色,让祁敏想到有次开车去上方山,天际还未白,雾霭深重,山巅上的金佛就是这样的一团金色。
这明晃晃的额头——这高阔的、没有瑕疵的前额秃发区!
男人的声音阔别已久,不复当年的草莽,氤氲着儒雅和骄矜,像是解释身份,更像威胁:“我跟陈董自然是私交。”
祁敏从脑子里搜索着这个人,“你是谁?”
“陈董的老相好,詹平。”
待祁敏把这个男人与焚烧一百万人民币的詹平重叠起来,心呼完了,男人却已经进了大厅,拦都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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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阔步走在前面,詹浩托着玉观音紧随其后。风度翩翩的两个玉石三代,立刻成了在场女性的焦点。
陈苏的目光也不过是漫不经心的一挑,旋即收回。
无疑这是一个优质男人,优秀的基因给了他一副好皮相,剪裁得体的西装尽显男人的尊贵。行走时两条长腿像是生了风,有一种所向披靡的冲劲,让人不禁想到了“生.殖.器崇拜”的原始时代,熨帖的西装裤也挡不住他“有能者居之”的自信。
陈苏提步要走,男人的声音叫住她:“陈董——”
很好形容这个声音,这就是行走尘世间的人的声音,有着被年轮磨砺出来的圆润,有着让人不能拒绝的彬彬有礼。
陈苏含笑站定,不过须臾……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火在陈苏腹中窜,陈苏简直想爆粗口——他妈.的,以为“整”个容,我就认不出你了?
不想念一个人的时候,阔别一年,也不过是一瞬间。旭日上市,陈苏心情好,表情松动可亲,说出来的话却陌生至极,“这位是?”
这是装作不认识他?
詹平向前一步,不憋屈,也不尴尬,看了一眼詹浩,朗声一笑,“这位啊,是我的亲三弟,琳琅玉石的三少爷,詹浩。三弟仰慕陈董已久,便央我——”话里话外都是不清不白的热络。
间接的表明了他的身份,琳琅玉石的詹大少。
女性中有人惊呼:“他就是玉石三代詹大少?”
有人应和:“这个詹大少可不是一般的传奇人物呢!”
买玉石,去琳琅。在场的都是有钱人,要买好玉石的不会不知道琳琅,投资商就更不用说。半年前琳琅的家族动荡乃至平息,在业内就像一个响雷,稳坐报纸上一个月的头条。
其实这事,得从一年前追究起来。当时詹浩倒腾石雕,亏空了银库不提,给琳琅带来抹不去的污点,苏州作为琳琅的发迹店,这事怎么可能逃得了当家人的耳目?“假货”是走高端市场的琳琅最忌讳的,而詹平适时的开坛讲座,就像宣告世人他琳琅有一个“照妖镜”,詹三少非但没停止倒腾古石雕,有詹平这双“火眼金睛”在,詹三少一投资一个准,很快在拍卖行闯出了名头。
当年的詹平虽说只是享誉a省,而在石雕内业说是风靡全国也不为过。石雕这行,有三条路,高端的走上考古的老学究之路,中端的凭一手雕刻本事吃饭,低端的就是石匠了。如今化学品和高科技的泛滥运用,导致整个中端市场的鱼龙混杂,石雕大师这个名头越来越贬值。买家看中的已经不再只是技术,而是文化的价值——这恰好是詹平所具备的。
当詹平出入拍卖行,步入这个经济市场,像一个磁场,吸引这些夹缝中生存的中端手艺人蜂拥而来。詹平不想卖“文化”,他想成就一个自己的品牌,这就需要资金。几乎是不约而同,他的祖父詹铖找到了他。詹家两兄弟,一个出石痴,一个出生意人,说的是詹先道和詹铖,非詹铖忘本终身不回老家,而是詹铖与詹先道早年为这事闹翻了。詹铖一心想进军石雕行业,偏偏詹先道志不在此。既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詹平有这份雄心壮志,两人长谈三天,达成共识。
詹铖的意思很明确,首先,詹平得回詹家,其次,品牌也得是詹家的。当然,詹平也具备同等的好处,享有詹大少的继承权和董事会的发言权。那第一继承人的詹政怎么办?经过腥风血雨的搏斗,詹平就像开天之斧,劈掉一切障碍物。期间詹政还几番呕血住院,故意撂下担子,都没动摇詹铖一分……最后,詹政与詹平划江而治,詹政管玉,詹平管石,水火不相干。
为了迎接詹平的归家,去年年底,报纸上刊登了一则让人无不动容的《与孙书》,换个说法就是《论继承人的养成》,讲述了詹家为了培养出神级的继承人,不惜断亲缘,将詹平放置乡野不受世俗干扰一心修炼……
若是以前,对于别人的议论,好坏詹平都是充耳不闻,而此刻,詹平却侧了身,面向那个说话的源头,来了一句似乎是谦虚至极的话:“谬赞了,詹平不过只是一介凡人。”
这个文绉绉的调侃,让在场的女性忍俊不禁。
陈苏的腹中火又烧了起来——荒唐,詹平才不是普通人!
这个进退有度的男人,没有瑕疵的俊脸,高档的西装,闪瞎眼的腕表,双眼有燃而不炙的微光,敛着运筹帷幄的沉着——像极一具打着“高富帅、富三代、新秀”标签的肉身。
——这是什么鬼?
陈苏的眼睛眯了起来,“詹大少今日前来——”
“自然是恭贺旭日上市,送礼来着。”
陈苏眼皮一挑,他有这么好心?
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第59章 ·

何旭闻声端着高脚杯过来,搭上陈苏的肩膀,身体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亲昵的恰到好处,让人分辨不出两人的关系,是搭档还是夫妻?
何旭含笑的视线从詹平身上快速掠到詹浩手上的玉观音,声音如他本人一样自持清高:“我旭日上市,邀请诸位同僚,实乃是我旭日能有今天,感念大家,借此一聚而已。谈礼,可就伤感情了。礼贵礼轻,心意为上。咱们不懂玉石,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送财神的还在我的智商范围内,观音么——”
这话里挑不出毛病,却连打了詹平的三次脸。一,邀请的是“同僚”,你琳琅不请自来算是怎么回事?二,好玉孬玉,但凡有眼力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暗讽的是你琳琅有卖假货的前科。三,公司上市图什么,自是图个开源广进盆满钵满,你琳琅是智商低,送礼都送不来么?
在场人等俱是心下惊了惊,一扫原先对何旭的轻慢。
业内谁不知道陈苏手腕高超,如今旭日的股份构成是:陈苏以40%的股份稳坐控股股东的位置,何旭20%,四位分公司总经理各占5%,向社会公开发行的股份为15%,其余的5%作为对资深骨干的奖励。何旭还真是坐实了“被圈养的男人”的称号,无论是婚烟还是事业都被陈苏给圈的死死的。可是见这样的架势,这两人眉目流转暗通曲款,一唱一和无可挑剔。料想也是,能走在陈董背后台前的男人,又岂是池中物?
所有的目光凝滞在了詹平身上,等这个“出身奇特”的男人出招。
詹平眉头依然是如沐春风的舒展,轻笑道:“何副董此言差矣,我今日可不是来给琳琅打广告的,隔行如隔山,我还没蠢到过来对牛弹琴,何副董未免太小人之心了!此观音,只是我对陈董聊表的一点心意罢了。”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锐利,不给人留有丝毫情面。陈苏忍俊不禁的勾起唇角,倏然笑意凝滞——不过,这通身的做派,深思熟虑的修饰词,以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笑脸……
这不是詹平!
——这只是一具肉身!
一具由“金钱、权势、地位”打造出来的傀儡!
佳城再也没有父亲了,她的丈夫死了,这个认知让陈苏从心底发寒,不愿多看这个男人一样,摆手道:“行了,祁秘书,把贺礼收下,詹大少的心意我领了,请自便。”
“詹大少”这三个字,像受伤的手落笔写下的字,没有风骨,使不上力。
只听詹平悠然道:“陈董这是拿我琳琅当叫花子一样打发么?我可看不出陈董有领情的诚意。”
陈苏烦不胜烦:“哦?那詹大少以为我该如何表示?”
詹平向前一步:“起码也该陪我跳一支舞吧。”
陈苏冷笑要走:“这种事,詹大少应该去找舞女。”
“难道‘给’男人跳舞的,就一定是舞女么?原来,陈董就是这么认知自己的。”
陈苏的脚步一顿,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他用的是“给”,而不是“陪”,分明就是在说她的当年,她给他跳了多少支舞……她可不信,这个风度翩翩引无数女人尖叫的詹大少是来给她倾诉衷肠的!陈苏无意瞥到何旭已经笑到僵住的脸皮,心下一个咯噔,旁人听不出弦外之音,又岂能瞒得住何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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